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假戲真做

江奉彥雖然凍了卡,但凍得不踏實。

江榕回來吃飯的時候,正想把這件事跟老頭子說說,探探口風。

哪想江奉彥自己倒先開口。

“你給我問問那個兔崽子,到底要不要學。”江奉彥疼兒子又咽不下火氣,塞了半口飯進去,嚼了一半,想到國外還沒有白米飯吃,“要學就好好學嘛!先學了再說嘛!犟什麽犟!”

“是,是,爸,您喝湯。”

“嗯……”

江榕抿嘴笑,看破不說破。

“對了,你打錢給他了吧……”湯有些鹹,江奉彥皺眉,擡頭看着女兒,确認:“打了吧。”

江榕啼笑皆非。

“打了,打了。您一凍就打的。”

江奉彥看着乳白色的濃濃骨湯,點了點頭。

江其恪愛玩。

自從跟了季老大混,那玩得地方多了去。歐洲有名的幾個國家輪着轉。加上季平廷天生學霸,帶着江其恪這個學渣,就是對着羅騰堡的老城牆說上半天,那江其恪也是在一旁恭恭敬敬,好好學習,砸吧砸吧地稱奇。

季平廷難得的公務間隙全留給江其恪了。

兩個人平常的訊息交流不外如下:

—老大!你今天去了土耳其!我看到啦!你怎麽不和我說!等着,我下午過去!你有時間去格雷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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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那就這麽說定啦!謝謝老大!

—……

—老大,你下周去比利時嗎,你可以繞道我這,我請你喝酒!

—……你來我這吧,我請你。

—好的!老大!

—老大!

—你來。

大半年的時間,季平廷就像帶着個兒子似的,偏偏季平廷有時候還真的覺得自己鹹吃豆腐淡操心。

“你又逃課?”

“沒事沒事,我厲害着呢!”江大爺踢了踢泥濘小路兩旁的矮叢,漫不經心。

“你上次不還說你爸斷了你的糧草費嗎。”

“那老頭子心軟得很!放心吧,再說了,我還有我姐呢,再不濟,顧昱章的家産觊觎觊觎下……”江其恪拿下棒球帽,背着畫具走了一路,也沒看到半個人,懶洋洋地扇扇風,“老大,還有多久啊?”

季平廷今天本來是要去拜訪下大學好友的,江其恪正好這一個月都在這個小鎮裏和同學寫生,和季平廷聊起來的時候,被季平廷口中的鄉野景色吸引,當下背了畫具就跑過來。

真的是跑。

季平廷靠在越野車車尾看着江其恪就像水裏撈出來似的,連白眼都懶得翻,直接扔給一個毛巾。

江其恪振振有詞:“我運動步數上已經好幾天沒排上第一了!”

季平廷是服氣的,“上車”。

“好的,老大。”

後來路越開越窄,江其恪提議要不走過去吧。

季平廷瞄了眼江其恪的腳跟,再走下去今天不得廢了,這小子想贏想瘋了吧。

江其恪灑脫得很,萬一看到好看的還可以即時速繪呢,你剛剛開車太快了,好多景色我都沒看清楚。

季平廷直接開門下車。

“快了,你要休息會?”

“停一下吧,我畫畫。”

嘴犟。

季平廷看着江其恪訓練有素地将各種畫具攤開,簡易白板,顏色帶得不多,不過江其恪看上去很自信。

還一板一眼的。

季平廷第一次看人臨風作畫。

清灰天,日光西移,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叢,也是暗淡的綠色,乍一看也沒什麽出彩的。只是偶爾拂過耳際的暖風會送來絲絲縷縷的夏末況味。

季平廷有些可惜,本來想讓他看看絢麗的日暮。

看向江其恪認認真真的背影時,季平廷有些出神。

在季平廷眼裏稍顯可惜的景色到了江其恪的水墨下,就是另一種意致了。

全幕依舊是灰色基調,沉綠鋪灑在底部,是近景,遠處,清光日輝,中間,是極淡的紫色——

“紫色?”

“嗯……風。”

風?

風是紫的?

季平廷擡頭,一瞬間空氣裏似乎彌漫着一股極淡的味道,不是花香,也不是沉澱的草木氣,也沒什麽出彩的,但讓人無法忽略。

是風帶來的。

是穿越山谷,飛渡峽海的風,跋山涉水,一路而來,一路而去。

江其恪側耳,“還有聲音呢……但是我沒想好用什麽顏色……”

顏色氤氲,中心一點深紫,四周漸淺,至邊緣,似有似無,但依舊認得出來是紫色。

好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季平廷胸腔裏有什麽在跳着,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它的跳動。

而這些,都是面前這個人給的。

不過,也只是這樣了。

“老大……”

一不留神,江其恪就将畫好的收了起來,“去不去吃飯啊……”

季平廷笑得溫和,“走吧,快到了”。一手自然拿過江其恪提在肩上的畫具,獨自往前走去。

江其恪肩上一輕,也沒有多想,拔腳跟了上去。

兩個人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季平廷的老同學很好客,三個人一邊看球賽,一邊吃烤牛排和炸通心粉。江其恪一個人喝了一大杯的果醬醋飲料,季平廷怕人牙酸,又給倒了一小杯的甜甜奶,江其恪擺擺手,他是吃不下了。

老同學送兩人出門的時候,還給一人一瓶自家釀的葡萄酒,江其恪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就是一蹭吃蹭喝的,于是大手一揮,就把今天的畫送了出去。

想不到老同學也是個中國愛好者,當下就高興得不行,又給兩人送了些點心。

江其恪全部收下。

一旁季平廷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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