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們失敗了。”
司馬超群的聲音在房間裏面響起。
他坐在鋪着紫貂皮的椅子上,語氣如常,但是,這屋子裏籠罩着的低沉氣氛卻顯示出了他這幾日的心情不怎麽好。
這也難怪司馬超群心情不好,卓東來的離去對大镖局的打擊非常大。
他們的死對頭雄獅堂的朱猛在知道這個消息後,高興地連擺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無數的好酒好菜被送上桌子,雄獅堂慶祝了整整三天,這三天內,大镖局的人心惶惶,有人背叛出了大镖局,也有人跑去投奔了卓東來。
“你何必追殺他?”
吳婉嘆息了一聲,“沒有他,對你不是更好嗎?再者,我們現在這樣的情況,派人去追殺他,只會是讓大镖局的勢力越發衰弱。”
卓東來很厲害,吳婉不否認這點兒,但是功高震主,有卓東來在的大镖局,人們只會知道有卓東來,其次才是司馬超群。
司馬超群沉默了片刻。
吳婉的話雖然難聽,卻是不無道理。
他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沉默許久後,說道:“雄獅堂已經派出人去追殺他了。”
“朱猛想要卓東來的人頭!”
吳婉猛地站起身來,為這個消息感到震驚和欣喜。
司馬超群的視線落在遠處的地上,他點點頭,不再多話。
但這個消息已經足夠吳婉喜悅了。
她覺得,這個消息是她最近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之一。
Advertisement
大镖局雖是卓東來一力促成,可她卻視卓東來如眼中釘,肉中刺。但是現在,卓東來自己走了,而且不久之後說不定會死在雄獅堂手上,從今以後,再也沒有卓東來的大镖局,只有司馬超群的大镖局。
為此,即便是大镖局的勢力受到影響,吳婉也覺得無所謂。
吳婉喝了口茶,冰涼的茶水并沒有澆滅她的激動。
她清了清嗓子,用素來溫柔的語氣說出可怕的話語來,“雄獅堂既然已經派人追殺卓東來了,我們是否也該出手?”
在剛才,她還勸司馬超群不必去追殺卓東來,可是現在,她卻說出了相反的話。
然而,對于她的話,司馬超群并沒有感到意外。
雄獅堂追殺卓東來,目的可不只是報仇,更有借着卓東來落大镖局面子的打算。
如果卓東來死在雄獅堂手上,那麽對于大镖局來說,一樣是個巨大的恥辱。
“我打算去見他。”
司馬超群突然說道。
他的話讓吳婉變了臉色。
吳婉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後點了下頭。
的确,要取卓東來的命,大镖局中能做到的人恐怕只有司馬超群了。
“你什麽時候走?”
吳婉頓了頓,問道。
司馬超群終于看向她,“今天。”
“好。”
吳婉說道,她臉上露出一個殘忍中帶着釋然的笑容,“那妾身祝您凱旋。”
有雄獅堂和大镖局聯手,卓東來必死無疑!
“請喝茶。”
陸小鳳還在出神當中,直到身旁梅二撞了下他的胳膊肘,他才回過神,看着眼前卓東來遞過來的茶杯,手忙腳亂地接過來後,慌慌張張地道了謝。
“不必客氣。”卓東來點了下頭,說道。
“你這茶藝可真不錯。”
梅二先生雖然嗜酒如命,可是對茶藝也是頗有研究。
他眼睛一轉,笑嘻嘻地說道:“就是給某個人牛嚼牡丹,實在可惜了。”
李清歡翻閱着畫譜的手指依舊如常,他仿佛徹底地沉浸在畫譜當中,絲毫沒有聽到周圍的話。
梅二先生拿眼角的餘光觑了他一眼,見他毫無所動,心中更加郁結。
這小子怎麽就這麽能坐得住呢?
