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節下課,潘菲和柴靜秋再一次站到了樊淵面前
才放開他。
一大一小開始認真聽課,如今高三,課程又緊又急,顧炀雖然有樊淵随時給他開小竈,也不敢太過怠慢。
時間很快過去,到了晚上放學。
兩個人坐在車裏,經過那個工地時,顧炀窩在樊淵的頸窩,不停回頭看。
在大樹倒塌後,網上的熱議不過持續了一天不到,立刻被新的熱議給壓了下去,工地繼續施工,曾經長着大樹的地方已經被水泥所覆蓋。
樊淵突然伸手将顧炀抓了下來,放在腿上,雙手捧着顧炀,兩根手指一起揉顧炀的臉頰。
“看什麽?”
顧炀的一張小臉被樊淵的指尖揉到變形,含含糊糊的回答:
“我能感覺到,那棵樹在新的地方長的很好,很開心。”
“嗯。”樊淵輕輕答着。
晚上到家,樊淵把顧炀放在卧室,轉身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裏,不讓顧炀進去。
平日裏樊淵總是強硬的帶着顧炀一起去學習,偶有幾次不帶着顧炀一起,絕對是有問題。
顧炀控制着花莖載着他靠近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樊淵不知在書房裏做什麽,根本不給顧炀開門。
顧炀盤腿坐在花莖上,皺着眉頭看着緊閉的書房門,其實他可以控制着花莖鑽進門縫裏把門打開,但樊淵肯定要不高興。
最終顧炀只能喪氣的坐着花莖回到卧室,攤在床上,無聊的蹬了蹬腿。
Advertisement
剛蹬兩下腿,顧炀猛地坐了起來。
他轉頭看向了床頭櫃,床頭櫃第一個抽屜是鎖住的。
顧炀視線一轉,又看到樊淵扔在一旁的大衣,然後顧炀小臉上慢慢揚起一抹壞笑。
當初潘菲給他的東西,就被樊淵鎖在了那個抽屜裏,任他怎麽求樊淵,樊淵都不肯給他看。
這段時間因為他變小了,樊淵倒是放松了對他的警戒。
顧炀立刻控制着花莖,從樊淵的大衣口袋裏翻出了鑰匙,然後用鑰匙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
抽屜裏擺着一個U盤和一本黑色厚重的筆記本。
顧炀看着那本筆記本,他特別想翻開看看,又怕冒犯到樊淵,最後還是作罷,只是控制着花莖把那個U盤拿了出來。
卧室裏放着一個筆記本電腦,顧炀控制着花莖纏繞上筆記本電腦放在床上,他兩手一起打開筆記本的蓋子,按開開關,插上小U盤,心裏有點激動。
顧炀搓了搓小手,打開了U盤裏的文件夾。
“潘菲38式?這是什麽?”
說着顧炀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文件夾,發現裏面是一張張縮小的圖片,他點開第一張,突然放大的圖片立刻給顧炀帶來了巨大的沖擊。
他看着圖片上交疊在一起的兩個人,小臉慢慢紅透了,身上的溫度也開始升高。
顧炀深吸一口氣,一張張的翻看下去,越看越驚訝,越看臉越紅,他伸手解開小衣服的前兩個扣子,用小手扇了扇涼風。
可盡管是這樣,他還是覺得周身越來越熱,熱度随着他的四肢百骸蔓延,最後在胸口彙聚。
他千算萬算都想不到潘菲給他的會是這麽個神奇的東西,更令他頭腦發暈的是,樊淵早就看過了這些東西,并把這個小U盤鎖進了抽屜裏,不讓他看。
顧炀站起來,兩只小手一起拉着筆記本電腦的蓋子關上,盤腿坐在上面,腦海裏卻總是一遍又一遍不自覺的回想着那38張圖片。
他越想控制住自己不要想,越上瘾了一般不住的回想。
卧室裏的花莖昭示着顧炀的內心,也跟着躁動了起來,攀爬在牆壁上慢慢的向外生長、擴散。
星星點點的綠光逐漸在卧室內擴散,漂浮在空中,一點點的彙聚到了顧炀身上。
朦胧的綠光中,顧炀的身影逐漸擴大,最後回到了曾經的體型。
綠光散去,顧炀一手扶着額頭,半響才睜開眼睛,翠綠的瞳仁在卧室昏黃的光線下分外顯眼。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喃喃自語:“又變大了……”
随後顧炀眼睛一亮,站起來從樊淵的衣櫃裏随便扯出來一件大襯衫穿上,快速的系上幾顆扣子,因為着急,扣子還都系偏了,末了又抽出條內褲套上,拿着小U盤,光着腳就沖了出去。
顧炀拿着U盤又來到了書房門口,擡手就開始拍門。
“樊淵!樊淵!你看我發現了什麽!你居然背着我偷偷看這些東西!還不讓我看!”
