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們真要這麽做?

從廚房出來,他們坐回桌前将沒來得及吃完的早餐解決了,吃的時候順便相互介紹熟悉了下人頭。

那個獵戶是村長夫婦的獨子,叫王大石,聽到這個名字時路沉吟很不厚道的笑了,這種名字是不是農村人民的标配啊?就像王桂香、賈大壯這樣的,尤其接地氣,早知道自己也取個這種風格的化名了,不然總覺得格格不入。

路沉吟邊想着看了王大石一眼,發現他也在看自己,而且接觸到她眼神時忙不疊轉開,喉結上下翻動不停吞咽口水,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

這是在緊張什麽?

村長撿回了丢在門口的旱煙杆,搬了張竹椅在餐桌旁坐着,手裏拿一塊布不停擦拭煙杆子,垂着眼睛,年邁耷拉的眼皮看起來有好幾層,簡直就是美女們争相追捧的歐式大雙眼皮。

對這些粗茶淡飯李定雲是一點食欲都沒有,草草吃了兩口就放下碗筷,不動聲色打量桌上坐着的幾人,自然發現王大石時不時往路沉吟身上飄的眼神。作為一個男人,其實他能理解王大石的心情,畢竟路沉吟長得确實漂亮,換做是他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可那老婆子也時不時偷瞄就有些奇怪了,難道老婆子也喜歡看美人?

吃得差不多,等大家都放下碗筷,老婆子站起來收拾,路沉吟覺得光吃不動手不太好,也跟着站起來撸袖子準備幫忙,被老婆子拉住:“放着吧,你們既然要住下來,老屋那邊還得再收拾收拾,我讓石頭跟你們過去看看有什麽需要的,晚點給你們送去。”

說着朝王大石使個眼色,王大石趕緊站起來,憨厚的笑起來,擡手抓抓後腦勺:“那我們……我們走吧。”

路沉吟朝李定雲看,李定雲站起來朝他們拱拱手:“有勞了。”

王大石學着他的樣子拱手作揖:“公子客氣了,那我們走吧。”

拎起包袱挎上,路沉吟跟在李定雲身後往外走,走過村長跟前出于禮貌朝他笑笑,村長居然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也對她笑起來,這讓她很吃驚,愣了好一會才回神,回神時已經走到院裏了,一擡眼看到竹籬笆上妖冶盛開的那些花,心思就被花引過去了,快跑兩步追到王大石旁邊問他:“石頭哥,這花是什麽品種啊,怪好看的。”

她突然跑過來說話讓王大石受寵若驚,恰好走到籬笆前,聽她誇這花好看,想都沒想就摘了一朵下來送到她面前:“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花,好幾年前我爹從山裏帶回來一株苗,沒想到種着居然開花了。”

記得昨天村長說這花有刺,路沉吟小心翼翼把花接過來,花莖上果然有細密的小刺,但并不尖硬,摸上去毛乎乎的不刺手。将花仔細打量一番,确實很像薔薇,但花蕊又和她之前見過的薔薇花都不同,拈着花湊到鼻尖聞聞,什麽味道都沒有,大概不是薔薇科的吧。

王大石見她目不轉睛盯着那朵花,憨厚的臉上再次挂起笑容:“你喜歡這花麽?”

“喜歡呀,”路沉吟點頭,“這麽好看的花,當然喜歡。”

王大石臉上的笑更燦爛了,好像路沉吟是在誇他似的。

***

等他們走出院子,村長用煙杆撐着地面借力站起來一颠一颠往門口走。老婆子收了一半的碗筷放回桌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也走過去。兩人并排站在門口朝院外看,恰好看到三人走遠的身影。

村長舉起手裏的旱煙杆在門框上敲了敲,沉着聲音說:“我們真要這麽做?”

老婆子一改之前的慈眉善目,眼中透着精光,咧嘴一笑滿臉褶子:“正愁沒辦法交代,這不是自己送上門的麽?好好把他們留住了,這一單幹成了夠咱們吃一年的。”

說完轉身進去了,心情好得恨不得唱起小曲兒。

村長卻眉頭緊鎖,又盯着竹籬笆院牆看了會,一瘸一拐走出去,院裏的雞以為他出來喂食一窩蜂朝他跑來,他擡起左腳狠狠踢出去,為首的公雞吓得撲棱着翅膀飛竄着逃開,幾根雞毛在空中飄蕩。

走到竹籬前,他朝着開得最豔的一朵花伸出手,摘下之後拈着花轉身又一瘸一拐進屋去,屋裏傳出老婆子的聲音:“你去跟其他人招呼一聲,多餘的事別做多餘的話別說,若是吓跑了那倆娃娃看我繞得了誰!”