梅二先生不信邪了,他故意提高嗓音,道:“卓兄,你武藝高強,又相貌堂堂,為何跟在某個人身旁做些瑣碎小事呢?以你這樣的條件,便是開門立宗,也不在話下啊。”
卓東來提着茶壺的手頓了頓。
他那雙深黑的眼睛看着梅二先生,把梅二先生看得心裏都發毛了。
陸小鳳心裏暗道不好。
這卓東來跟着李清歡,必然是有原因。
梅二先生哪壺不開提哪壺,別不是說到不該說的話了吧。
他正斟酌着該怎麽替梅二先生求情的時候,就聽到卓東來冷冷吐出三個字:“我樂意。”
“噗嗤——”
一直裝作忽視梅二先生的李清歡也憋不住了。
他低聲嗤笑了一聲,以畫譜遮住臉,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梅二先生漲紅了臉。
他又羞又氣,臉色跟開了調料鋪子似的。
“仇恨值+1。”
“仇恨值+3。”
“仇恨值+5.”
……
這以等差數列增長的仇恨值讓李清歡更加忍不住笑了。
“司馬兄,你可聽到卓兄的話了。”
馬車外,忽然響起一把雄渾的聲音。
而與此同時,有一把滄桑的聲音回答道:“有沒有聽到,又和朱堂主有什麽關系呢?”
“哈哈哈,看來,司馬兄對卓兄還有兄弟感情在啊。”
朱猛這句話不可謂不紮心,卓東來離開大镖局,使得大镖局勢力大減,司馬超群怎麽會對他有感情?就算有,恐怕也只是恨意罷了。
馬車外的對話絲毫不差地傳入馬車內。
梅二先生已經變了臉色,他武功不好,卻不是聽不出這外頭這些人有多厲害。
他聽得出來,這回來得人武功遠遠超過之前追殺他們的那群殺手。
馬車還在繼續奔馳。
駕駛着馬車的車夫不是陌生人。
司馬超群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孫通。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手,連卓東來都很欣賞他,但是現在,這個人卻面無表情地駕駛着馬車,仿佛沒有看到攔路的人。
朱猛和司馬超群臉上都有些許的驚訝。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孫通。
孫通的臉和身材也毫無變化,可是半個月前的孫通和現在的孫通,在他們看來,卻仿佛是兩個人。
“老子從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
朱猛疑惑地說道。
他對韓章和木雞說道:“你們去試試他的身手。”
半個月前。
對上孫通,只需要一個韓章或者木雞便可以了。
可是半個月後,朱猛竟然覺得韓章和木雞聯手才能夠對付孫通了。
這不得不說,是件奇怪的事。
但是,更古怪的是,韓章和木雞竟然對朱猛的要求毫不反對。
兩人的神色甚至更加慎重。
馬車在奔馳,韓章和木雞兩人攔在了去路上。
馬車裏,火爐上的酒壺燒得咕嚕嚕冒泡,李清歡伸出手,細白的手指握着銀色酒壺,倒出來了碧青的酒水。
寒風一吹,車簾子随風擺動,酒味順着風吹向了朱猛等人。
朱猛猛地吸了口氣。
他閉了閉眼,仿佛沉浸在這酒香味道當中。
與此時此刻。
韓章和木雞同時動了。
兩人各自手持□□或長刀,身形都迅如閃電。
曾經有無數的雄獅堂敵人死在他們的槍刀之下。
韓章和木雞在此時此刻,幾乎是毫無保留地發揮出他們的實力。
槍快,刀也快,兩人一左一右,分別刺向了孫通的太陽穴和中樞穴,這兩個穴位都是死穴,只要刺中,孫通必死無疑。
孫通的手卻還握着缰繩。
他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車夫,死到臨頭都沒有抛棄自己的職責。
就在韓章和木雞的槍和刀要刺中他的時候,孫通的右手中卻多出了一把劍,他的劍很快,快到木雞看到劍光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喉嚨已經被刺穿了。
猩紅的血濺了一地。
雪白的劍抖落了沿途的梅花。
在這白雪皚皚的世界,這車轍旁邊的紅梅實在紅得太過刺眼了。
韓章和木雞二人依舊在疾馳中。
兩人跑出了半丈遠才轟然倒地。
而此時,馬車已經到了朱猛和司馬超群的面前。
朱猛已經睜開眼睛。
他看着孫通,眼神中燃燒起了戰意。
他的金刀出鞘,四尺九寸長的大砍刀在雪地裏顯得格外耀眼,“這他娘的莫非是那句士別三日,要換雙眼睛看待?”