顧炀連着拍門,拍門的聲音明顯與之前小體型拍門時不一樣,樊淵能夠聽出區別,終于打開了書房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穿着寬大襯衫、扣子系歪了的顧炀。
下一刻,一個U盤就被顧炀舉到了樊淵面前,顧炀笑眯了一雙翠綠色的眼眸,面上帶着得意。
“樊淵,你可以啊!你說你背着我偷看了多少次這個東西?沒想到啊,你說你平時這麽正經,居然……”
樊淵打斷顧炀:“我沒有偷看,我只看過一次。”
說着就從顧炀手裏拿過U盤,轉身走近書房,将U盤重新鎖進書房的抽屜裏。
顧炀見了有點不滿:“看看怎麽啦,我們都成年了,看看又不會少塊肉……”
說到這裏,顧炀突然放輕語氣,湊到樊淵面前,沖着樊淵的黑眸吹了口氣。
“樊淵,你不會是不好意思吧?”
樊淵推開顧炀,後退一步靠在寬大的書桌邊。
顧炀這才看到書桌邊立着一個畫架,上面蓋着白布,看不到裏面畫着什麽。
樊淵雙手抱臂,看着顧炀,冷聲說教:
“顧炀,你只是個高三學生,我也是,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學習,在高考之前,什麽都不要多想。”
顧炀撇了下嘴,嘟囔着:“老古板。”
說着顧炀突然三步并兩步走到畫架前,猛地拽下了畫架上蓋着的白布。
樊淵似乎早就料到顧炀會這麽做,并沒有阻止。
顧炀期待的看着畫架,白布落下,露出了畫布上的一片空白,這上面什麽都沒有畫。
旁邊擺着早就準備好的顏料,顯然樊淵的确想畫什麽,但不知為何在書房裏待了這麽久,卻一直沒有動筆。
顧炀看着空白的畫布,突然歪頭看向樊淵。
“樊淵,你想畫畫?不如畫我吧?我給你當模特。”
說着顧炀就走到了書桌邊爬上去,盤腿坐在黑色的書桌上,雙手向下拽了拽襯衫的下擺擋好,微長的黑發披散在頸項間,翠綠的眼眸半眯,微微有些害羞的看向樊淵,過白的皮膚泛着淺淡的粉。
樊淵看着這樣的顧炀,沉默片刻,當真走到畫架前,拿起畫筆開始描繪。
他畫兩筆就要看看顧炀,專注的視線看得顧炀身上散去的熱度又開始聚攏。
顧炀視線亂瞟,落到了散落在書桌一角的畫筆上。
他看着那個畫筆,想了想,伸手拿過一只最細的畫筆,探過身子從樊淵手裏的顏料盤随便沾了點顏料,将本就沒系上幾顆扣子的襯衫又解開一顆,微微扒開襯衫,露出白皙的胸口。
顧炀捏着畫筆,指尖一轉,就要在自己的胸口上寫字,筆尖剛剛要沾上皮膚,就被樊淵握住手腕阻止了。
樊淵低頭看着顧炀,将他拿着畫筆的手拉遠。
“你要做什麽?”
