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恃寵而驕
兩個人原路返回到停車的地方。
有窸窸窣窣的蟲鳴,風聲低低,貼着灌木耳語,黑浸的夜幕壓得很低,月亮因此顯得觸手可及。
季平廷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畫是江其恪的,他愛送誰送誰。
但是轉頭看着一旁早就開了酒塞,一口一口喝着的江其恪,還一臉的心滿意足,季平廷有種說不出的氣悶。
“你平時也是這麽随便送畫?”
江其恪嘬着瓶口,擡頭看了昏暗夜幕裏的季平廷,臉色莫名。
哈?随便?
眼裏亮晶晶,是月光的倒影,“不随便吧,他請我吃了一頓飯呢……”江其恪糾正,“你看我什麽都沒帶,總要表示表示吧”。
“我請你吃了那麽多頓,你怎麽不表示表示?”
“……”江其恪悄悄打了個酒嗝,季平廷白眼,“這樣啊……”
塞上木塞,晃了晃酒瓶子裏剩了一半的葡萄紫,江其恪一副我就知道,笑得賊兮兮,“咱倆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季平廷也只有在國際談判上才有這樣的不依不饒,緊追不舍。
“……”江其恪有點尴尬,低頭裝着咳了兩聲,這個季老大今天怎麽了……
“你早說嘛!等着,跟我回去,我滿屋子的畫,你要什麽就拿去!随便挑!随!便!拿!”江其恪嗓門有些大,像是在掩飾什麽,但是眼裏依舊閃着碎碎的月光。
季平廷沒有再說什麽,只是也開了手裏那瓶酒。馥郁芬芳,香氣濃厚的葡萄酒味一下暴露于靜谧的鄉間,其他的感官都被霸道地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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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其恪湊上前,“你這個怎麽比我香?”
季平廷知道他是在緩和剛才的氣氛,沒理,自顧自喝了一口,味道确實不錯,難怪江其恪一口氣就喝了半瓶。
江其恪不高興了,酒氣上頭,非要讨過來嘗嘗,季平廷食指一曲,清脆地叩了下江其恪的額頭,“一邊去,你喝了多少”。
這一下倒還真有些疼,江其恪捂着額頭,安靜了會,悄悄對着季平廷的背影豎了豎中指。
兩個人坐上車的時候,江其恪的酒早就光了,酒嗝一個比一個響,季平廷已經懶得嫌棄了,打開後車座的門就把送的點心和自己還剩了半瓶的酒安置在下面的抽屜裏。
江其恪困得不行,直接躺倒在後座上哼哼,吵着叫老大要水喝。季平廷不能不管他,就起身去前座拿礦泉水。
後面突然傳來咕嚕咕嚕的喝水聲,還帶着葡萄的甜香,季平廷暗道不好。
回頭,果然,江其恪已經等不及,手直接拉開抽屜,扔了木塞就喝。
季平廷一把搶過,“再喝!”
江其恪被突然一吓,吓得連嗝也打不出了,張着嘴,愣住了。
“老大……”
季平廷把礦泉水放進江其恪手裏,“喝這個”。
說完就把搶過來的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江其恪很少見季平廷疾言厲色,當下有些乖,一口一口地喝着礦泉水。
月色偏斜,時間應該很晚了,季平廷按了按額頭,他還真是搞不懂,幹嘛帶這個臭小子來。
一個頭兩個大。
江其恪仰頭靠在車墊上,有些昏沉,嘴裏喃喃。季平廷好笑,這就醉了?
“……別枝驚鵲,清風半月……”
“半夜。”
“……半夜鳴蟬……”江其恪這個學渣。
“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季平廷拉着江其恪躺下,替他背完。
江其恪突然睜眼,笑看着眼前倒着的季平廷,“老大厲害!”
月光這個時候擦過,把江其恪黑黑的眸子染上了柔和至極的媚色。
季平廷一怔,等他反應過來,唇下就已經是江其恪有些燙的上唇。
很甜。
是季平廷嘗過的最甜的唇。
江其恪睜着雙昏昏的眼,沒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落在了季平廷懷裏。
“聽話。”
江其恪有些懵,點了點頭,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