***

路沉吟笑眯眯的跟王大石探讨手裏的花,王大石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和這花有關的都跟她講。李定雲本來落了一段跟在他們後面,可他們越走越慢,漸漸他就超了過去。

從他們身旁經過時,看了眼王大石傻笑的樣子忍不住挑起眉頭,看見個漂亮姑娘就犯傻,沒見過世面的家夥。

嘴角勾出個輕蔑的笑,加快步子沒再等他們徑直往前走,但始終保持着能聽見他們交談聲音的距離。

一路過來,路沉吟絮絮叨叨和王大石聊了許多,李定雲聽着一直沒有插話,直到聽見路沉吟主動提出要去王大石家看看。

他們已經走到老屋前那片灌木叢邊,王大石指指前頭不遠處那棵大樹上的小屋對路沉吟說:“我就住那裏,能看到老屋,今後有事你站在門口喊一嗓子我就聽見了!”

路沉吟昨晚就注意到那間樹屋,搭得高而且看起來小巧精致,以為沒人住的,沒想到居然是王大石的居所,又想到王大石是個獵戶,心裏就開始打他弓箭的注意。順着王大石指的方向朝他們看了會,用很欣喜的語氣說:“哇,石頭哥你家在那麽高的樹上啊,我還沒上過這麽高的樹呢,能不能去你家看看?”

王大石又一次受寵若驚,瞪大了眼睛張着嘴好一會才發出聲音:“要……要去我家看看麽?”

路沉吟讨好的笑着直點頭:“嗯嗯,可以麽?”

王大石還沒回答,李定雲那廂開口了,聲音還老大不高興:“你一個女孩子往大男人家裏跑,不怕別人說閑話麽?”

“閑話?”路沉吟皺眉,“這能有什麽閑話可講?我就去看看而已又不做什麽,如果別人非要說閑話那我也沒辦法,嘴長在他們身上,說就說呗,我又不會少塊肉。”

“你……”李定雲被她怼得無話可說,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王大石看看路沉吟又看看李定雲,小聲說:“妹子,他好像生氣了,你……”

路沉吟打斷他:“由他去吧,就是那臭脾氣,管不了也不想管。”

“可是……”王大石想說,可是你們既然都私奔出來了感情應該很好啊,現在這樣因為他而吵架不太好吧?但看了路沉吟一眼,把後面的話都咽回去了。

沒等到他下文,路沉吟問:“可是什麽?”

他搖頭:“沒什麽,妹子是想現在去我那兒還是等把你們屋子收拾完了再去?”

“都到這兒了,現在就去看看呗!”路沉吟搓搓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王大石點頭:“好,那你跟我來吧。”

李定雲已經快走到灌木叢那邊拐彎處,突然轉身朝他們跟過去,離了一段距離看着路沉吟和王大石并排而行的身影,一個瘦弱一個矮壯,莫名覺得有點滑稽。

他覺得路沉吟性子太大大咧咧,對于男人一點都不設防,畢竟在王大石看來他和路沉吟是私奔男女的關系,要是那丫頭出了什麽事丢臉的也是他,所以還是決定跟過去看看。

***

從灌木叢那頭通往王大石的樹屋有一條小徑,寬不過半米左右,應該是刻意清理過,兩邊都是半膝高的茅草,就這條小徑草被割下來鋪在地面上,應該常有人走,都踩實了。

王大石在前頭領路,路沉吟跟着,一路過去她話就沒停過,吱吱喳喳笑笑哈哈,再加說得激動了舞動的兩只手,在李定雲看來活脫脫一只撲騰的麻雀。

李定雲黑着一張臉不遠不近跟着,一想到接下來好一陣都得跟這只麻雀住在同一屋檐下,瞬間腦袋都脹了,垂在身側的手把拳頭捏緊了放松放松了又忍不住捏緊,丢下路沉吟一走了之的想法在心裏轉過來兜過去,但始終下不了決心。

路沉吟忙着跟王大石套近乎并沒有注意到李定雲跟着,到了大樹下準備順着藤梯爬上去時才看到李定雲也過來了,就擡手朝他招呼:“你是不是也很好奇這屋子裏是什麽樣兒的呀,小樣還嘴硬!”

李定雲步子一頓差點轉身就走,但深吸口氣忍住了,皮笑肉不笑朝她扯扯嘴角:“是呀,我也很好奇。”

王大石在旁邊笑呵呵的說:“公子也一起來吧,上去喝杯水。”

李定雲微笑颔首:“謝謝王大哥。”

他對別人态度都好,但對路沉吟總會忍不住想怼她,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大概就是所謂的八字不合吧。

說話間路沉吟已經雙手攀着藤梯上去了,這藤梯是用老藤編的,兩邊兩根用作支撐的藤每一根都是由四根手指粗的細藤編結起來的,足有成年男人的手臂粗。上頭拴在樹屋前面鋪的木板上,下端打了地樁繃直了。支撐的藤之間每隔三十公分左右綁了竹片用作踏腳,人一踩上去整根藤梯都在晃。

看着藤梯晃動的幅度,李定雲很為路沉吟捏把汗,可她動作迅速娴熟,三兩下就爬上去了,蹲在木板上朝他們招手:“快上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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