顧炀擡頭沖樊淵翹起嘴角,露出樊淵最熟悉的乖巧笑容。
“既然要畫我,當然要特別點。”
說着,顧炀轉而把手裏的畫筆遞向樊淵。
“喏,你給我寫。”
顧炀指了指自己露出來的胸口:
“就在這裏,像以前一樣,寫上你的名字。”
樊淵接過畫筆,視線下垂落在顧炀的胸口上,那裏的皮膚白皙平滑,曾經在這上面,有過他樊淵的大名。
襯衫松垮的向後敞開,樊淵站在書桌邊,能看到顧炀肩頸後幾個帶着殷紅底色的牙印。
顧炀看着樊淵調轉筆頭,以為樊淵要在他胸口寫字了,心髒撲通撲通的加速跳動,開始緊張起來。
誰知樊淵轉手将畫筆扔進了水桶裏,水桶濺出水花,畫筆上沾着的顏料在水裏擴散開來。
顧炀看着水桶,有些失望:
“為什麽……不寫了?”
他翠綠的雙眸看向樊淵,揚高的脖頸纖細又脆弱,毫無防備的向樊淵敞開。
樊淵擡起指尖,輕輕點在顧炀的眼角。
顧炀眨了眨眼睛,與眼眸同色的睫羽跟着顫抖,像一對振翅的蝶。
微涼的指尖緩緩向下,劃過顧炀的臉頰、經過脖頸,最後停在了胸口。
在胸口上,指尖緩緩滑動,橫豎撇捺,樊淵在用指尖寫着他的名字。
樊淵低頭,靠近顧炀的耳邊,溫熱的呼吸吹拂過顧炀的耳廓。
“顏料有毒。”
顧炀忍不住擡起雙手,一只手攀上樊淵的臂彎,一只手抓緊樊淵的衣襟。
他垂下眼簾,微閉雙眸,感受着胸口筆畫的走向。
樊淵兩個字,一共二十六畫,一下一下輕輕的寫在顧炀的胸口,不過二十六畫,寫完卻好像用了千年萬年的時間。
樊淵最後一筆落下,直起身體,看着神情恍惚的顧炀。
他擡手,将顧炀的扣子一顆顆緩緩解開,顧炀側開頭,閉上眼睛,身體微微抖着。
樊淵解開顧炀身上寬大襯衫的全部扣子,将系偏的扣子對準,又重新一顆顆的扣好,從下到上,一直扣緊到最後一顆。
系好扣子後,樊淵後退,被顧炀拉住了袖子。
顧炀擡眸看着他,眼眸裏全是疑惑。
“你這樣寫,我看不見。”
樊淵輕輕扒開顧炀的手,走回畫架前,拿起畫筆,專注的看着坐在黑色書桌上的顧炀。
“我能看見。”
“顧炀,你身上蓋着我的印記,只有我能看見。”
顧炀睫羽輕顫,垂下眼眸,到底是聽話的坐在桌子上,不再追問。
樊淵揮動着畫筆,畫得很快,畫布上漸漸有了些許輪廓。
畫布上,漆黑的書桌上,坐着皮膚白皙的少年,少年一雙眼眸翠綠,黑發披散,睫羽也是與衆不同的綠,身上穿着寬大的襯衫,扣子卻系得板正,但因襯衣過大,依舊能從寬敞的領口邊緣,窺見鎖骨向下處幾筆黑色的字跡。
他身後是緊閉的窗,周身是漫無邊際的黑,可他的眼眸裏一片清亮。
他有羽翼可以飛翔,他有出口可以離開,偏偏他心甘情願的留在這裏。
這幅畫最後被挂在了走廊盡頭的籠子屋內,這是籠子屋內的第一幅畫,卻不是最後一幅畫。
顧炀陪着樊淵,看着他把畫挂在裏面,看着他關上鐵門上鎖。
鐵門上的紋路詭谲,鎖着惡魔心甘情願掏出來的真心。
顧炀見樊淵鎖上門後站在那裏一直不動,便伸手拽住了樊淵的手。
“樊淵?”