馬車裏傳來一聲低笑聲。
與此同時,還有人低聲說道:“朱堂主和司馬堂主親自前來,該由我來招待才是。”
話音未落,車子已經停下。
司馬超群和朱猛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們來殺卓東來,目的卻并不僅僅只是為了卓東來而來。
他們的目的更多是想見見那個從那口可怕的箱子下救走卓東來的男人。
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掀開了簾子。
露出在朱猛等人面前的是一個面容俊美,膚色白皙的年輕男人。
李清歡手持着酒壺,臉上帶着笑容,“二位貴客來的真是時候,酒已溫好,可要上來喝杯酒暖暖身體?”
在這時候,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梅二先生心裏不禁嘆服。
就算他對李清歡心存成見,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性和本事。
“好,有好酒,為何不喝?”
朱猛豪邁地笑着說道。
他二話不說便上了馬車,而司馬超群也同樣上了馬車。
馬車外頭看着不大,裏頭卻格外寬敞。
這個時候,馬車裏坐了六個人,竟然還很是寬裕。
“天氣這樣冷,該喝杯酒暖暖身體才是。”
李清歡說着,手中翻出了三個酒杯,酒杯都不大,就算是小姑娘也能一口喝幹了。
朱猛看着酒杯,搖頭說道:“不行,這酒杯太小,用來喝酒不夠過瘾。”
“那就用碗,”
李清歡從善如流。
他翻出了三個碗來,三個碗都有巴掌大。
朱猛這才滿意了,“喝酒就得痛痛快快喝,這才爽快。”
“朱堂主言之有理。”
李清歡颔首道。
他大氣地将酒碗都倒滿了,酒香味瞬間在車廂內蔓延開來。
饒是朱猛這等喝遍了天下好酒的,也被勾起了酒蟲來了。
“杯酒釋舊仇,來,我敬二位一杯。”
李清歡倒了酒後,笑盈盈地說道。
朱猛和司馬超群怔了怔,兩人對視一眼,而後默契地錯開了眼神。
“好。”
司馬超群說道。
朱猛頓時笑了,也跟着道好
三人的氣氛看似和諧,可是空氣中卻若有似無地繃着緊張的氣氛。
陸小鳳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卓東來。
這事是因為卓東來而起的,可是卓東來在此時此刻竟然面色不改,仿佛眼前發生的事情與他毫無關系一樣。這讓陸小鳳心裏不由得揣測起來,卓東來這麽冷靜,是因為什麽?
因為他知道李清歡會處理好這件事,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他不知道。
沒有人知道卓東來在想什麽。
正如同現在,沒有人知道李清歡在想什麽一樣。
“這杯酒也祝二位歸途一路順風。”
李清歡說着,就要拿起桌子上的酒碗。
他的手一出,朱猛和司馬超群便同時出手,兩人同時握住了酒碗的另一杯,衣袍被內力鼓動,翻飛了開來。
馬車只是沉了沉,便繼續往前開去。
沿途寒風輕吹,将雪花吹入了馬車內。
李清歡手掌抓着酒碗,臉上笑意絲毫未退。
朱猛和司馬超群兩人的額間已經冒出細汗來了,飄落在他們兩側的雪花尚未靠近他們便被內力融化了。
車子裏安靜得叫人感到可怕。
衆人眼睛直直地盯着李清歡手中的碗。
在這樣可怕的內力争鬥下,他碗裏的酒水竟然如一潭古井一般,波瀾不起。
“我看閣下這碗酒似乎更适合我,不如給我吧。”
司馬超群眼中掠過一絲冷芒,他手指如刀,朝着李清歡的手腕砍去。
可他的手指尚未靠近李清歡的手腕,便被李清歡以巧勁化解了力道,不但如此,李清歡還如佛祖拈花一般,随手抄起桌上的酒碗塞入了司馬超群手中。
“司馬堂主,客随主便,這碗酒更适合你。”
李清歡臉上帶着笑,可是手中的動作卻分別果斷,不容置喙。
“哈哈,看來還是我有口福。”朱猛笑着說道,他猛地松開手,雙手作猛虎掏心朝着酒碗而去。
這一招出得何其快,甚至快到連陸小鳳都有些反應未及。
可是李清歡像是早已算準了他會出這一招一樣。
不但借勢将酒碗換了手,還順理成章将另一碗酒放入了朱猛手裏。
他的應變快到讓人險些覺得朱猛就是為了另一碗酒而去的一樣。
朱猛下意思地握住了酒碗。
他尚且未回過神,李清歡已經将酒碗的酒一飲而盡。
“當啷”一聲。
酒碗落桌,這聲音顯然征兆着他們的失敗。
司馬超群和朱猛兩人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同時看向李清歡。
這番交手,外人看着簡單,但是他們兩人身在其中,卻比誰都了解眼前坐着的這個年輕男人的實力有多麽可怕。無論是內力,還是應對,此人都可謂是他們從未見過的高手。
朱猛突然笑了一聲。
他捧起酒碗,猛地将酒一飲而盡,而後拍着胸口道:“的确是好酒。朱某今日能喝到這樣的好酒,不虛此行!”
