第2章 ☆、心甘情願的煮飯婆
打開冰箱門,拿出三顆皮蛋、兩顆雞蛋,鄒田輕飄飄飄進廚房。
打開櫃子,挖出了些米洗淨,忽然腦中閃過一道金芒,向來想到什麽就做什麽,她迅速找出白醋,往電飯鍋底滴了三滴,最後合上電飯煲,開始煮粥。沒有科學根據,更非經驗所得,她天真地相信等會兒皮蛋粥出來,肯定會比普通煮出來的細膩可口
一個優秀的“煮婦”是沒有空閑時間撐腰抖腿的,在等待米水煮熟的過程中,鄒田免不了切一下皮蛋、擦一擦刀鋒、彎腰找菜板、或者重新來過。
皮蛋已入鍋,該煎雞蛋了,她拍拍濕手,不知接下來該做哪一步,煎雞蛋需要打發嗎?
原本一切挺好應付,忽然頻頻出現漏洞,接二連三似碎珠子般滾湧出來。剛入鍋的雞蛋為什麽開始冒黑煙?
翻過面不是金黃,而是焦黑焦黑如煤炭一樣黑;
蛋白變得堅硬無比,蛋黃居然一戳就破???
my god!這下真正亂成一鍋粥了。
都怪媽媽平時不讓我接觸煎炸類,要早點被滾油燙燙、皮肉習慣,哪至于弄得這麽狼狽!鄒田懊惱地暗自叫苦,心想:不會做飯的女人真可悲。
他倒真聽話,讓別進來就真一眼沒過來瞧,無奈鄒田死活要面子,廚房通往冰箱的地磚都快被她踏破了,蹑手蹑腳還是不想被他看見。
他便真沒有發現她的興趣。電視機忽明忽暗中,将早晨的光線變得沮喪暗淡,窗外遠處層層疊疊連綿起伏的全是高樓大廈,看不到半絲地面上的光景。
他索性盤腿坐在毛絨地毯上,目光投放到幾案上的資料當中,可憐被無視的電視機,繼續孤獨的工作着。
終于二十幾分鐘過後,鄒田第五次跑向冰箱,他終于有反應了。不知是心疼地板,還是心疼雞蛋,放下筆嘲笑似地問:“夠嗎?用不用幫你下樓買?”
看着她折騰而置之不理,其實并不無趣,相反很滑稽,只是浪費那麽多雞蛋着實有點罪過。江先生站起來時又感嘆了一下時間漫長,明顯鄒田臉上黑線群群,如翻滾的波浪線在狂亂舞蹈。
“你嘲笑我?!”他居然也會嘲笑別人?等會兒最好別吃地哭出來,更別求我天天給你做!
所謂‘深藏不露者能也’才是強中頂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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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廚藝像她這麽高超的人,還有哪個地方有?有幸品嘗到的人應該感到倍大榮幸才叫有禮。
本來在雞蛋裏挑骨頭就是不大可能的事,索性給他點調料嘗嘗。得意的這麽想着,鄒田手腳又加快了速度,一邊抓兩顆雞蛋,一邊嚷嚷:“你不許進來!”廚房是她的天地,要玩兒客廳玩兒去。
砰!關門。
江先生無語地摸了摸太陽穴,雙手插兜。高挑的鼻子險些被門拍扁,早知這情況就不刁難她了,性格一向倔強固執的鄒田這時更不會撒手不管,他轉身走回沙發,繼續颌首公事。為了辦婚,上司不知給他施了多少壓力,又是“這個你拿回家研究”,“那個你拿回家完成”,反正大事小事統統交給他,至于別人新婚假期是否要聽老婆支配,完全跟公司沒半毛錢關系。
太陽光就像是太陽的鏡子,由西面滑向東面,将整個世界鋪上一層金毯。
“來了來了,煎雞蛋來了。”鄒田手裏端着一盤沒有色、沒有香、恐怕連味道都是苦的“愛心早餐”,急步走出廚房,盤底如火燒。她大步沖向餐桌時用力一甩手,牢固占底的焦黑雞蛋連同盤子穩穩飛落在桌面上,竟絲毫沒有掉出來,甚至與盤子之間紋絲不移。
笑眯眯對江翊然說:“darling,請過來用早餐,不好吃不收費。”悄悄擦汗,貌似樣子有點……好吃不起來。
他站起來并沒有直接朝餐桌走過去,而是變向地向廚房靠近。
“去哪兒?”鄒田驚呼。
“檢查廚房。”
“哎呀,沒什麽好檢查的,我保證一切正常。”沖過去展出雙臂擋在他面前,媚眼彎彎地說:“好歹為了你,我從沒沾過陽春水的十根手指頭今天被冷水沖得都皺皮了。雖然煎雞蛋不是很成功,那也不光全是我的問題,怪新鍋不好用,我的确很厲害,不信你去問我媽,我的廚藝是她手把手教的。”
古人說“人的思維有時候如雲,變換不定”?
