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姜醫生,請自重”
姜譽醫生的日記
2016年6月21日
Z城
晴
病好了就犟嘴,嘴巴要是能殺人,她估計能把我千刀萬剮。
今天跟她坦白了身高體重,等有機會把腰圍和臀圍也告訴她,現在衣服不好買,她如果想給我買的話應該不好意思問我數據。
還有,今年的哈密瓜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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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朵覺得現在這個社會有些風氣應該改改了,比如說這兒童部的醫生憑什麽就能越級來管自己。
“現在醫院忙,天氣不定,體質差的開始感冒發燒了,年齡大的開始感冒發燒了,不聽話的孩子也開始感冒發燒了。”他修剪着特級病房的盆栽,說的很是不經意,“我是為了幫同事,反正你也不是什麽大病,死不了。”
他兜兜轉轉說了那麽多不就是想說自己雖然年齡不小了,可卻依然像個體質差的孩子……“姜譽,你這是諷刺誰呢!”
打了兩天吊針的沈朵身體好了許多,說話都有力度了,那眼神也多了幾分殺氣,只是看在姜譽眼中,媚了些。
“誰答應我就在說誰。”姜譽放下了修剪花枝的剪刀,将窗戶打開了條縫兒通風,怕沈朵受風又把窗簾拉上了。
“你要幹嘛?”
沈朵的警惕讓姜譽心裏挺不自在,多年未見的情人,她對自己就沒有什麽好聽的話說?說到底這場愛情裏是沈朵負了自己,她怎麽能如此理所應當的沒有歉意?
良久,他冷哼一聲:“你倒是沒良心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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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朵瞧見他的确沒有想對自己做什麽,這才面視前方冷冷道:“我良心被你吃了。”
姜譽望着她,心想這個坐在病床上冷若冰霜,拐彎抹角罵自己是狗的女人,竟然就是自己的舊情人。真是不敢相信,這麽多年來,嘴巴又毒了不少。
“沒事兒就走吧。”沈朵是真的不想見到他,她很煩他,聽到他的聲音會煩,看到他在自己眼前晃悠會煩,甚至在那個不怎麽會看眼色的吳然濟口中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讓沈朵煩的想罵人。
當她很煩一個人的時候她從來都不皺眉頭,反而是扭過頭不看他。
是的,就是現在這副神情,一個眼神都不願施舍。
姜譽緩過了神,用鼻音輕輕哼了一聲,徑直走到沈朵面前,很不客氣的用手托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聲音裏卻聽不出什麽狠意:“這裏是醫院,你是我名下的病人,管你是我的義務。”
沈朵眼神裏恨的都放光,剛準備擡爪子一巴掌把他糊到牆上的時候就聽到他很是及時的提醒:“還打着針呢!”
沈朵的爪子慢慢的落了下來,這樣的舉動完全不是因為心疼那一爪子會讓姜譽破了相,而是她實在不想再打一次針,尤其是姜譽親自給自己打針。
“所以你得老實一點。”姜譽松開了鉗制她下巴的手掌,說的雲淡風輕,“都說醫生殺人不用刀,我要是手一抖往你這藥裏面加些什麽東西,到時候會有什麽後果我都不敢想。”
時隔多年,溫潤如玉的姜譽也會威脅人了。
“雖然我沒什麽死的勇氣,可也不怎麽想活。”沈朵一臉平靜的望着姜譽,話裏面聽不出真假。
他真是恨極了她這樣的語調,平平淺淺,聽不出喜怒,也不知道說的話走心與否,她就是明擺着跟自己對着幹,可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被她吃的死死的。
姜譽接了熱水,然後将桌子上的藥片倒在手裏,遞到她嘴邊。
整袋藥都被姜譽鎖在小櫃子裏了,要想吃藥必須要吃他手裏的,将喪心病狂的姜譽在心裏頭罵了個遍,沈朵無奈的靠近藥片,伸出舌頭舔進嘴裏。
她軟軟的舌尖在觸碰到手的那一刻,姜譽的心跟着抖了下,小小的電流滲透皮膚瞬間刺激到了、全身的神經。
姜譽眼睜睜地看着她順着自己的手就着溫水服下藥片,喉嚨将其全部咽下,白皙的脖頸在仰起來的時候讓他有些意亂神迷。
許是他的目光太灼熱,沈朵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木木地看着他說:“姜先生,請自重。”
“鄙人不才,身高180,自重82。”
“……”
“腰圍臀圍要聽嗎?”
