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就發個毒誓

路沉吟拇指指腹在手裏那東西上劃拉幾下沒摸出是什麽,直起身眯縫着眼睛一看,頓時清醒了,居然是把匕首。

愣了愣,擡頭問和她并肩坐在門檻上的李定雲:“哪裏來的?”

“當然是我的。”

“山賊當初把你擄上山都不搜身的麽?”

李定雲看她一眼:“走的時候順手拿的。”

路沉吟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将匕首從革制的鞘裏拔出一截,寒光凜凜一看就很鋒利,想到白天王大石給的那把豁口菜刀,思維一轉居然開始考慮以後切菜能不能用這把匕首。

看她盯着匕首發愣,李定雲叫她:“想什麽呢?”

“這匕首你是要送給我麽?”

“你想要?”李定雲擺出一副“求我我就給你”的表情,可話還沒往下說,路沉吟扭頭朝他甜甜一笑用力點頭:“想要!”

李定雲心跳居然漏了一拍,忙轉頭看別處,故作鎮定的說:“你想要就給你吧。”

“謝謝!”路沉吟笑得開心,“用它來切菜肯定很快!”

李定雲四處飄的目光一頓,轉回去看她,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下:“你要用這把匕首切菜?”

“是啊,菜刀太鈍了呀!”

李定雲無語了好久,才說:“你知道這匕首之前殺過什麽東西麽,就敢用來切菜?要是殺過人的,切了菜你敢吃麽?”

“哐當”一聲匕首落地,路沉吟伸腳将它踢開,匕首在地上轉了幾個圈撞在爐子上停住,原本打開一半的劍鞘徹底脫開,匕首森冷的刃映着爐火居然像沾着血。

要是殺過人那不就是兇器?!打死她都不要再碰!

李定雲盯着她看了會,伸手撿起匕首和劍鞘插回去,在手裏掂了掂,說:“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明天出去你帶着防身,”頓了下,怕路沉吟不肯要,又補一句,“殺過人的武器兇,可以辟邪。”

“辟邪我也不要……”路沉吟是二十一世紀遵紀守法好公民,從小到大連個死人都沒親眼見過的娃,讓她拿一把可能殺過人的刀,晚上做噩夢給你看哦!

李定雲往她手裏塞,她轉過身躲,就是不肯接。李定雲無語了,看着她的後背嘆氣:“你這丫頭啊,怎麽能這麽單純,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明天王大石對你起了色心圖謀不軌你怎麽辦?”

路沉吟皺鼻子:“我可以用箭射他!”

“他是一個獵戶,你覺得你的箭法會比他厲害?”

路沉吟可想說我還是奧運冠軍呢,但跟一個古代人說奧運會……又不是在古希臘,頓時懶得争辯了,轉回去繼續抱膝趴着,慢吞吞的說:“人家厲害着呢……”

這一句在李定雲聽來像極了撒嬌,頓時拿她沒轍,學她的樣子收腿抱膝,問她:“你射箭是在哪學的?”

“在……老家學的……”

“你老家在哪?”

路沉吟擡起頭看天,白天天氣那麽好晚上居然星星月亮都沒有,天幕像一塊黑布罩着世界,古代沒有那麽多燈光,夜晚就黑得很純粹,王大石屋裏的燈已經熄了,真是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她擡手托着腮,悶聲說:“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李定雲認為她是不肯說實話在敷衍他,也就沒再往下問,畢竟再問下去有把話題引到他自己身上的危險。

小爐上的水燒開了,咕嚕咕嚕翻滾着,路沉吟直起身子:“要喝水麽,純天然山泉水,有點甜哦!”

李定雲笑起來,真想不明白她哪裏學來的這麽多亂七八糟的話!

***

喝了點熱水,簡單洗漱之後路沉吟就打算睡了。打散了頭發用手指梳理着,一邊打呵欠一邊往床上爬。

依舊是雙人鋪,但路沉吟白天從外面搬了幾塊石頭進來在兩床被子之間碼了一條三八線,并且讓李定雲對着那條線發誓絕對不越界。

李定雲對此嗤之以鼻:“你覺得我若是想對你怎麽樣,發個誓就能阻止我了?”

