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拿着,自己去

路沉吟跟着李定雲走到門外,不知道他神神秘秘要說什麽,就等他開口,可他就往那一站不說話,路沉吟皺起眉頭問他:“叫我出來什麽事?”

院裏的那群雞四下跑得正歡,其中一只不知從草裏扒出了條什麽蟲子,引得其他雞一窩蜂上去搶,頓時雞飛狗跳。路沉吟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正眯着眼睛想看看那群雞在搶什麽,李定雲彎腰撿了塊小石子對着雞群一彈,一聲凄厲的叫聲響起,本還在打群架的雞瞬間逃散。

被打中的那只雞在地上倒了會搖搖晃晃爬起來跑開了,跑的時候恰好村長他們聽見聲音出來看發生了什麽,就看到一只雞拖着腿慘叫着在院裏亂竄。

王大石看着那群炸了窩的雞,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些奇怪的問:“這……這是咋啦?”

路沉吟轉頭看他們,想着再怎麽說李定雲和她算是一條船上的,要是李定雲惹惱了村長他們,指不定得翻船,就硬着頭皮包庇他:“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可能是搶吃的打架吧……”

村長一聽挺生氣,反正有種恨鐵不成鋼覺得那群雞給他丢臉的心情,拖着不怎麽方便的左腿趕上去又把驚魂未定的雞群吓得竄上半天高,臨了朝那只差點被李定雲打殘的雞罵罵咧咧:“再不識相,明天就宰了你炖湯!”

路沉吟悄悄看了李定雲一眼,他沒事人似的雙手抱胸站着,一副玉樹臨風的模樣。

撇撇嘴嘆口氣,真是豬隊友。

訓完雞,村長讓他們先回老屋接着收拾,留下王大石說有事情要交代,兩人就抱着被褥往老屋走。

等走遠了,路沉吟開口:“你剛才怎麽想的,沒事打雞做什麽?”

“勸架。”

路沉吟真是差點被他氣笑了,把手裏下滑的被褥用力往上掂了掂,抱緊了說:“萬一把雞打殘了,怎麽跟村長交代?”

李定雲看她一眼:“我有分寸,再說你不是交代得挺好。”

路沉吟用力咬緊後槽牙忍住想撲過去咬他的沖動,深呼吸好幾次才稍稍平複了心情,不打算再跟他繼續這個話題:“你剛才叫我出來到底想說什麽?”

村裏的路都不寬,石板道兩個人并排走都嫌擠,現在手裏抱了被子更不可能并行。但為了說話方便,她是落了半個身子跟在李定雲身後的,她這話問完李定雲突然一個轉身,兩人手裏的被子就撞到一起。雖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人的體積重量畢竟不同,李定雲巋然不動,而她卻被撞得往後跌了一步。

還沒站穩,聽見李定雲說:“你打算在這裏待多久?”

“嗯?”路沉吟有點茫然,怎麽突然問這個了。

盯着她看了會,李定雲蹙眉:“你是不是壓根兒沒想過這個問題?”

确實被他說對了,她壓根兒還沒功夫靜下來想這個問題。從今天早上到現在,只不過半天的時間,可生活已經天翻地覆了一回。

山賊頭子被殺,而她恰好在當天晚上逃跑了,要是落在那群山賊手裏,她可不敢宵想山賊會通情達理的聽她解釋,關鍵是根本解釋不清楚,哪來的證據能證明她和兇手不是一夥的呢?

不過她覺得留在這裏也并非萬全之策,畢竟山賊已經來過一回,保不定哪天還會再來。雖然沒有仔細打算過,但肯定不能久留。

李定雲突然問她這個,難道是有了什麽打算?

她決定不動聲色套個話。

“你打算待多久?”

李定雲一如既往重要的事情思考一分鐘再回答,盯着她想了會:“你打算待多久?”

……合着是想根據她的回答來做決定麽?那她一時間也拿不出确切的決定來,聳了聳肩說:“不知道,待得舒服的話就待一輩子吧。”

李定雲:“…………”

兩人都不說話了,一前一後默默走着,道旁有幾處種了桃樹,樹枝探出來有些擋路,李定雲往旁邊讓開一些繞過,但路沉吟心裏一直在琢磨今後的打算沒注意,樹杈子就直接刮到了她的臉。

刮得挺重,她吃痛“哎喲”叫了聲,李定雲扭頭就看到她臉頰上一道泛白的印子,很快印子腫起來開始發紅。她皮膚白,這麽一道印子看起來就十分顯眼,還火辣辣的疼。

路沉吟淚花在眼眶裏轉了下,呲牙咧嘴吸口氣,什麽都沒說撅起嘴繼續走。李定雲突然伸手将她拉過去,自己轉到了她站的那一邊。她朝他眨眨眼睛,換來李定雲一句嫌棄:“我看你長眼睛就光為了好看了。”

路沉吟一噎,撇撇嘴嘟囔:“那至少我還好看呢……”

李定雲:“………………”

***

還沒走到老屋,王大石從後面追來,手裏抱着一個紅泥小爐,像抱了個娃娃,跑到路沉吟身後叫他們:“李公子,沉吟妹子,我爹剛跟我講他同村裏的幾位大哥大伯說好了,明日幫你們把老屋修繕一下,到時候有什麽地方需要修修補補的盡管同他們講。再過陣子就到雨季了,屋頂也要讓他們看看,別到時候漏水。”

路沉吟聽了直點頭:“嗯嗯,謝謝石頭哥。”

“我也沒做啥,不必謝我。”王大石腼腆一笑,“明兒我要出去打獵,給你們帶只兔子晚上燒了吃。”

說話時看到路沉吟臉上刮傷的印子,笑意頓時沒了,緊張的問:“妹子你臉怎麽了?”

