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是我眼中的楊建柏”
姜譽醫生的日記
2016年7月29日
Z城
晴
我總是能夠想起那天的楊建柏,背後是透過枝葉灑落進來的陽光,他說的那句‘下午好’透露着生機。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這是我眼中的楊建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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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總喜歡說好事成雙,卻未想過有時候好事成雙的背後也有着加倍的風險。
楊建柏因為工作敬業加上是外科醫生的領頭人物,技術高超做事嚴謹,多年在醫院的辛勤使得他獲得主任的職位,這原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卻未想到有些意想不到總會降臨。
手術之前,病人家屬曾試圖塞紅包給楊建柏,且不說醫院有規定,即便是沒有規定,依靠着楊建柏做人做事的風格也絕對不可能收,然而這件事情最後落在病人家屬的口中也是罪過。
負責手術進行收尾工作的蘇醫生因為失誤而導致病人死亡,這件事情原本牽連不到楊建柏的身上,可偏偏之前這場手術最開始的人選是楊建柏,醫院內部的決定在沒有确定下來是不會告知家屬,可蘇醫生當時卻因為家屬的百般追問而應承下來做手術的人是楊建柏。
從頭到尾算下來這件事情與楊建柏沒有關系,可事情發生了,責任偏生一個不落的落在楊建柏的身上。
也許人都是這樣,在無法逾越的困難面前總是顯得那麽失态,病人家屬是這樣,醫生也是如此。
醫院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一位執業醫師的生死,可醫院的上層領導并非聖人,有顧及也有偏見,這樣的顧及與偏見落在楊建柏的身上是暫時停下手裏的一切工作,待命。
姜譽知道醫院這個時候下達待命這個詞的意義,楊建柏當然也知道,全科上上下下乃至全院的人都知道這意味着再也沒有機會再回到這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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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建柏不同于姜譽,自從畢業之後他就到了這所醫院,從實習學生到如今唾手可及的主任位置,他付出了多少其實沒有人在乎,這是一個只在乎結果不在乎過程的社會。
可如今因為一個冤案而得到這樣的結果,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接受。
趙大夫急的在辦公室裏踱來踱去,腦子快想爆了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
“你說這倒黴事兒怎麽就被楊建柏給攤上了呢,他家可是前年剛剛貸款買了房,這工資除了還房貸不剩多少,剩下的一大部分也都交給了他父母,現在丢了工作這不要他命呢麽。”
姜譽看着趙大夫來回走路的聲音都覺得煩躁:“你要想就坐在那兒安安靜靜的想,來回走你就能有主意了?”
趙大夫耐不住性子,坐了沒多會兒又站起來了:“不然聯名上書?本來醫院做這個決定就挺傷人心的,且不說咱們跟楊大夫是同事,就單是為我們自己着想也該跟醫院好好說說這事兒。”
主意倒是個好主意,只是——
“楊建柏平日裏看着不争名利,但心裏卻也是放不下的,我們在這個時候組織一個聯名上書,醫院能不能因為我們這些人的意見而留下他是個問題,就算是真的留下了他,你讓他以後怎麽與我們共事。”
姜譽的話讓在趙大夫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才又問:“難道就讓楊大夫這麽走了?這走的名聲也不好聽啊,外頭現在都說是楊建柏嫌人給的紅包錢少,之前确定下來的手術安排硬生生的給推掉了,還派了自己名下成績最差的學生來做手術,現在人治死了也不出來給病人家屬和媒體一個交代,作為救死扶傷的醫生而言就是罪無可恕。”
流言蜚語傳的沸沸揚揚。在醫院工作的所有人都知道,蘇醫生平日裏見到比自己年長的都會尊稱一句老師,如果這樣也能算作收學生的話,那這醫院上上下下有一個算一個沒幾個不是蘇大夫的老師的。
姜譽站在窗戶前,低頭望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有緊皺眉頭面露難色走入醫院的人,也有病後痊愈心情大好走出醫院的人,醫院這個地方,生老病死都發生的太快太匆忙,對亡者來不及說抱歉,即便拼盡全力卻也救不回他的性命,對初生的人來不及道句祝福,願其一生平安喜樂,健康無憂。
他們每天都在這棟大樓裏忙碌,交際圈甚少,每日能夠想起來的只是身邊一起工作的同事還有需要照顧的病患。
驀然就想起那天楊建柏在護士站對自己說的那句‘下午好’,他背後是晴朗的天,外頭是他們看過千遍萬遍的卻依然覺得迷人的景色。
他們愛這個地方,愛這份職業,愛逐漸成為了習慣,似乎想脫離都脫離不開。
姜譽想,也許有些事情改變不了,可為了自己以後不後悔不內疚,該做的一些事情還是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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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
楊建柏家一片漆黑,他躺在床上雙眼盯着天花板看,電腦的主機輕微地響着,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其中夾雜着鬧鐘裏秒針移動的聲音,一個在前方,一個在耳側。
滴滴答答的交錯聲總有一刻會有嗡嗡聲重合,他心裏默默地數着,從一數到十,腦袋莫名的放空了幾秒,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忘記了剛剛數到了數字幾,于是又重新來,一下一下不厭其煩。
新裝修的房子裏還帶着輕微的甲醛味道,開窗放了一天的空氣也沒有什麽用。
其實可以晚一點再搬進來住的,可他實在很想有一個自己的房子,他想要有房子有家的歸屬感,即便這樣的歸屬感暫時不能與父母同享,也依然能夠讓他心裏得到短暫的滿足。
外面的門鈴響了一分多鐘,楊柏樹才把自己的思緒從外太空拉回到了現實生活中,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還在猜測這個點兒有誰能過來,然而門外頭的人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姜醫生。”
“晚上好,楊醫生。”姜譽拎着手裏頭的大包小包,笑着問,“楊醫生不打算讓我進去?”
