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玉琮之秘(完)

果然當他們尋覓着走出了森林後,又走過一段灌木叢生之地,明顯就能感到靈氣由濃郁變淡了,應該是快要進入普通人的村莊聚集地。

周圍的樹木也變得只有松屬類植物,和一些低等的蕨類植物。

“這種植物像是出現在良渚晚期的時候。”熊胤天感覺四周吹過的風說,對于眼下的環境有了更加精确的判斷,到了這裏之後好像又回到了普通人的世界,“這個植物出現的時候,我們推斷良渚人所處的生态環境開始發生了變化。氣候變得涼而幹燥,環境逐漸惡劣起來,給水稻的種植帶來了極大的影響。良渚文化也受到惡劣環境的影響,逐步衰退了。當然這也不是全部的原因。”

他們走進一個類似村莊的地方,有着三三兩兩草堆的屋子,有更多已經不見原型了。走進些看,地上有些石器的罐子,有的陶器已經摔破了。轉了一圈,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這是一個被荒廢的村子。和沼澤中保持原樣的高臺不同,這裏已經不太能辨析出當年還有人類居住時期的樣子了。不過是因為存在于特殊的時空斷層中,減緩了風化的時間。

雲子諾看了看殘破的房屋與四周零落的器皿,暗了了眼神,沒有了靈氣庇護,所有的東西都逃不過時間的磋磨,“總有一天,時空斷界是會消失的,這裏也就會徹底不見了。先不說這個了,我們進入斷界的時候,是在東苕溪邊的地方,所以我們只要沿河,找到那個井的相對應此處的位置就能出去了。”

***

三人向西又走了許久,聽到一陣河水流淌的聲音,向那個方向走了過去,出現了一條河流。這就是東苕溪了,在這個空間裏被人叫做苕水。

“東苕溪,又名龍溪、仇溪、餘不溪,上源由南、中、北三個支流組成,主要分布在浙省東北部,其中以南苕溪為正源。

源出東天目山北部平頂山南麓,南流折東流,與中、北苕溪會合後,流至瓶窖稱做東苕溪。”熊胤天邊說邊指向應該是天目山所在的位置,卻只能看到那裏是一陣迷霧,他看着郁陽想要知道為什麽那裏只有濃霧。

“這片空間斷界只有這麽大了,那裏沒有山,斷界的盡頭就是迷霧了。”郁陽說着,“這裏偏北百裏外就是我們來的地方了,你們還想要去濃霧盡頭的方向看看嗎?”

“看一下吧,沿着東苕溪,看看盡頭在哪裏。”雲子諾還希望還能找到一點什麽。

***

三人向應該是有天目山的方向前行着,走了很久,距離迷霧越來越近。

忽然聽到熊胤天叫道,“快看,那應該是人的屍體吧。”

疾步走進一看,土地上有一具屍體,說是屍體也不恰當,他的身上穿着像是道袍的衣服,而衣服下已然只有一堆白骨。從白骨的位置,再向遠方看去,還有着一大堆狀似動物的白骨,一幅幅骨架堆積在那裏,盡是将此處全都覆蓋住了。

郁陽看向道士,默念一聲,對不住了。在翻找了一下後,在道袍的袖口中發現一個儲物袋,袋子上的神識封印,早就随着主人的身亡而消失了。

郁陽向雲子諾示意,雲子諾點頭讓他把儲物袋打開。郁陽在邊上的空地上将儲物袋的東西倒了出來。其中也沒有靈石,只有兩個玉簡。雲子諾與郁陽分別看了起來。

玉簡中只是寥寥幾筆,此人後來遭遇的記載。簡簡單單的,一點也不複雜,卻是讓人徒留唏噓。

這位道友是一個小門派的弟子,本身的靈根并不出衆。在洪荒異變的時候,因為受傷就隐蔽在良渚一代,沒有趕上一起轉移的時機,和一些修士與普通人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雖說他不曾放棄修行,但是恰逢地天靈氣首次異變,世間的靈氣混亂,對于一個天資不高的修士而言,修行之路越發艱難起來。

有一日,良渚這裏開始發起了大洪水,連天暴雨,山石異動。這一帶的飛禽走獸都受到了不同的影響。洪水過後,許多村莊被摧毀,普通人流離失所,他經過此地時,看到許多浮玉山上的彘下山覓食。它們是一種長着牛尾、身狀似虎、頭如猴而叫聲如犬的怪獸,最重要的是它們以人類為食物的!