司馬超群沒有說什麽。
但他也把酒都喝完了。
喝完了酒,他放下酒碗,眼神看向桌子,“大镖局從今天起不會再追殺卓東來,但是,其他的仇家,卻是無法保證。”
他說這句話,又像是提醒又像是在警告。
梅二先生還沒琢磨透他是什麽意思。
司馬超群便已經走了。
卓東來從頭到尾也沒有看他一眼,這一幕讓朱猛覺得有趣極了。
他摸了把嘴邊的胡子,對李清歡說道:“今天可多謝你的好酒,改天你要是到了大明來,我雄獅朱猛好酒好菜管夠。”
“一定叨擾。”
李清歡笑道。
他目送着朱猛離開後,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随手将桌子上的東西收拾歸位。
梅二先生戰戰兢兢地問道:“他們這樣,應該以後是不會再來追殺我們了吧。”
“不會了。”李清歡有幾分惋惜地說道。
他倒是有些小瞧了司馬超群和朱猛的心性,原本以為這麽一招,怎麽也能拉點仇恨值,誰知道這兩人倒是好脾氣。
仇恨值沒增長不說,朱猛還給他加了十幾個友善值。
李清歡暗暗搖頭。
這江湖人士的心思就是複雜,一點兒也不好理解。
他的眼神默默地落在長舒一口氣的梅二先生身上,唇角慢慢勾起。
“不過,你該不會以為從此以後沒有人來追殺我們了吧?”
陸小鳳和卓東來臉上都忍不住掠過一絲笑意。
梅二先生瞳孔收縮。
“還、還有人追殺我們?”
“可不是嘛。”李清歡掰着手指頭,“大镖局和雄獅堂不下手追殺我們,可是東來以前可是招惹了不少對手,以前在大镖局還好,現在離開大镖局,自然是牆倒衆人推了。那些人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他看着梅二先生蒼白的臉色,壞心眼地繼續說道:“另外,之前在靈鹫寺我也招惹了不少人的仇恨。”
梅二先生整張臉都要綠了。
他看了看卓東來,又看了看李清歡。
他咬牙,“随便你說,反正老子就是不走。就算有人追殺,大不了老子弄些毒藥毒死他們。”
梅二先生說着,便從藥袋裏取出□□、生草烏等有毒的藥草來。
李清歡撐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搗鼓着毒藥。
等梅二先生好不容易搗騰出一包毒藥時,他慢條斯理地在旁邊提醒道:“梅二先生,您這毒藥,少下了一味雄黃了。”
“怎麽可能?老夫自己做的毒藥難道老夫自己還不清楚嗎?”