楊建柏連忙伸手去幫忙拎東西,然後側身讓其進來,有些疑惑地問:“是我有什麽東西落在醫院了嗎?”不然大晚上的何苦過來跑這一趟。
“沒落什麽,你東西收拾的都很利索,只是我今天約了人吃火鍋,結果被人放了鴿子,一大堆的吃的我也吃不完,況且家裏也沒有合适的鍋,你不介意我借用一下你家的炊具吧?”
楊建柏看了看擺滿了一桌子的食材,唇角微微上揚,說不上來的暖意:“不介意。”
楊建柏不是本地人,也不像姜譽一樣留學歸來,有着讓人根本無法推出門外的資本,他純粹是憑借着本事考進了Z城的大學,也是憑借着努力進了醫院,他走的彎路遠比姜譽走的多,可如今卻也能夠雲淡風輕,當然,也有可能只是看上去雲淡風輕。
姜譽切蘑菇的時候,楊建柏已經把鍋插上了電,清水裏面放了一些姜片和大料,看上去沒什麽食欲。
“我出去買上一袋火鍋底料吧,姜醫生你吃辣嗎?”
姜譽攔住他:“外頭的火鍋底料大多不幹淨,我們自己熬點老湯做底料,你吃辣嗎?”
楊建柏又走回了廚房,邊擇菜邊說:“我不挑,不能吃太辣的。”
“那趕巧,我也是。”
楊建柏點了點頭,突然問道:“你看電視嗎?”
家裏的電視其實很少開,平日裏忙着上班,回家之後也只是想早點休息養精蓄銳,看電視的時間少之又少,可今天新家裏來了一位新朋友,楊建柏覺得還是應該尊重一下新朋友的想法。
“你要看就打開吧,我這手裏忙着切菜可騰不出眼睛看。”
楊建柏看着十分好說話的姜譽,自然地笑了。
兩個男人做事都很麻利,熬出一鍋老湯加上處理好所有的食材也不過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廚房裏濃郁的香氣勾的人食欲大發。
楊建柏拿碗筷的時候望着牆上挂着的圍裙突然說道:“剛剛怎麽沒想到戴圍裙。”
為了迎合新家新氣象,楊建柏專門在超市裏買了一個圍裙,橙灰色條紋,一次都沒用過。
“楊醫生這個時候才提起圍裙的事情讓我很懷疑你是不是對于我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很不滿意啊。”
楊建柏當然能聽出這是玩笑話,勾了唇角也不回答,擺好碗筷開始往鍋裏下食材,每一樣都放一些,之後又将盤子放回原位,井然有序。
“上次吃火鍋還是去年的事情。”姜譽往自己的調料盤裏滴了兩滴香油,“還是跟人在外頭吃的,點的鴛鴦鍋,是我吃過最難吃的火鍋。”
楊建柏:“在哪兒吃的告訴我,我以後跟人出去吃飯的時候好避開這家店。”
姜譽将火鍋的溫度調高:“名字記不得了,但是離R路不遠,得空兒我查查告訴你。”
楊建柏道:“好。”
火鍋做的很好吃,老湯熬出了鮮味兒,由于兩個人都不吃辣因此味道清淡,涮上一些想吃的食材,兩個人的晚飯倒也是有滋有味。
其實作為醫生而言生活大多自律,然而——
“有酒嗎?”姜譽問。
楊建柏說:“啤酒有。”
“冰箱裏?”
“我去拿。”
好的紅酒楊建柏一是不舍得買,二是不會挑選。姜譽倒是舍得買,可他不喜歡喝紅酒。
世界上的事情大抵都是如此,一些人的毫不在意是一些人心中的光,在黑暗中閃閃發亮,有着最美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女主這幾天帶孩子太累了跟我說休息幾天,我心慈手軟就給批假了(真的不是迫于姜先生的威脅)
不過她再過兩天就出來了,出來以後就不放假了,連續出場補假期離開的空缺哈~大家憋急,就算我讓女配頂替女主姜醫生也不會讓的!
麽麽噠!愛你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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