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010

秦意笙的畫展主題為‘愛’,定在半個月之後,楚林只有兩周時間準備。

畫展裏的畫通常是需要精心準備的,追求細節的人,可能會花上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來完成一幅畫。

顯然,楚林是沒有這麽長時間準備的,這幾日明顯的瘋狂起來,焦躁異常的模樣吓到了宋祁。

約有五十平的畫室地板上,到處是揉成一團的廢紙畫布。楚林雙手插着頭發,頭發蓬亂,胡子拉碴,雙眼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水彩畫,坐在桌前喃喃自語。

“暖色?不行不行,已确定參展的多是暖色,反其道而行?冷色?不容易契合主題。話說愛要哪種愛?該死就不能詳細一點?父母之愛男女之愛親友之愛,這麽多愛,我要用哪個?還是男女之愛?符合潮流?啊不對不對,父母之愛……”

與此類似的話,宋祁已經聽了不下百遍,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他繞過地板上成堆的紙團,繞到楚林腳下飛身一躍,跳到書桌上。

以往,只要宋祁出現在視線範圍內,楚林第一時間就會準過頭,星星眼喊上一句‘Abner’。這一次,宋祁繞着桌子走了三遭,楚林還在自言自語。

他那雙幽藍的貓眼裏就有些沉了,停在畫紙正前方,定定望着楚林下巴上冒出的青黑色胡渣,有種一根根拔掉那些胡子的欲望。

視線上移,是同樣青黑的黑眼圈。

他擡起右手……右前足……

宋祁盯着自己黑色的貓爪,臉有些方。

他剛才竟然忘記自己如今是一只貓,想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

想的入神,尾巴稍一不注意就點到了一旁的白色顏料上,通體漆黑的尾巴尖上染上一點白,突兀的闖入楚林的視野。

他盯着那尖尖一點白,雙眼一眨,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寂靜到死的黑色裏,一束白光驟然穿透黑暗。在牆上打出一個透光的孔洞來,陽光從那孔裏滲透進來。

楚林眼睛對着那個洞,恍惚間竟然看到宋祁的臉來。

他眨一眨眼,那孔又消失了,周圍複歸黑暗。

…………

江書城正在開會。

他坐在主位上,左邊是川北大學的校長和幾位校董,美院的院長和副院長也在。右邊是他一衆西裝領帶的精英下屬們。

江書城目光不着痕跡的在美院兩位院長間掃了一眼。

院長穿一身月白漢服,頭發花白,留了一臉蓋住面貌的絡腮胡子。

這打扮還好,好歹一眼看去,就是個搞藝術的糟老……不對,老先生。

但那位副院長就不怎麽入江書城的眼了。

他竟然穿着一身吸血鬼的服裝來開會!臉上還TM畫着慘白的妝!和他紫黑色的嘴唇形成鮮明的對比。

江書城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不過他在公司的時候,臉色一直不怎麽好看。所以他幾位下屬到不怎麽在意,但對面川北的領導們就有些坐不住了。

副校長王靖山坐在院長旁邊,和那位特立獨行的副院長一人之隔。見前面幾位在唾沫橫飛的讨價還價,便附身對院長耳語道:“你怎麽不好好說說小沈?”

院長眼觀鼻鼻觀心,“你去說去。”

王靖山頭疼,“這回事關投資上千萬的新區圖書館建設,他就知道搗亂,怎麽過來了?”

院長斜一眼副院長沈長閣,“聽見了,問你怎麽過來了?”

沈長閣同樣斜一眼院長老頭,“騎車來的,鳳凰牌。”

院長得了答案,便給王靖山傳話,“聽見了?他騎鳳凰過來的。”

王靖山要氣笑了,隔着院長對沈長閣道:“你騎鳳凰?我還駕寶馬呢!”

院長識趣的往後靠,給兩人留個對忿的地方。

沈長閣壓着氣息,陰陽怪氣,“我還可以騎蝙蝠。”

“我能坐長龍呢還!你小子就知道搗亂,不怕丢臉麽?”

沈長閣指一下自己鋪着□□的臉,悄聲道:“我把臉遮住了。他們看不出來我長什麽樣。”

“你早沒臉了!我是怕你丢咱們學校的臉!”

他說話時沒留意到會議室裏早已安靜下來,俱都偏着腦袋望着兩人。

沈長閣掃一眼主位上江書城,他的臉色已經不止是鐵青了,偏還是壓着聲音,繼續道:“副校長,有您陪着,我不怕。”說完,擠眉弄眼,示意他往周圍看。

王靖山臉色忽然有些硬,木頭人一樣,生硬的轉動脖子,江書城那氣到發青的臉就這麽闖入視野。

他心裏大呼一聲:吾命休矣!

主位上,江書城冷笑一聲。

王靖山以為對方要發飙,正待補救,江書城手機忽然響了。

這種大型會議,一般是不允許接打電話的,衆人以為是江書城忘了關機,誰料鈴聲才響一下,江書城就接了電話,随後一臉擔驚受怕的站起來直接往外走。

他走後,沈長閣第一個站起來。

王靖山要留他,沈長閣不理:“王校長,他短期內不會回來開會了。”

王靖山要說什麽,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江書城那看起來精明能幹的秘書站在門口,一臉歉意。

“抱歉諸位,董事長臨時有急事。會議改期再進行。”

沈長閣下巴朝王靖山拱一拱,笑的高深,就差把‘看吧,我沒說錯吧’寫臉上了。最後趕在王靖山發飙前,腳下生風,匆匆溜了。

走到沒人的地方,他拿出手機給秦意笙打了個電話。

鈴聲響了一分鐘,秦意笙才慢悠悠接了電話,“沈老師,有事麽?”

沈長閣音調不複會議室裏的輕松,“畫展地點改了。”

“改了?還有不到一周就開始了,怎麽改了?改到哪兒了?”

“三館二廳。”

原定地點是在校內第一美術館。

而沈長閣口中的‘三館’,全稱國家第三美術館。能在這裏舉辦畫展的,絕非等閑之輩。放眼整個美院,不依托關系,有資格在國家級美術館開畫展的也就那麽三四位。

其中一位,就是沈長閣。

秦意笙知道自己斤兩,目前萬沒有資格在這樣重量級的美術館舉辦畫展,他不可置信道:“三館?!沒錯吧?”

“千真萬确。”

“可展位呢?二廳那麽大的地方,我的畫根本不夠數啊?”

“誰叫你畫了?”

秦意笙是明白人,“老師,您是說,有人要借我畫展出名?”

“什麽借你畫展出名?是你借了人家的勢力。雖說最大的風頭不是你的,但好歹能借這個機會在圈內揚名。估計一兩天之後就會有人把展位信息告訴你,你注意點,到時候別憤青了。”

秦意笙也說不出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兒,幹澀道:“誰啊那是?這麽大的架子。”

沈長閣也不瞞着,直接道,“你一學弟,叫江楚林的,能搞好關系就盡量搞。”怕他心裏不平衡,末了又補了一句,“虧不了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