“……”
沈朵:“請要點臉。”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熟悉的聲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朵朵,我看有個老爺子在下面賣哈密瓜,我看他挺不容易的就買了倆,吃不完給……喲!姜醫生也在啊。”
姜譽禮貌性地沖着吳然濟點了點頭。
吳然濟笑着歸置着手裏的東西,話裏帶着幾分親切:“我剛想說給你拿去一個哈密瓜呢,今年天熱,瓜肯定甜。”
姜譽也不客氣,點了點頭答應:“謝謝你了。”
沈朵有點不樂意,明明開點兒藥打次吊針就能好的病,非給折騰到病房裏,現在還得搭給他一個瓜,怎麽想都不自在:“姜醫生有手有腳的,自己可以下樓去買,哪裏能看得上你買的?”
一番話說的吳然濟有點兒尴尬,本想遞瓜的動作頓在空中,收回來不是,不收也不是。
“沈小姐這話就高擡我了,怎麽說也是你的一片心意,我怎麽好拒絕。”一邊說着一邊坦然地從吳然濟手裏頭把瓜拿走,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吳然濟看見沈朵臉色不大好,尴尬的笑了笑,拽過一把椅子坐下來削蘋果,嘴裏念叨着:“你說這姜醫生這個人挺有意思的,像是跟你認識一樣。”
“不認識。”
“明天就是周五了,軒軒得回家,要不要帶他來啊?”
這一病都把軒團子忘到腦後勺去了,沈朵扶着額頭嘆氣:“甭帶了,帶他來他肯定哭哭啼啼的。”
自己那兒子哪裏都好,就是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總愛哭,比同班的小姑娘都愛哭。
“軒寶貝才不會總愛哭呢,他是心疼你,上次你做飯不小心燙了手,他哭了好久,邊哭邊說媽媽肯定很疼。”
“而且不帶他來的話他也會擔心你,到時候哭哭啼啼的更收不住。”
沈朵頓了頓,這才無奈的答應了下來。然而當軒團子站在病房門口瞅着自己可憐兮兮地要哭的時候,她就後悔了。
小崽子今年已經四歲了,生的清秀文雅,明明是個小男孩偏生像個女孩一樣文靜,心情好的時候會笑的一雙眼睛眯起來,難過的時候霧氣就會彌漫在雙眼,讓人看着心疼。
小崽子因為是早産,所以體質一直不好,沈朵為了能夠調節好他的身體費了不少心思,雖然現在看起來還是沒胖起來,但好歹不是日日生病了。
此刻這個小崽子穿着黑色的小短褲,黃色的小衣服上畫着一個橙色的長頸鹿,背上背着叮當貓的小書包,小崽子望着打着吊針的沈朵,眼中的霧氣瞬間漫了上來。
“來小狗娃子。”沈朵親切地叫他,“到這兒哭。”
小狗娃子,喔不,小崽子向來最聽沈朵的話,于是一步一抽搭一步一抽搭地挪到了她的跟前兒,終于一個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腦袋埋在病床上,小身子哭的一抖一抖的。
“不知道還以為我死了呢。”坐在床上的沈朵伸出左手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柔軟的頭發散發着檸檬的味道。
“麻麻,你,你什麽時候能,能病好啊?”小家夥哭的臉蛋通紅,張着嘴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氣,看起來就快哭死了。
沈朵覺得這麽大的動靜容易引起別人的關注,于是問他:“我給你布置的卷子做了嗎?”
軒團子驚的一口氣兒沒上來,頓時就忘記了哭的事情。
沈朵故意板着臉:“空了幾張?”
那是課外作業,沈朵自己出的題,小學一年級課本上的內容。
軒團子睫毛上還挂着淚珠,雙眼紅彤彤的,像個小兔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兩個手指頭,有些發怵地垂着腦袋。
“兩張都沒寫了?!你這幾天都幹什麽了?”沈朵以為他撐死也就少寫一張。
被她一吼本來咽下去的哭聲又反了上來,軒團子淚眼朦胧,抽抽搭搭地補充:“兩張……半……”
到底還是把醫生給招過來了。
姜譽站在門口打量着軒團子,公事公辦:“醫院裏要保持安靜。”
軒團子一抽一抽地扭過頭看他,一副乖巧模樣:“我沒……沒大聲說話……”
姜譽拿出手機走近他,蹲下身子警惕地看着沈朵對軒團子說:“拐賣兒童是違法,我可以幫你報警。”
軒團子伸手揉了揉眼睛,帶着哭腔兒指着沈朵宣示主權:“她是我麻麻。”
作者有話要說:
多年後的某天沈朵問姜譽:“當時聽到軒軒喊我媽媽的時候你內心什麽感受。”
姜譽:“沒什麽感受。”
沈朵:“真的?”
姜譽被逼問的有些走投無路,炸毛道:“我能有什麽感受,難不成我也跟着他管你叫媽?”
沈朵無辜:“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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