謊,不撒白不撒。
“我看看。”他拿起她的手,翻着看。
“這只。還有這只。每根手指都泡胖了。”
他一邊苦笑,一邊搓揉她遞上來的雙手,趁其不備,把它們猛地統統塞進嘴裏咬了一口。
“咬人!你屬狗的?”
“不,我屬貓。”
“哈哈,為什麽?”
“因為貓喜歡煎雞蛋。”
“為什麽貓喜歡煎雞蛋?貓不是應該只喜歡魚嗎?”
想着小時候有哪部動畫片錯過了,江翊然已經吃起來了,鄒田這才大悟,暗罵自己“豬頭”,沒看過怎麽想得出來?又被他耍了。
飛撲過去,拉開椅子,笑眯眯奪過他手上的碗,“你嘗嘗粥,皮蛋都煮化了。”烏漆麻黑的鍋中不見勺子,又自告奮勇彈起來,“我去拿。”
拿來勺子後,鄒田舀了一大碗皮蛋粥給江先生,然後睜大眼睛觀察他那微不可見的藏匿表情。
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本想從品嘗到評價,好好探探她功底究竟如何。結果心急吃不了熱粥燙,江翊然微微蹙眉,好看而精致的一張臉輪廓似虛似實,看得一直旁觀的鄒田春心蕩漾,不對不對,是賞心悅目!絕無猥瑣。
“好喝。”
“真心的?”
“難道你要假意?”
“不帶你這樣的,我十根手指都皺皮流血了。”全心全意養灌出來一鍋皮蛋粥,不表揚還打擊,真過分!
皮蛋皮蛋,喝了就在他肚子裏發揮本領吧,把皮蛋的負能量全部灌輸給他。
咦!江先生皮蛋起來會是什麽模樣?鄒田奸笑,心內默念一萬遍“好奇啊好奇”。
正打算去把廚房收拾幹淨,還沒站起來,江翊然一把拉住她,舀了滿滿一大勺送到她嘴邊,“既然是心血,我一個人喝多可惜,你也嘗一口。”
鄒田頓時低下頭,搖晃着身體嬌羞地說:“人家本來就是為你烹制的……”的字落款,嘴巴已經迫不及待含住了湯勺,頓時全身抖悚,猛地側頭作嘔。
太太太太太、太難喝了,簡直比起蛇膽都有得一拼。
江翊然卻半嗔半笑,收回手默默地喝着粥。
他素來不會委屈自己,就像這鍋皮蛋粥根本為難不了他似的,仿佛這人沒有味覺,世間的酸甜苦辣于他而言,竟沒差。
早餐結束,鄒田跑回房裏換衣服,原本好好的居家打扮,進了廚房被弄得烏髒兮兮,心想第一次回娘家,不能太狼狽,免得老媽以為江先生虐待她。于是江翊然只好默默地去刷碗,一片狼藉的廚房哪裏還看得出原來的模樣?簡直剛炸過,還冒着濃煙。
她倒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嘻哈地歌唱道:“用汰漬,不傷手,鍋碗瓢盆白又白,家人健康好和諧……”
無語!