樊淵終于回頭,黑眸半垂,嘴角輕輕勾起。
“沒事,走吧,該睡覺了。”
顧炀點頭,聽話的牽着樊淵的手走在他身邊。
在兩個人的身後,走廊的聲控燈,一盞、一盞的熄滅,将刻着詭谲紋路的巨大鐵門徹底沉入黑暗中。
作者有話要說: 肺炎疫情嚴重,小天使們一定要小心對待,不要馬虎,少出門,多洗手,出門必戴口罩,最好不要吃外賣!
感謝在2020-01-26 20:43:49~2020-01-27 22:19: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二十一點 2個;岑溪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頭發一波帶走、岑溪 2個;萌萌夢、木、30231215、不吃蘑菇的蘿蔔、小爺di小麻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葉九柒 43瓶;塵光、素素~ 30瓶;森羅 25瓶;念白、九煙螺 20瓶;ID是個胖紙 17瓶;豁牙漏風大鯊魚 16瓶;荼蘼、真帥 15瓶;灰色、淺淺、一朵小紅花的驕傲、二十一點、花鳥卷是什麽卷 10瓶;千陽 8瓶;你會發芽嗎 7瓶;111然.、蘇栗、流觞、咕嚕咕嚕獸、小豬、木、偷小草莓嘛 5瓶;游夢、我就是這麽俗、辰芒海光、應數學渣 3瓶;來自禿頭少女、想睡覺、憬花陰、過風、三水水水、110妖妖靈、虞、腐衣衣、夜靈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49 章
兩個人手牽手, 剛走到門口, 顧炀就“嘭”的一聲變小了, 被樊淵接住, 躺在樊淵的手心中,捂着小腦袋直哼唧,變大需要消耗的力氣太多,顧炀此時只覺得頭昏眼花,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樊淵撿起因為顧炀變小而掉落在地的衣服, 在撿到內褲時愣了一下。
這是他的內褲, 并不是顧炀的。
捂着自己腦袋的顧炀見此, 小臉立刻紅了, 在樊淵手心轉了個身, 背對着樊淵。
“我、那個……沒注意拿錯了嘛……”
樊淵将撿起的衣服放在一旁, 調侃小顧炀:
“穿着不大嗎?”
顧炀“哼“了一聲, 被樊淵塞進了被子裏,假裝聽不到。
樊淵揉了揉顧炀的小腦袋:
“睡吧。”
顧炀也是累壞了, 點點頭就閉上了眼睛, 很快呼吸平穩進入夢鄉。
這一睡本來無夢,直到半夜, 顧炀睜開眼睛, 看到屋子裏漂浮着無數的瑩綠色光點, 光點慢慢移動,似乎全部來自于外面。
他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 才發現他是直接漂浮在半空中的。
顧炀這才意識到他應該是在夢裏,而不是從睡眠中醒來。
他輕飄飄的走在半空中,靠近卧室的窗戶。
窗外院子裏,位于中央的大樹正在不斷向外飄散着綠色的光點,那些光點似乎在指引着顧炀走過去。
顧炀往前邁出一步,身體居然穿過了緊閉的窗戶,直接來到了外面。
他一步一步走在空中,慢慢走近中央的大樹。
随着他的靠近,黑夜轉瞬即逝,白天降臨,頭頂是耀眼的陽光,周遭是茵茵的綠草,突然間來到了夏日。
顧炀回頭,看到樓上的窗戶開着,飄着潔白的窗紗,他更加确定這是在夢中。
樊淵從不用淺色的窗簾或是床單,樊淵的一切東西都是深色的,其中黑色居多,很少有淺色的東西出現。
院子中央的大樹樹冠巨大、遮天蔽日,茂密的樹葉随風舞動,像是在奏着一曲充滿生機的樂章。
萬物皆有靈,樹木更是其中之最,特別是這些生長年頭久遠的樹木。
顧炀走到大樹旁,小手摸了摸粗糙的樹幹,手掌貼上去的瞬間,周遭的景物劇烈旋轉,在瞬間完成了時空轉換。
等一切停下來後,顧炀聽到了樹下傳來談話聲。
他低頭,看到樹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訓斥一個孩童。
顧炀控制着身體向下飄去,看清了男人的臉,心中一跳,這是年輕了許多的樊父,他立刻向樊父對面的孩童看去,果然看到了縮小版的樊淵。
小樊淵此時不過五六歲的光景,手裏拿着個塑料鏟子,地上有幾個小坑,顯然剛剛是在玩挖土。
顧炀飄到樊淵面前,發現他們都看不到他。
樹冠發出巨大的聲響,顧炀擡頭看着茂盛的樹冠,有些恍然,這一切,是這棵樹的記憶嗎?
