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萬惡的新方案

一秒一秒,看似緩慢的時間,不經意間竟走了小半圈。

江翊然挑逗鄒田某方面跟死人沒兩樣。

鄒田滿臉燒紅,緊咬牙關瞪他。

江翊然往後一縮,避開她來拽衣領的手,鄒田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洞就這樣鑽進被褥裏去再也不出來。

鄒田的樣子太可笑,江翊然如攬月般将她攬入懷中,眸內發出點點如繁星的明亮,唇畔微啓,想說什麽,最後以一個纏綿的吻代替而終。

沒出息的鄒田感覺自己被他玩弄在手掌之中,卻還完全不受控制,情亂迷迷。他一次次探上來,她便一次次服軟,迫不及待,恍惚中閃現許多片段……非但不害羞,反而暗自竊喜他平日一本正經不染世俗的樣子原來都是裝的。

銅壺立在煤氣竈上發出“嗚嗚嗚”綿長的聲音,像開了震動,顫抖不停,滾水一股股頂撞着蓋頭,蛇一般向外溢淌。

這廂兩人卿卿我我,全然沒聽見。

昏黃的燈光,潔白的床單,江翊然用力剝去鄒田身上最後一絲挂勾,兩人一半蓋在被子裏一半luo露于外。鄒田咯咯咯地笑,身動來動去沒個安穩,手不小心擦過他青幽幽的下巴,頓時生了興趣摸來摸去。

“你能不能認真點。”他幾乎把話說在嗓子裏,有些剛睡醒的沙啞。

鄒田左手托高他下巴,右手附在胡渣上摩挲,嘴裏不斷發出笑聲,“原來你也會長胡子。”

“廢話。啧!”猛然聽見沉悶地嗚嗚聲,飛快抓住她的手問:“廚房是不是在燒水?”

鄒田全身鄂住,一動不動。三秒後,使出渾身力氣推開他向廚房沖去。

還好還好,幸虧沒出大事。

浦出來的滾水像花灑一樣威猛,濺得地上、牆上、臺板上到處如花灑澆過似的。打開蓋頭往裏探了探,只剩薄薄一層覆蓋在底部的滾水還在噗噗噗吐泡泡,然後泡泡越來越小,最終恢複平靜。

江翊然穿戴洗漱過後,疾步向廚房走來,像只貓一樣,無半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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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鄒田平常在他面前嘻嘻哈哈肆無忌憚,好像一點不用害怕他,事實上,一旦做錯事情,她變得小鳥翅嫩無力飛——既膽怯又慌張。

那眼神……感覺要殺了她。視線模糊着回身看壺,唇唇欲動,最後捏着壺蓋的手也微微發了白:“溢出來了。”聲音好似藏在肚裏,“但是還好,火沒被澆滅,就是,就是……”回身看了看濕噠噠的地板,再看看他并不松弛的眉眼,瞬時天昏地暗。畏懼地盯着那雙劍鋒般冷厲的眼,鄒田流露出“知錯求原諒”的可憐相。

哪知江翊然眉目底現出一個高峰象,快步走過去關了另一邊的火,仿佛對她無話可說,鄒田才反應過來,原來另一邊的火原也沒有關,趕緊準備撲上去,然他已拎起鍋掀開蓋頭擺到她眼前,仿佛剛才與她最親密的那個溫柔含蓄的江翊然并不是眼前這人,連聲音都降至極點,發出逼仄的寒氣:“你幹的好事!”哐當一扔,擲鍋離去。

留下精致美觀的廚房和鄒田,緘默……緘默了半天抱起熱乎乎的鍋,開始洗刷,可憐的新鍋被燒成焦黑,鍋底牢牢粘住結了塊,怎麽也刷不下來。她重重舒了口氣,甩手蹲下,過了好半天才站起來往客廳走去。

無心管轄任何,亦如衆多年輕姑娘一樣,在這個待了四年卻仍一無所知的城市裏橫沖直撞,最後同職相殘,最終戰敗怏怏回家的可能連孩子都抱上了,而留下的人卻還沒得到機會,哪怕一次被重視的機會,就像此刻的她,只是渴望江翊然投以一個寬容的眼神,但他什麽都沒做。

仗着父母和“家”離大學不到兩小時距離,鄒田大一開始,基本上便無所畏懼、為所欲為,過着竊喜的日子。誰誰誰暑假到肯德基打工,她扔下話,便不管父母同不同意一股腦陪進去;同桌被抛棄哭哭啼啼回來告訴老大級別的班長,班長一聲令下,所有人抄起厚書、尺子去報仇,她也屁颠屁颠跟在大衆後頭。

…… ……

工作後,更變本加厲不知死活,鄒爸勸告她凡事耐心點,悠着做事總不是壞處,“你不能覺得今天反正還在職位就無所顧忌,說不定裁員公告貼出來,明天就有你的名字。”可勸告歸勸告,不能代替女兒的鄒爸除了深深嘆氣以外,似乎什麽忙也幫不上。

結果沒多久她就把江翊然領了回家,紅着臉皮介紹給他們,三句話不到,便表示要嫁給這個人。以為不可能得到支持,卻沒想到父母會很快答應下來,接着又得到江父反其道的幫助,鄒田自知自己命好,非禍既福。

