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雲孟則正不解月長空為何動怒,月長空卻已經伸手拎起他的衣領,将他提到了花園的正中。

“我帶你來這裏,可不是讓你姐姐妹妹樂逍遙的。”月長空說着,一甩手化出靈劍。

雲孟則精神一凜,使勁咬牙才沒做出防禦的姿态。

月長空翻了個劍花,将靈劍指向雲孟則,“現在只能這樣了。”

下意識的,雲孟則護住了自己的脖子。

月長空不是惱羞成怒,要宰了他吧。

月長空愣住了:“你這是做什麽。”

“你要做什麽。”雲孟則說着,退後兩步。

月長空張了張嘴,居然有點磕巴,“我,我給你演示一下天道劍法的基礎招式。”

雲孟則松了口氣,略有些尴尬地說,“哦,你演吧。”

月長空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搖了搖頭,不再說話,直接舞起劍來。

天道劍法基礎九式,一劈、二削、三撩、四刺、五擋、六鈎、七點、八挑、九挂,實際上就是最簡單的劍招,但凡習劍之人都練過的。

不過将這九式組合勾連,再演化出天道劍法九十九式,往上繼續研習便是天道無常九百九十九式,及至大成便是無限變化。

可以說天道劍法是練不到頭的,也可以說天道劍法是沒什麽練頭的。

因為這套劍法本就沒有套路,有的就是無窮無盡的鑽研。

是以開山祖師創出這套劍法之後,連他自己的親傳弟子都沒有學成的,一直隔了幾千年,才有一個真正的傳人,那就是月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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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長空舞動靈劍,将九個基本招式一一演示給雲孟則看。

原本恬淡溫馨的花園裏霎時刀光劍影,飛花飄葉,缤紛滿園。

雲孟則瞪大了眼睛,一時竟有些恐懼起來。

而院子裏的女弟子具皆驚呼,有膽子小的,甚至哭了起來。

九式才舞了前五式,一道淩厲的白光便急刺而來,硬生生打斷了月長空。

月長空輕巧的一檔,接住了月仙的雷霆一劍。

“月長空,你怎麽敢!”月仙驚怒的瞪着月長空,那樣子似乎恨不得将月長空生吞活剝了。

跟在月仙身後的巧顏更是臉色煞白,看着雲孟則周身的花瓣和枝葉,喃喃的說,“這花可是種了幾十年的啊。”

雲孟則總算明白了,月長空的“只有這麽辦”,就是要靠破壞月仙的花園把月仙引出來。

可這到底有什麽用啊,月仙除了更加惱怒,難道還能受月長空威脅麽?

“你要是不收他為徒,我就把你這花園毀了。”月長空威脅道。

“你敢!”月仙瞪着月長空。

月長空悠悠一笑,眉眼中竟風流無限,“你知道我敢。”

這話一出,月仙的臉上已經泛起了粉,顯然氣到了極致,但卻沒有再開口拒絕。

雲孟則實在沒想到,月長空這個大師兄,居然對着自己的師妹撒潑耍賴,威逼脅迫,一點臉面都不要。

而月仙竟然真的被威脅到了,難道月長空竟然真敢在門中為所欲為麽?

空氣仿佛靜止了一般,連風都不再吹了。

花園裏的人全都像雕塑一樣,不僅動也不動,連氣息都跟着沒了。

只有雲孟則修為太低,無法壓住呼吸,在如此寂靜的環境裏,像風箱一樣呼哧呼哧的喘氣。

最終打破靜默的是月仙,她做了個深呼吸,瞬間恢複清冷優雅,開口說,“一瓶天水。”

月長空為難的蹙眉:“天水百年才能得一瓶,我一時也找不到啊。”

“晴雨山莊的妙鴻仙子有一瓶,我想以物易物,她沒應。你去幫我要來。”月仙淡淡的說。

“這不好吧。”月長空為難的說,“妙鴻對我一直有非分之想,你讓我去管她要東西,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雲孟則伸手捂臉,完全聽不下去月長空這話了。

月仙卻只冷冷的看着月長空。

月長空嘆了一聲,一臉無奈的說,“好吧好吧,誰讓我是你師兄呢。”

“呵。”月仙留下一聲冷笑,轉身不見了。

月長空則轉身,沖雲孟則招了招手,“好了,蓁蓁肯收你了。你以後可得好好學劍,有什麽不懂的,就來左鋒小竹林找我。”

雲孟則嗯嗯點頭,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倒是巧顏,仍舊能擺出笑臉,過來對雲孟則說,“好了,現在可真是你師姐了。”

雲孟則看向巧顏,也不知道他這個入門儀式,到底會得個什麽結果。

“那他就交給你照看了,我去給你師父尋天水。”月長空說完,化成一道月色便消失了。

緊接着,雲孟則頭頂上方的結界驟然閃爍,似乎被外力沖撞一樣,靈力波蕩。

巧顏嘆了一聲,拉起雲孟則,将他往裏面帶。

“先帶你去飯堂吧,你肯定餓了。”

繁花谷的飯堂依山而建,靠着萬長峰,是個寬敞的堂屋,雕梁畫柱,精巧絕倫。

雲孟則跟着巧顏進入堂中,便見十幾個女弟子正在用餐,瓷白的盤子裏是雕刻精致的瓜果,還有一些鮮花綠葉。

雲孟則眉毛一跳,心裏有點打突突,這繁花谷的仙女們,怕不是不食五谷吧。

果然,巧顏幫着雲孟則取了飯,帶他到空着的桌旁坐了。

雲孟則看着碟子裏那少得可憐的瓜果,故作天真的問巧顏,“師姐,吃完了能填麽?”

