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賢妻的世界非常人懂

奧迪R8游龍般靈動地穿過花圃,拐彎緩行間和一輛小巧摩托車并行,摩托者重量級壓在小型機座上,堪堪斜睨了這邊幾眼,然後以一副随風享受潇灑疾馳而過,很快消失在另一條路上。

晨陽不屑地冷哼,奧迪頓時像離弦的箭一樣呼嘯沖了出去。

“鄒田,”金貝娜向來話最多,此時扭着頭從副駕座位置往後探來,“你每天和江先生在同一個空間裏吃空氣,難道不會覺得很無聊嗎?我覺得他這人很沒意思诶。”

“他哪裏無聊了,要不是你們非讓我出來,我樂得跟他一塊兒吃空氣。”

擁有豬一樣的好友已經很可悲了,鄒田還擁有兩個豬一樣的好友,真是痛心疾首啊痛心疾首。

無心和她争,鄒田認為反正只要自己知道江先生是什麽樣的人就好了,在金貝娜眼裏,晨陽是破天光,相同的道理,江翊然在她心目中無人可以取代。

這時晨陽插話說:“即使不把我們當朋友,也不用和你老公這麽同仇敵忾的吧,未免顯得太重色輕友。”

他和貝娜就站在離他不到十步遠距離,請他們進去坐一會兒,或者問候一聲‘吃早飯沒’?何以正常,不相信他江翊然真的不會。

“他沒說請貝娜進去坐嗎?自己沒聽到就別胡亂評價,我知道你不爽他是因為你們公司和我們公司有沖突,但那是公事,請你公私分明點。”包括現在正要去的那家新商場,和金家也已破裂,至于內容,鄒田不知道,只聽江翊然在書房開視頻會議的時候提過。

晨陽性格爽朗,有什麽不悅都表現在臉上,偏偏江翊然性情悶騷,兩人一旦碰面,都白着眼睛瞪觑,羞與哙伍,恰把鄒田夾在中間為難。

盡管她乎并不覺得為難,直接挺身而出站在江翊然這邊,對晨陽反疾怒言。“對他有意見,就是對我有意見,如果你們再這樣黑他,現在直接可以放我下車。”

金貝娜訝然,多大點事,至于唇槍舌戰嗎?剛想勸解,被晨陽通紅的臉吓了一跳,受了羞辱似的他別着頭瞪身後,語氣句句針對江翊然,更反複怒斥鄒田重色輕友,枉自己拿她當做掏心掏肺的朋友,表情誇張的令人發指。

“我不想和你說話。”鄒田望着窗外。

他們兩的父親幾十年前可以說光着屁股一起長大,後來紛紛考上大學,離別于青草深處的重重高山。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季,鄒田放學回家,被爸爸拖住,爸爸彎腰指着對面的陌生男女教她打招呼,她乖乖叫了叔叔嬸嬸。雙眼骨碌碌地瞧着躲在大人身後的小男孩,莫名友好喊了“哥哥好”。那時的晨陽還是個駒齒未落、乳臭未幹的小毛孩,藏匿在他媽媽身後難為情的要命,後來相處久了,等他熱絡起來鄒田才發現,這小子簡直是從皮蛋殼裏蹦出來的皮蛋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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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曾一起學自行車摔得屁滾尿流,爬起來卻指着對方哈哈大笑;晨陽站在樹下狂言可以抓住樹梢的小鳥,結果剛碰樹皮,小鳥嘩啦啦一聲飛躍到另一棵樹上,沒一會兒他便卡在樹上下不來,死要面子的小男孩默默抹起眼淚,笑得鄒田彎腰捂肚。最後還不厭其煩的拿這件事囧了他大半年。

別人說“近鄰難處”,他們兩家卻好的膩歪,媽媽們也彼此熱乎無話不談。高二結束,即将步入大學門檻,晨陽媽媽聽了鄒田媽媽的提議,猶猶豫豫之間,一咬牙買進二環住,後來房價連連漲,喜得她高高興興幫鄒田購了許多零食,以此感恩鄒媽的長遠目光,心裏對她更是可敬可佩。

若幹年後,晨陽媽媽閑來無事開玩笑,說以後讓鄒田當他們家兒媳婦,晨陽爸爸在旁邊聽了頓時拍掌誇贊妻子英明。然晨陽卻噗嗤一笑,還偷偷警告鄒田,以後千萬不準喜歡上自己,否則友盡。

鄒田故意吓他,問:“為什麽以後不能喜歡你?意思是現在可以喜歡你?”

汗顏,這女的臉皮太厚,能遠則遠。

果然,他真真開始對她繞道而行,氣得鄒田跺腳生恨。自戀鬼,誰喜歡你誰是白癡!

後來又一天放學,她瞧見花圃旁新植的大松樹上長滿了大把大把細針,頓生計謀,笑得雙眼樂開花。鄒田默默從書包掏出圓規,對鋒利的尖頭吹了口冷氣,整個人散發着逼人的森森寒氣。

穿過操場跑進遮擋自行車的一排香樟樹,迅速找到那輛老式自行車,左顧右盼确定無熟人,蹲下用圓規狠狠給前車胎紮了好幾十個小洞。讓你躲我,給你個小小的懲罰。

鄒田拍拍屁股站起來,吹着口哨晃着馬尾頭揚長而去。

那日晚上晨陽天黑後才回到家,鄒田被晨陽媽叫去吃馄饨,一進門就看見晨陽甩着書包四處亂竄,晨陽爸爸高舉皮帶狂追在後,三步揮一鞭,粗實的皮帶像眼鏡蛇在空中扭動一樣,幾乎每一下都無一遺漏,統統抽打在晨陽手臂上、腿上,專門朝沒遮蓋的地方下手。有馄饨吃本來挺高興的,鄒田早把這家夥忘在腦後,而晨陽也并不知道車胎是她紮破的。