雖然兩人夫妻共事,卻一個在十九樓行政部,一個每天立在一樓銷售産品,天地間還能有比這更讓人心生恥辱的嗎?為此,鄒田洩氣不止,誰願意自己是小員工?誰願意不如別人?誰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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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叫他江總,“是不是就是總裁的意思?”若幹天後,鄒田坐在他身邊歪着頭問。

他手握方向盤,全神貫注着前方,戴在無名指上的星星忽明忽暗,一下把鄒田吸引了。

有那麽一瞬間,她的心裏竟有所訝然湧動,眼前這個人,原來已經和自己結婚了,好神奇,居然這麽沒有真實感。

突如其來的不可思議,還沒被真實感沖化,就有一只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聲音近在咫尺:“現社會只不斷修飾原來的稱號,讓它們看起來更高大尚,聽起來更權威,而我們,除了創辦人以外,其他都是打工者。”紅燈閃爍,江翊然停穩車後才回答鄒田的疑問。

透視玻璃外的行人排成長龍橫過馬路,時不時側頭看向停住的車群。

“可電視裏不總放股權最多的人就是老板嗎?”

他的手指從方向盤上滑落下來:“怪不得你不會做飯,原來是小白劇看多了。”

“你還知道小白劇?”鄒田故意睜大瞳孔表現驚訝。一直以為他是極其厭惡這種說法的人,原來他竟知道小白一詞。

江先生冷嗤一聲:“以後少看那些沒營養的東西,天天美食還不錯,适合你這種一進廚房就變無頭蒼蠅的人。再說,我還指望有一天能吃上你做的飯菜。”

聽他這麽說,意思好像她很不賢惠似的,不過天生沒有做飯潛力,她也着實苦惱啊,鄒田垂目瞪他。

即使自己笨的連吃都不會,也唯獨不許他來取笑。

她忍不住報複:“哇塞!你居然連天天美食都知道,我一直以為你不拘小節的已經人格達到非人類狀态了,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

江翊然看過天天美食,不知道說出去會不會令衆女同胞對他更春心蕩漾。有一點鄒田能保證,男同胞們一定會對他失望。

“遲到了遲到了,都怪你開那麽慢。”

車在門口停下,鄒田馬不停蹄跳下,剛準備沖刺,被他一聲叫住,“包。”

“哦對了,謝謝。”

江先生興致裏本着捉弄她,伸手一拉,鄒田下意識翹腳向前傾倒。

等驚魂定過來,發現自己正以怪異的姿勢趴在他腿上,活像慵懶的大烏龜。

江總大人,你是幾個意思嘛,到底讓不讓人上班去了,遲到扣工錢你給補上啊?

車門微微半啓着,路上行人陸續透進來異樣地目光,江翊然頓升幾分後悔,是什麽情緒使自己欠缺考慮把她拖進來?本是想吓她一跳,純粹發現她手忙腳亂的樣子極好玩,結果現在……這尴尬的小身姿,鄒田,你是不是從來不知道什麽叫美感?

一般當電視熱播到這個節奏,主人公總要來些含情脈脈的作為,再加上幾句肉麻情話,比如爾康的“山無棱,天地合”。

比如五阿哥的“小燕子,我真的好喜歡你,不管是那個刁蠻任性的你,活潑可愛的你,還是現在這個楚楚可憐的你,我都好喜歡好喜歡”。 然後一把攬過她,肆無忌憚地埋臉親下去……光想象,鄒田就臉紅不止。

然江翊然會像爾康對待紫薇,五阿哥對待小燕子那樣對她說一些含情脈脈的話嗎?她睜着圓溜溜的眼睛注視着他的深眸,期待着他會!

“快去吧。”他小心放下她。

她立刻雙腳着地,嘟了嘟嘴,暗暗埋怨這些路人真沒見過世面。無意瞥見反光鏡中慢慢走來的王娟,随即反身跑過去,一邊高舉手對江翊然揮手掰掰。

近日,董事長為營銷部的問題專門從國外趕回來,因營銷部連接不上其他部門運作,特別讨論低層員工毫無競争的工作狀态,試圖探讨出解決的方案。

三天後,某位元老級給董事長自己研究的一份——推陳換新分析稿,以用工資逼迫員工,迫使他們不得不打起精神做事。從原先普遍的“死工資”變成現在的“以日銷量發放”,每日售出的産品中提取百分比。倘若周量超過任何一位同事,還可得些許小獎品,比如抽獎券,就和游戲設計中為玩家提供新鮮感一樣,同一個方向,目的都是為吸引玩家繼續玩下去的興致,而達到游戲最初的本質。

營銷部的人一下子全瘋了,有些人适應能力強快,了解此次規定非比尋常,很快就投入到新的模式中,分分秒秒為了新業績奮鬥;而相反的另一部分人卻沉浸在叽叽喳喳叫罵聲中,咒罵萬惡的資本家萬惡的資本主義。不敢大聲罵,就躲在背地裏罵,一大幫人同仇共敵,一個鼻孔出氣。

有人宣言要辭職,“方案他媽的!殺千刀的資本家,老子不幹了,去祖宗的銷售量。”一邊罵,一邊脫下制服準備打道回府。

後來傳言上頭之所以做得如此狠毒,其實是想裁掉部分推銷智障的老員工,這麽一來,更多後知後覺的員工便生了危機感,對個人業績再不得不重視,甚至與其他同事争争搶起顧客,鄒田和王娟在背後感慨:此情此景真是太太太太太、太TM慘不忍睹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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