巧顏顯然沒遇到這種問題,捂着嘴笑了起來,“你吃罷,必讓你吃飽的。”

雲孟則哦了一聲,用銀簽子将瓜果插起,塞進嘴裏。

幾塊吃下去,竟真有飽腹感,只可惜果子只那麽幾個,并不能正經填飽他的肚子。

“這花也是吃的,不僅有助于修煉,還能美容養顏呢。”巧顏又說。

雲孟則看着盤子裏剩下的花,他還以為這是裝飾呢,原來竟是吃的。

不愧是仙女的晚餐。

記得他前世在左鋒,沒辟谷前的夥食就是饅頭鹹菜,鹹菜限量,饅頭管夠。

他不太合群,也就沒有加餐。

其他師兄弟偶爾會去找點野味,或者去正殿,去萬長峰順點吃食。

每每有這些加餐,那些師兄弟就全向野狗搶食一樣,不打個五六七八場沒法分配均勻,而雲孟則卻只能在旁邊看着,羨慕着。

雲孟則将最後一片花瓣塞進嘴裏,不用咀嚼,那花瓣便化成清甜的汁液流盡喉嚨裏。

還是仙女的生活好啊。

巧顏見他吃完了,又帶他到了一處排屋。

“這是師父招待客人用的,你暫且在這裏先休息一晚,等明早正式拜見師父,再給你安排住處。”巧顏說完,摸了下雲孟則的頭,“我還有些事情,晚些讓茗茹給你講解繁花谷的規矩吧。我見你們還挺投緣的。”

雲孟則眨了眨眼,原來他下午在花園裏種種,巧顏都是看到的。

雲孟則點了點頭,沖巧顏作揖,“謝謝三師姐。”

“你倒是聰明。”

巧顏說完,轉身離去。

巧顏并沒有說哪間屋子是給雲孟則的,雲孟則便自己選了左手第一間,進入一看,竟十分舒适,跟他在家中住的不差多少。

雲孟則也不想枯等茗茹,盤腿坐到床上,屏氣凝神,查探自己的身體。

築基期的修為,經脈雖然是暢通的,但其中的靈力極其稀薄。

雲孟則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周邊的靈力狂湧進身體,經脈瞬間飽脹,一股清涼之意沖上額心,竟有突破之兆。

雲孟則立刻散了這口氣,蹙起眉頭。

他太弱了,而邪王鼎太強了。

幸好邪王鼎要借助他這個容器才能施展,所以只要他少裝點,邪王鼎便少發揮點。

這兩天,雲孟則就能明顯感覺到輕松,不再焦躁、憤怒、怨恨。

這是因為随着他變弱,邪王鼎對他的影響也弱了。

雲孟則跳下床,其實,強又能如何呢?

前世除了月長空,世間再沒一個能跟他抗衡,可他在仙道魔道行走,也仍舊是步履維艱。

除非殺光世間所有生靈,才能再不遇到一個違逆他意的。

可若真是殺盡所有,那世間還能稱得上世間麽?

就在雲孟則嘆息的時候,有人走進了院子。

清亮的聲音喊了一聲師弟,雲孟則立刻快步走出屋子,沖茗茹揮了揮手。

茗茹笑着歪了歪頭:“以後可不能揮手了?師父說揮手很粗魯。”

雲孟則哦了一聲,并不打算理解為什麽揮手很粗魯,他即已經來了繁花谷,總要做些改變的。

雲孟則想的輕松,以為當仙女不過就是更精致些,卻沒想到繁花谷的仙女簡直比大家閨秀都難當。

衣服不能髒、不能皺,頭發不能油、不能幹,說話不能急躁、不能含糊,行動不能粗魯、不能遲鈍……

單單行為舉止,就有一本二指厚的冊子,更不要說平時的穿着、修煉、出行。

“師姐,這衣服,也得按着日子穿麽?”雲孟則看着那本衣着冊子,突然很惱恨自己居然過目不忘,這種東西為什麽要記住啊。

“自然,師父體諒我們愛美,給我們做了十套常服,每個顏色兩套,每年都會換新樣子。師父沒吩咐,我們就按着日子,輪換着穿就是了。如果師父有特殊吩咐,那就要穿指定的那一套。”茗茹說。

雲孟則抿了抿,心想這繁花谷還挺有錢,一年做這麽多衣服。

“不過你是男孩,衣服顏色款式恐怕與我們不同,到時候還要請三師姐一起來參詳參詳。”茗茹又說。

“不用了,我穿什麽都行。”雲孟則突然有點懷念前世,兩套白衣穿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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