盡力恢複廚房的原來面貌,他發現濺到牆上的油漬不是點點形,而是大片大片如同潑上去的。黏糊糊的在無阻的光滑牆磚上肆意往下流淌,他絞幹抹布擦了五六遍,不同的角度,仍能看出淡藍顏色牆磚泛出油黃。除毀壞一只電飯鍋,數塊抹布被□□成廢物,垃圾桶內堆滿碎碗片……筷盒不翼而飛抛棄筷子、任它們零零撒撒鋪滿半張臺板實在算不上大事。
好歹他堂堂一留學過巴黎、不說世界聞名但在國內至少名聲四在的名牌設計加“形美”CEO。他擡起手看看自己油乎乎的十根手指,奈何不知該笑還是該嘆,竟跑去洗碗?
房門仍死死緊閉着,擡手敲了敲,問:“好了沒?你媽電話又催了。”
鄒田很計較地拉開門大聲駁回:“今時不同往日,我媽也是你媽。”然後在江翊然打量她地目光中緩緩轉過背,苦澀地扭着脖子向後看,“幫我拉一下,我夠好半天沒夠着。”粉紅裙子微微飄蕩,正好把細白的腳幹隐露出來。
三月份的天氣,穿露肩裙子。
“不冷?”凝視她粉撲撲的側臉,他很是懷疑,但依然伸手利落地幫她拉好拉鏈。
女孩若愛自己,愛漂亮,就不能怕冷怕痛,這道理她五歲就懂。
那時媽媽無時無刻不教育她學會堅強,希望她長大後做個身姿卓越、曼妙動人的漂亮女孩,擇偶時,才有資本擡高眼光,而不是任男人選擇。現在看來,她是成功的,否則江翊然怎麽會站在她面前,擡起手毫無怨言地幫她拉裙子拉鏈。
“好了。”他沒立刻放手,而是替她扯掉拉鏈上垂挂的标簽才倒退兩步,催促,“動作快點。”蹭飯的人光注重打扮而不趕早,去蹭桌角?
丈母娘的性情坦真直率,真不知道等一下她又會說出什麽話來。和鄒田還沒領證結婚的時候他上門給二老拜年,說好的飯前到,因他家老頭子匆匆跑來,扯東扯西後來又要跟着一起去,給耽誤到11點40多。鄒媽當時就低語了句“耍大牌”,弄得團團圍在他身邊的幾人好不尴尬,打小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他,從此便有些怕面對這位丈母娘。
但是相比苛刻起來,她還是溫柔多一點,比如“偷偷”在帶去的禮盒中塞入一沓RMB……
就她親媽那小算盤?她不清楚誰清楚!出門右拐走進超市随便買一樣500塊以上的東西給她,一準滿滿都是笑臉。
和着全怪他心意不夠,拜年禮品買的太便宜了?
虧得連她都這麽說她親媽,不過确實,有了第一次,他以後就知道把皮繃緊。
踩上右腳高跟鞋,鄒田直起腰來笑罵道:“去!不許你這樣評價我媽媽。”
這句評價似乎是你自己給的,他只是忍不住點了個贊。江翊然欠身走出門,一昧燦笑。
鄒田抓起包反身鎖門,鑰匙卻怎麽都對不準孔,她不懷好意“呵呵呵”地笑着,視線自始至終不肯離開他頻頻回轉的身影一秒。他像看一個發作的神經病一樣看着她,過了會兒,突如其來一個沖撞将他撞的腳下踉跄,險些摔倒。幸而手長腳長,及時扶住牆穩住平衡。
他下意識地彎腰,左手抓住頸前勒脖的包帶,右手托住她半趴上來的身體輕松轉圈。
不停地轉,轉得頭暈目眩的鄒田一邊發笑,一邊大喊“救命”,他故意身體傾向側邊,給她一種快要掉下來的感覺。就這麽轉啊轉得轉進了電梯……
銀灰敞篷跑車平穩行駛在主幹道上,緩慢間,已經超越了數輛同時前進的高級跑車,将它們遠遠甩在尾後。
鄒田揮舞雙臂,縱情高歌“自由飛翔”,模仿着玲花那青脆的大嗓門。突然腳下不穩一屁股跌坐下來,側目發現他用力瞪着自己,右手何時橫伸了過來,扯着自己左臂呵斥道:“坐好!別亂動。”
額……兇什麽兇,就你生命寶貴安全第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