樊父彎下腰扯過小樊淵手裏的塑料鏟子扔在地上,又嫌棄的扯着小樊淵身上沾了泥土的衣服抖了抖。
“樊淵,我怎麽告訴你的?你是樊家的獨子,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視線裏,我警告過你不要做這種有失身份的事,你看看你現在,髒兮兮的,趕緊去洗澡!”
小樊淵低着頭,一雙小手捏着自己的衣擺,聲音有點哽咽:
“是的……爸爸。”
樊父聽到了小樊淵的哭腔,伸手掐着小樊淵的下巴強迫他擡頭,看到小樊淵臉上的淚痕,面色更加嚴厲。
“你哭什麽?樊家的孩子不需要哭!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哭,絕對要狠狠罰你!趕緊洗洗上去學習!”
樊父說完轉身就走,臨走時踩過小小的塑料鏟子,脆弱的小鏟子立刻碎成兩半。
小樊淵站在原地哭了許久,才擦擦眼睛撿起被踩碎的小鏟子走進屋裏。
顧炀慢慢落到地上,看着地上的小土坑,心裏像是被堵住了一樣難受。
這些都是在《凡淵》一書中,不會詳細描寫的,關于樊淵的過去。
他蹲下摸了摸小土坑,眨眼間,小土坑消失,周遭的場景又變了。
顧炀站起來,發現盛夏已過,此時正值深秋,樹葉枯黃落了一地。
長大了些的樊淵正低頭聽着站在面前衣着華貴的女人訓斥,那女人正是樊淵的母親。
樊淵臉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樊母打完這一巴掌,似乎仍舊有氣,伸出塗滿鮮紅指甲的手點在樊淵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用力的戳着。
“樊淵!你到底怎麽回事!平時不都一直是年級第一嗎?這次怎麽就只拿了個第二?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被其他家的太太笑話了多久?”
顧炀心痛欲裂,他撲到樊淵的肩膀邊,想要推開樊母,小手卻穿過了樊母的身影,顧炀這才反應過來,這些都是過去發生的事,他對此無濟于事。
走到樊淵正面,顧炀才發現樊淵臉上是不正常的紅暈,明顯正在生病發燒,可樊母仍舊一下下的怼着樊淵的肩膀訓斥着他,對他的身體狀況毫不關心。
這一次,直到樊母發完脾氣走遠,樊淵都沒有哭,只是低着頭站在那裏,從天亮到黃昏,直到天色暗下來,樊淵才慢慢走回到屋內。
樊淵的身影消失後,周遭的景象又開始飛速旋轉,轉眼又回到了盛夏,這一次大樹前沒有樊淵的身影。
但顧炀能聽到從屋內傳來女人凄厲的尖叫,顧炀立刻邁起小短腿飛了進去。
一樓大廳內,樊母邊尖叫邊向外扔東西,瓷器、花瓶、煙灰缸,手邊有什麽都要扔出去。
在她扔的方向,站着已經大約十三四歲的樊淵,只是身形異常的消瘦。
樊父沖過來将樊母攏進懷裏,樊母手邊又一個煙灰缸扔出去,砸在了樊淵的肩膀上,樊淵悶哼一聲,倒退了半步,可樊父和樊母的眼中都沒有他。
樊母躲在樊父懷裏尖叫:“魔鬼!魔鬼!滾開!快滾開!啊啊——”
樊父摟緊樊母,面上全是心疼,轉頭瞪向樊淵,怒斥:
“樊淵,你怎麽從樓上下來了!你明明知道你母親自幼體弱,因為你的事,她驚吓過度,已經好久沒法安睡,精神狀态一直不好,你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來打擾她!你先出去!出去啊!”