有太多的普通人,被兇獸當做食物捕捉,被生吞活剝。鮮血染紅了大地,到處浮屍遍野,哀號漫天。他再也不能忍耐,心生不忍,想起了門派中師長多年的教誨,狠心地放棄了尋找歸途的機會。最後竟然以一己之力,與許多彘纏鬥而亡。

在彌留之際,他只來得及留下玉簡,希望在将來,有緣人可以将他的死訊傳回師門。

玉簡中清虛遺言說,雖然在修仙一途他中并不出類拔萃,沒有能夠翻天覆地的實力,沒有能夠為門派開創盛世。但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裏,也算得上是為了拯救凡人性命,堂堂正正地死去了。

“餘十二得入仙途,匆匆百載,凡緣盡斷,只嘆仙機不顯。師長皆為正直之士,習方正之術。行‘不可撼天,卻為保民’之責。今戰與彘而氣竭,故順天命。惟恨不複見師長,不同修大道。清虛絕筆。”

還剩下的一塊玉簡就是門派的身份符。

看完這些之後,雲子諾與郁陽除了沉默,也不知說什麽,若換做他們易地而處,又該怎麽做呢?

這是一個修士的故事,也是一個小人物的故事。他所信奉的理念,是那個時代裏修士的行為準則。現在的人類也許不能理解,這種企圖以一己之力改變天下的信念。他們沒有像女娲與盤古那樣的能力,更不是得無上大道的聖人,他們受到天資與氣運所限制,永遠不可能成為大能。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阻擋他們對于道的向往,也不能讓他們赤誠的心,被世間種種的苦難所磨平。即便是死亡,無人銘記的死亡,也不能改變他們最初的信仰。

也正因為有了這樣的修士們,才有了一方安寧。正因為他們固執的堅持,才在那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的年代裏,讓修士與凡人共處一界。修士們沒有恃強淩弱,沒有高人一等,兩者之間和而不同,互惠互利。

那種精神是一個時空的靈魂,所以才有了那麽多的大能,不惜以犧牲自身為代價來拯救天下。只是發生過的事情,在凡人代代相傳中失去了真實性,在修真界的徹底離開後,成為了傳說。

後來,洪荒的盛世已過,亂世已到。在那樣動蕩的時代裏,大能們補天的補天,治水的治水,但是許多修士迫于無奈,卻是離開了,尋找更好的道途。

留下來的那些修者又到底是為了什麽呢?是對于這片故土的留戀?還是相信天道還有回轉的餘地呢?

确實後來天地異動停止,新的天地秩序建立,在封神之戰後,天庭地府出現了。但那種真實無我的精神,終究難以與洪荒之前相提并論了。而直到天地的靈氣再變,天地衆仙也離開了。

在清虛道人沒有來得及說清的留言裏,在那個天地開始巨變的時代裏,有着許多留下來的修士,都和他一樣。他們沒有太過高深的法力,卻也能力敵數多洪荒兇獸。也許不能震天撼地,但是他們的道心卻一樣堅定,不可撼天,卻為保民。

在天地的動蕩中,保護了凡人,留下了星星之火。

試問修士如果真的視一切為蝼蟻,那又何必修仙。

在這樣的沉默中,三人走到‘井’的所在地。

***

通過井的連接點,三人回到了現世,踏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沿着東苕溪回城了。

沿河遠望去,在雲層中,依稀可以看見溪流的發源處——天目山。

這座山曾叫浮玉之山,住着彘這種吃人的動物,它們狀似老虎,卻有牛的尾巴,是一種兇猛的動物。它們出現在哪裏,哪裏就會發洪水了。

只是現在那座山只是天目山,沒有浮玉之山,更沒有彘。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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