哼哼唧唧賣力地向爸爸解釋,但這老頑固說什麽也不相信自己,一口咬定他扯謊。

“書不好好念,放學居然不回家。說!哪個地痞小子教你紮破車胎回來騙爹媽的?”瘦瘦高高的晨陽閃閃躲躲,苦不堪言逃到鄒田身後,抓着她肩膀忽左忽右,吓得鄒田心驚膽跳,那條皮帶好幾次從她眼前掠過,險些中招。

童年是諾大寰宇中最純真的一種快樂,長大後也許再也碰不到這麽輕松自在、無憂無慮的日子。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大家是否幸福,那段記憶終究刻在了心上。銘心,永存!每當想起,呼吸也會變得壓抑。

抵擋不住為懷念而本能觸動心弦地——悸動。

再後來,晨陽認識了金貝娜,鄒田也為江翊然愈發變得癡狂。可晨陽終看不慣江翊然,江翊然也不太搭理晨陽,更多時候,他們見了面就跟透明人一樣,更無法找到交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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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貝娜仗着自己有面子,進門直呼“把我齊叔叫來”,然後負手挺胸走在明晃晃的大廳中央,一會兒東看看,一會兒西摸摸,對好幾件衣服頓時生了喜愛。

緊随其後的晨陽倒不如剛才跋扈,和鄒田并肩而談,仿佛車內的鬥嘴沒發生過,相近依附,鮮少環顧四周。相反鄒田眼珠飛來飛去,暗暗驚訝好大的商場啊!

不到一分鐘,右手道盡頭傳來合閉的關門聲,老頭大笑連連走過來,十分喜悅大聲道:“金小姐,盼了兩個多月,你終于來了!雲安小姐早先還說,只要這商場開半道門,你一準立馬現身,老板也時常惦念你,總是問起貝娜小姐有沒有大駕光臨,哈哈哈,這回總算是來了。”齊叔被人通知匆忙趕來,連防輻射都松松垮垮套在肩上,接而他對晨陽點頭打招呼,“姑爺也來啦,到裏面坐,我讓阿莉給你們泡茶。”說着要喊阿莉。被晨陽擡手婉拒,“不用那麽麻煩,我們沒事随便逛逛,千萬別搞得勞師動衆。”

貝娜跳上前挽着老頭胳膊,熟練地介紹着,“齊叔,這位是我和晨陽的朋友鄒田。鄒田,他是齊叔,這家商場老板的親舅舅。”

“齊叔,你好。”鄒田伸手。

歷過大半輩子的齊叔也十分大方,向鄒田伸出一只手,頗有老者風範地笑回着:“金小姐的朋友就是我齊叔的朋友,看中什麽随便拿。”扭頭吩咐櫃臺,“金小姐和鄒小姐的東西都算我的。”

金貝娜掄圓胳膊,興奮高喊“謝謝齊叔”,嗆得晨陽欲言又止,默默把要拒絕的話吞回肚裏。

鄒田依稀記得,某人前不久剛講過一課“将‘買’和‘賣’‘商人’和‘顧客’稱為兩局一場消耗血點的戰争”,不失為淡淡一笑,瞥了瞥身邊的晨陽。

鄒田被金貝娜拉着在物品區逛了半小時,什麽東西都沒買,兩人又高興地朝服裝區奔去,晨陽受不住齊叔再三邀請,也實在不想繼續逛,于是雙眼瞪着妻子,與齊叔一前一後進入了右邊門內。

不管雲氏或金氏,晨陽愚昧,卻也預感到不像表面那麽簡單。

這家商場的老板叫雲南,早先起家時,貨物全來自金貝娜父親友情相助。可今非昔比,突然一夜崛起的雲氏非但成功擺脫了金家的掌控,相反還正一點一點往金氏頭頂上爬,堪堪乘着風,卻總能順利避浪,有望成為品牌聞名的一個大角色。

晨陽早知岳父老奸巨猾,絕不會甘心看着雲南威風,煞自己前景,所以一直保持端端不尬的姿态。

晨陽堅信,給予敵人被俯瞰地姿勢,就等于勾起他風華正茂的怒火,但轉瞬,對方就會意識到繁華如夢的自己曾也不過如此。未來的劇情,誰能想到。

另一廂,在鄒田不斷點頭贊許的過程中,替金貝娜提東西的小厮已經快被紙袋淹沒了,她努力追随小主滿場跑,四月的天氣,累得汗流浃背,上氣接不上下氣。

金貝娜還一直在“看看這件,看看這件”不斷從挂架上拿衣服下來,自信滿滿置于身前扭來扭去。鄒田表示滿意,她就立刻要求包起來,如果自己十分喜歡但鄒田又給出旁觀者清的态度,她也統統扔給小厮拿着,表示要等下問問晨陽,他如果也覺得好看就買了。

鄒田什麽也沒看中,大致上找不出變化的服裝不是韓流風,就是保持一貫美的大衆風格,除了各種名牌以外,再看不到市面上的百元貨。她不像金貝娜那麽有錢,有個爹無限供應,想到自己已經身為□□,便忍不住腦殘地幻想将來。

然而憑江翊然現在的實力和地位,根本無須她操心錢的事,但她偏偏渴望這種感覺,固執地認為這就叫做,幸福。

等以後有了孩子,男孩就培養他彈鋼琴。女孩也彈鋼琴……跳舞唱歌之類只能女孩子學學,男孩子學小提琴或者多國語言,将來長大讓他PK江翊然,免得現在他老拿外語壓她。

“……鄒田!你耳聾啦,叫你這麽多聲也不回答?”

“……”哼哼,賢妻的世界,豈能你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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