顧炀捏緊拳頭,全身氣到發抖,眼看着樊淵沉默着轉身離開。
樊母依舊躲在樊父的懷裏哭泣:
“我不想這樣的!我一遍遍告訴自己,他是我兒子!他是我兒子!可是我一閉眼,就看到他拿着血淋淋的眼珠子質問我,問我為什麽不去救他!威脅我要扣掉我的眼睛!……為什麽……為什麽我會生出個這麽可怕的東西來……”
樊父一連聲的嘆氣,不停抱着懷裏的樊母安慰。
顧炀追着樊淵出去,一走出大門,發現時空又變了,此時院外飄着細雪,大樹的樹冠已經光禿,蓋了一層厚厚的雪。
樊淵背對着他站在光禿的大樹前,擡頭看着樹冠。
顧炀立刻跑過去,飄到樊淵面前,此時的樊淵又長大了一些,已經有了些十八歲樊淵的影子。
樊淵看着頭頂光禿的枝頭,面上是顧炀不曾見過的悲傷。
那些悲傷沉重到令人無法呼吸,黑眸中似乎有光亮閃過,是含在裏面從未流下過的淚水。
別墅的大門被打開,樊父踉跄着走了過來,罵罵咧咧的走向樊淵。
顧炀親眼看到,樊淵面上的悲傷一點點的消失,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十八歲的樊淵面上慣有的禮貌微笑,轉身面對向他走來的樊父。
樊父似乎喝多了,身上的西裝淩亂,走過來一把抓住了樊淵的衣領,磕磕絆絆的抱怨:
“你知不知因為你,我背負了多少罵名?如果不是我當初的決定,樊家能站到現在的位置嗎?那些人不敢明面說我,背地裏卻口口聲聲的罵我狠毒!抛棄親子!憑什麽這麽說我?憑什麽?成就大業怎麽能沒有點犧牲?況且、況且你不是活得好好地?不過是延緩了些救援時間……誰知道那些歹徒見錢眼開綁着你走了?為什麽這些事都要怨在我身上?”
樊淵挂着完美的微笑輕輕推開樊父揪着他衣領的手,轉而扶着樊父的手臂。
“父親,您喝醉了,我扶您進屋。”
樊父使勁揮開樊淵的手,眯着眼仔細看樊淵的臉,臉上又突然露出扭曲的笑。
“你不愧是我的兒子,當初趕到現場,我都吓到了,樊淵,你夠狠,那麽小的年紀就能親手扣下那些歹徒的眼珠子,你比我狠多了,不愧是我兒子……”
樊淵面上神情不變,就像在聽別人的故事,他伸手微微用力按在樊父的肩膀上,半強硬的帶着樊父進屋。
“父親,您喝多了。”
顧炀留在原地,終于忍不住坐在地上痛哭出聲,哭到呼吸斷斷續續,哭到注意不到周遭的一切。
細雪仍舊慢慢飄着,身後光禿的大樹随風搖曳,似在悲鳴。
“顧炀?顧炀?醒醒!”
痛哭中的顧炀似乎聽到了樊淵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看到了昏暗光線下的樊淵。
顧炀抽噎着坐起來,發現四周是熟悉的卧室,窗簾緊閉着,屋內只亮着一盞床頭燈。
夢醒了。
可是夢醒了,悲痛依舊留在顧炀的身體內,他仍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顧炀站起來,小小一只,邊哭邊踉跄着撲到樊淵的懷裏,把眼淚全都擦在樊淵的胸口,抽噎着、斷斷續續的說着:
“樊淵、樊淵……我發誓,我顧炀這一輩子,絕對、絕對不要離開你……絕對不要……”
樊淵摟着懷裏的小顧炀,聽到這話神情怔愣一刻。
他輕輕安撫着小顧炀的後背,一下又一下的幫顧炀順氣。
“為什麽突然說這些?”