梅二先生不信邪地說道。
李清歡聳了聳肩,“那你自己拿點東西試試藥性,這肝腸斷沒了雄黃,毒性便比老鼠藥還不如了。”
梅二先生聽他這麽一說,心裏頭已經有幾分信了。
可他脾氣固執,怎麽也不肯認輸,故而便将毒藥收了起來,打算晚上找個地方試試。
李清歡聽着增長的仇恨值,心裏頭美滋滋的。
若是天下人都跟梅二先生一樣簡單,那他就不必操心了。
夜裏。
馬車在山神廟前停下休息。
趁着衆人睡着了,梅二先生悄咪咪地拿着毒藥出去了。
他抓了一只癞□□試了下,毒性果然不夠。
“難道真的忘記加雄黃了?”
梅二先生撓頭。
他心裏大為不解,李清歡怎麽知道這事?
這毒藥方子不常見,李清歡也能知道,着實讓人出奇。
“你還真的忘記加了。”
身後傳來的聲音把梅二先生吓了一跳。
他回頭一看,瞧見來人是陸小鳳後,松了口氣,“原來是你。”
“梅二先生大半夜跑出來就是為了這個?”
陸小鳳笑着從樹上跳下來,問道。
“當然了,要是被那小子看見了,那老夫的臉往哪裏放。”梅二先生氣鼓鼓地說道。
“說實在話,梅二先生您為什麽這麽氣惱清歡呢?”
陸小鳳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解。
“是我氣他,分明是他氣我!”梅二先生的兩只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不是他處處擠兌我,我會和他一個小娃娃置氣?”
“其實我感覺清歡好像不是在擠兌你。”
陸小鳳抱着手臂,歪着頭說道,“他其實只是不懂得怎麽說話罷了,但是前輩想想,他每次說話,哪次不是在提醒您呢?就好比之前提醒您有人追殺我們,今天提醒您下少了一味雄黃。”
梅二先生怔了怔。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梅二之前沒這麽覺得,可是被陸小鳳這麽一說,他突然感覺好像真的像是這麽一回事。
可梅二先生還不肯松口,“就算他是好心又怎麽樣,老夫才不吃他那一套呢。”
“前輩德高望重,何必和他生小孩子脾氣呢?”陸小鳳勸道,他感激李清歡答應救治花滿樓眼睛的恩情,故而今晚是特地來化解兩人的恩怨的,“他武功那麽高,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才修煉成的。像他這樣年少的天才,多半身邊總有些人嫉妒,一來二去,他不懂怎麽和人相處,也是可以理解的。您身為長輩,年長他這麽多歲,又比他懂事,何不主動化幹戈為玉帛呢?”
陸小鳳這番話,把梅二先生說得心裏有些松動了。
但他嘴上依舊不饒人,“行了,陸小鳳,我心裏有數了。”
陸小鳳見梅二先生已經明白情況,心裏便松了口氣。
梅二先生白了他一眼,“知道你小子偏他,趕緊滾吧,免得老夫看着心煩。”
“唉。”陸小鳳爽朗地答應了後離開。
梅二先生自己在小樹林裏呆了小一會兒,他是個刀子嘴豆腐心,之前是覺得李清歡針對他,現在被陸小鳳這麽一“開導”,頓時間突然覺得自己之前也有些脾氣不好,跟個不懂得世俗的小輩計較那麽多,有些不妥當。
“看來那小子還真的不是什麽壞人,只是不懂得怎麽說話罷了。”梅二先生邊往回走,邊在心裏嘀咕道。
他走到山神廟門口,就瞧見李清歡坐在門檻上百無聊賴地扇着扇子。
見到他回來,李清歡眼睛一亮,“梅二先生,您這三更半夜的是去哪裏呀?”
擱在陸小鳳說這事之前,梅二先生肯定要覺得李清歡是在“陰陽怪氣”了。
可是現在,梅二先生“反應”過來了,他勉強擠出笑容,對李清歡說道:“多謝關心,我去散了散步。”
“親,您好,您的好友梅二先生增加100點友善值,請注意查收。”
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讓李清歡的身體頓時僵住了,連着臉上的笑容也凝滞住了。
梅二先生看了看他,猶豫了片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早點兒睡,注意身體。”
????
李清歡一臉懵逼。
去個小樹林的功夫,還能轉性了!
他的仇恨值,他那麽多的仇恨值怎麽就變成了友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