聽見打獵路沉吟瞬間心跳加速整個人興奮起來,興奮勁兒頂上來一下子沒說出話,憋得原地蹦起來。跳了兩下一口氣緩過來了才發出聲音:“石頭哥石頭哥,帶我帶我!打獵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根本沒聽見王大石問她臉怎麽了那句話。

王大石張着嘴像是被她吓到了,傻乎乎的愣了好一會才說:“你要跟我去打獵?這可使不得,女孩子家怎麽好去做這麽危險的事。”

李定雲也停了腳步轉頭看向路沉吟,但只是看着沒發表意見,不過從眼神來看一旦開口必定不是好話,路沉吟瞄他一眼希望他一直閉嘴。

“不危險啊,”路沉吟歪着頭裝可愛,“再說了不是還有石頭哥麽,怎麽會危險!”

她是這樣打算的,住在這裏白吃白喝肯定不成,別的手藝她也沒有,就射箭這一項技能還算能拿得出手,那除了跟着去打獵也沒其他更好的選擇,所以王大石這條大腿她抱定了!

王大石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可還挺會臉紅,路沉吟這麽一誇,臉又紅了,單手抱着爐子擡手撓撓頭皮,頗為難的說:“不是我不帶你,明兒家裏不是要來人修屋子麽,得有人在家陪着。”

“咱們李公子會在家全程陪同的。”路沉吟把李定雲拉下水,還朝他使眼色。

李定雲不買賬,挑起眉頭:“自古男主外女主內,你是不是弄反了?”

“并沒有啊,怎麽會弄反,我是您的丫鬟粗活重活理當我來做,就是人手不夠還得委屈公子在家招待一下來幫忙的村民。”

李定雲沒接話,路沉吟抓緊時間一錘定音:“那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明天我跟石頭哥去打獵,你留守!”

說完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從李定雲身邊擠過去朝老屋跑,能聽見鞋底拍在石板上的啪嗒聲,輕輕快快的,就像她蹦跶的身影。

李定雲目光跟着她走了段收回來,轉頭對王大石說:“王大哥,明天就拜托你照看她了,還是個孩子,不順着她怕是要鬧。”

王大石點頭:“成,我會看顧好他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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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從村長家回來時時辰尚早,路沉吟搗鼓着那個紅泥小爐燒水。小爐架在門外,燒木炭,按着王大石教的方法點火,火石不會用,吧嗒吧嗒敲了好久才出了火星,可引火的樹葉剛點着又滅了。因為是初次接觸覺得新鮮,她不厭其煩的嘗試了好多遍,最後終于把炭燒着了。

壺是一把老舊的銅壺,表面銅綠覆了一層,好在裏面還光亮,路沉吟裝了一壺水放上去燒,自己退到門檻前坐下,抱膝腦袋枕在膝蓋上盯着壺底舔起來的火舌發呆。

本就少有人出來活動,入夜後村子裏更安靜了,遠遠傳來犬吠一兩聲,不像是見了生人那種沒命的嚎,大概也是像他們這般吃飽了無事叫兩聲助興。

盯着看了會就困了,打着呵欠動了動身子,擡起頭朝遠處樹屋望去,盈盈一盞燭火從打開的窗戶裏透出,暈黃的,很溫柔,在這夜色中也不顯刺眼。偶爾能看到王大石從窗口閃過的身影,看起來挺忙碌,不知是不是在為明天的打獵做準備。

李定雲一直在屋裏待着,沒聽見動靜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在這種渾身細胞都乏的時候她可沒心思去管別人。眼皮慢慢又耷下來,趴回腿上打算睡一會,遠處打鬧的狗跑這邊來了,間或冷不丁叫上一聲,聽在将睡未睡之人耳中就很讨厭。

可她又不想動,就一直忍着,希望那幾條狗能趕緊走。但那些狗像是故意吵她,居然賴在這裏不走了,打鬧之間吠叫聲和嗚咽聲此起彼伏。

這時,突然感覺身邊有人坐下來,沙沙沙衣料摩擦的聲音很清晰,可她腦子不清楚,想都沒想伸手摸到身邊之人,扯衣服:“幫我把那些狗趕走!”

一只手抓住她手腕将她拉開,之後又往她手裏塞了個長條形硬物,然後聽見李定雲毫無起伏的聲音:“拿着,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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