顧炀在樊淵的安撫下,漸漸停下哭泣,聽到樊淵的問題,只是搖搖頭,兩只小手緊緊抓着樊淵的衣襟,用力到小手的指尖泛白也不肯松開。
“樊淵,我發誓,絕對、絕對不會離開你,永遠、永遠……”
樊淵垂下眼簾,看着小顧炀哭紅的眼睛,擡起指尖,低頭輕吻在自己的指尖,手腕一轉,又将指尖印在了顧炀的唇上。
“我聽到了,給你蓋個章,顧炀,你可要說話算數。”
顧炀捧着樊淵的指尖使勁點頭,小腦袋用力上下搖晃着,晃得自己腦袋都暈了。
樊淵摟着小顧炀重新躺進被子裏,窗外不知何時如同顧炀的夢中一樣,開始飄起了細雪,冬日裏掉光樹葉的大樹安靜的待在院子中央。
一陣風飄過,吹得大樹光禿的枝丫晃動,枝丫晃動間,震掉了枝頭覆蓋着的雪,雪落下去,露出了枝頭一點剛剛抽出新芽的翠綠。
凜冬終将過去。
顧炀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眼睛都哭腫了,哼哼唧唧的趴在樊淵的手心裏揉眼睛,被樊淵握住小手不讓他亂揉。
不許揉眼睛,顧炀就擡手捋自己的頭發,他頭發長了好多,前面的劉海兒都蓋住了眼睛。
趁着樊淵去做早飯的時候,顧炀翻出個小皮筋把額頭前的劉海兒紮了個小揪揪。
樊淵端着早餐出來,就看到顧炀坐在沙發上搖頭晃腦,頭頂的小揪揪跟着晃來晃去。
顧炀看到樊淵出來,挺得意的指了指自己腦袋上的小揪揪。
“樊淵你看!我聰明吧!”
樊淵帶着顧炀來到餐桌邊喂他吃飯,吃飯的間隙,一直盯着顧炀頭頂的小揪揪看。
随着顧炀的動作,小揪揪一晃一晃的,像個調皮的小角。
樊淵突然伸出手,彈了下顧炀頭頂的小揪揪。
“顧炀,我給你剪頭發吧?”
顧炀嘴裏塞得滿滿的,捧着一小塊面包看向樊淵:
“啊?你會剪頭發嗎?”
樊淵沒回答,只是又往顧炀已經滿滿當當的嘴裏又塞了一小塊培根。
顧炀想了想,樊淵這麽厲害,什麽都會,以前看幾個小視頻就會織小圍脖了,只是剪個頭發應該難不倒樊淵,他就點了點頭。
“好啊,那你給我剪吧,剪好看點呀。”
說着就加快速度吃飯,吃完飯被樊淵仔仔細細的擦幹淨嘴,在脖子周圍系上一圈白布,坐好,等着樊淵給他剪頭發。
樊淵找了把最小的剪刀,将顧炀頭頂的小揪揪拆開,指尖捏起他額頭前的劉海兒,比量了一下,一剪子就剪下去了。
顧炀到底是太小了,這一剪子下去,剪掉了一大片頭發。
樊淵後退一點,看着小顧炀,一時沒說話,也沒再繼續剪下去。
顧炀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立刻擡頭摸了摸自己的腦門,一摸光禿禿的,前面的劉海兒就剩貼着腦門的一點點長度,跟狗啃似的。
他立刻站了起來,邁着小短腿跑過去扒拉出來樊淵的手機,按開前置攝像頭,湊近一看,立刻傻眼了,一屁股跌坐在手機上,按到了拍攝鍵,正巧拍了個光禿禿的腦門照片。
顧炀捂着自己的腦門,轉頭控訴的看向樊淵,那神情別提多委屈了。
樊淵自知理虧,放下剪刀,走過來摸了摸小顧炀禿了一片頭發的腦門。
“也挺好看的。”
顧炀聽了這話更委屈了,轉頭捂着自己的腦門蜷縮成一團,用屁股對着樊淵。
樊淵伸出指尖輕輕點了點顧炀的後腦勺,顧炀立刻往前竄了竄,不給樊淵碰。
顧炀正在那委屈呢,結果樊淵只是戳了戳他後腦勺後就不理他了,顧炀等了又等,樊淵還沒有來哄他,他氣得轉身,就看到樊淵正拿着剪刀比量自己額頭前的碎發。
“你要做什麽呀?”
顧炀剛開口問完,樊淵就一剪刀下去,把自己額頭前面的頭發也給剪禿了,剪成了和小顧炀同款的狗啃式劉海兒。
剪完自己的頭發,樊淵放下剪刀,走過來捧起小顧炀。
這次小顧炀沒阻止,已經被樊淵的舉動驚到了。
樊淵捧着小顧炀給他穿外套:“你看,現在我們一樣了,不難看的。”
顧炀乖乖的任樊淵給他穿小外套,擡頭看着樊淵缺了一塊頭發的額頭中央,樊淵長相完美,別說就算剪了個狗啃似的劉海兒,也不難看,反而有種非常有個性的感覺。
樊淵給顧炀穿好衣服,擡手把顧炀放進自己的頸窩裏。
顧炀坐在樊淵的頸窩裏,伸手揪了揪樊淵耳邊的碎發,趴在樊淵的耳朵上小聲說:
“樊淵,你傻了嗎?我這麽小,除了你沒人能看見我,可是你不一樣啊,你這樣,別人都能看見。”
樊淵拿起背包推開大門,外面的細雪還沒有停下,路上撲了厚厚一層,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
“那又如何。”
顧炀愣了下,低頭用自己狗啃式的腦門蹭樊淵的側臉。
是啊,那又如何。
早自習,高三一班的同學們不止一次的偷偷回頭看他們的樊大班長。
主要是他們樊大班長今天的發型太神奇了,簡直太過标新立異,第一眼看過去有點奇怪,第二眼看過去又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帥,真是長得好看的人,什麽發型都好看。
潘菲一連回頭看了好幾眼,最近顧炀不來上學,她已經好久沒有樊淵和顧炀互動的新素材了,正靈感枯竭着呢,此時看到了樊淵的新發型,立刻才思泉湧。
她可跟別人不一樣,別人只以為樊淵突然追求個性剪了個狗啃式的劉海兒,潘菲卻覺得這個劉海兒跟顧炀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比如:
一直待在家裏養病、身嬌體軟的顧炀,無聊拿樊淵的頭發打發時間啦,或者自告奮勇給樊淵剪頭發卻剪壞了,反被樊淵摟在懷裏安慰啦等等。
不得不說,潘菲在某些時候,有着發現真相的小眼睛,雖然真相可能有點偏。
往後幾天,尚舒高中出現了不少剪着狗啃式劉海兒的男同學,一時之間,這種劉海兒在尚舒高中成了一種新時尚。
而引領了時尚的樊淵卻毫無所覺,一心捧着他的小顧炀,壓着他的小顧炀認真學習。
學習使人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小淵炀牌狗啃式劉海兒,你值得擁有
【今天也是感謝支持到這裏的所有小天使們的一天~鞠躬~小淵炀愛你們~】
感謝在2020-01-27 22:19:37~2020-01-28 21:08: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秩秩斯幹 2個;秋以為期、鈴蘭花、鵝鵝鵝煩人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只想暴富 100瓶;白照 50瓶;拔絲蘋果 40瓶;小阿離 29瓶;山溫水軟 24瓶;暮安辰、風羽慕卿 20瓶;少宇papa 19瓶;端木岚月 16瓶;Jiong_JK?、木璎、歧路不知返 10瓶;子初、重光 8瓶;尤病啊、扶不眠啊少年 6瓶;所愛隔山海、巧克、僞君 5瓶;一只快活的檸檬精、諾萌萌 3瓶;青遼? 2瓶;夜靈雪、腐腐、憬花陰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