路沉吟說:“那就發個毒誓!”

“什麽毒誓?”

“比如,要是敢越界對我做什麽,你就一輩子不舉。”

“………………”

***

路沉吟爬上床坐着,将頭發編成一條粗麻花辮側垂在胸前,脫了外衣準備躺下時朝李定雲看了眼,他正坐在低矮的竹椅上削一塊木頭,拿的是那把可能是兇器的匕首。

不知道他是單純的消遣還是要削個什麽厲害東西出來,路沉吟懶得深究,盯着他看了會,說:“我睡了啊,你別忘了那個毒誓,晚安。”

李定雲匕首打滑差點削了自己的手指頭,停下動作轉身,路沉吟已經躺下去,兩只腳在被窩中亂蹬了幾下就不動了。緩緩眨了眨眼睛,轉回去繼續削手裏的木塊,但動作明顯放輕了。

屋裏就點了一支蠟燭,放在他身旁的凳子上,燭光本就不亮堂,被他身子擋去大半,剩下的光線将他身影投在牆壁上,路沉吟恰好睡在一片陰影中,倒也安穩。

匕首削過木塊發出的沙沙聲挺催眠,路沉吟很快就睡着了,偶爾翻個身口中會哼哼一聲。

木塊漸漸削成了木片,李定雲拿木片對着燭光看,狹長的一片,截面是楔形,上厚下薄,最薄處感覺都能透光。

他收了匕首站起來,正彎腰撣落身上的木屑,突然聽見路沉吟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什麽,他手上動作一頓凝神細聽,隔了一會,路沉吟再次開口:“金牌……金牌……我一定要拿金牌!”

金牌?李定雲頓時失笑,沒想到這丫頭還是個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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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路沉吟就醒了,蹑手蹑腳爬起來,拿了盆準備出門洗漱,借着窗戶透進來的天光,隐隐看到昨晚睡前李定雲坐的那張竹椅前撒了一地的木屑,撇撇嘴假裝沒看見,要是等她打獵回來這些木屑還在,那就要給李定雲上上基礎教育課了。

轉頭朝床上還在睡覺的李定雲看了看,繞過地上的木屑走到門口,伸手準備開門時覺得木門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了,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是那條裂縫被堵了,是用木片堵的,再回頭看看那一地木屑,原來李定雲昨晚那麽專心削木頭是在補門?

看來也不完全是好吃懶做嘛!心裏對李定雲的印象稍稍有些改觀。

簡單洗漱過後,她背上弓去找王大石。

她過去的時候王大石已經出門,正坐在樹底下的磨刀石前頭磨箭頭,表情嚴肅眼裏閃着專注又兇狠的光。箭頭在磨刀石上磨過發出的铮铮聲仿佛都帶了殺氣。

“石頭哥早啊!”路沉吟什麽都沒發現,笑呵呵過去跟他打招呼。

王大石停下來擡頭朝她笑:“起得挺早啊,昨晚睡得可好?”

“嗯,挺好的。”路沉吟在他邊上蹲下,看着用水淋濕的磨刀石上因摩擦而留下的痕跡,又去看邊上箭簍中磨好的箭,“石頭哥,等會就用這些箭打獵吧?”

“是啊,都已經磨好了,锃亮的!”

看王大石繼續磨手裏那支箭,路沉吟伸手從箭簍中抽出一支,仔細看了下箭簇部分,是古代箭矢中最常見的三棱式,箭簇呈長條形,有三個刃楞,上有尖峰下出挺,但看得出來由于重複打磨箭頭磨損較大,好在還算鋒利。

他們比賽用的箭一般都是碳素箭,韌性好重量輕,箭頭圓鈍殺傷力小。不過打獵的話速度強度和鋒利度的要求肯定更高。比賽靠的是穩定性和精準度,但打獵對速度的要求肯定很高,否則箭還沒射到獵物已經跑了。

這麽一想,還真覺得自己堂堂一奧運會冠軍可能會在狩獵場上折戟沉沙……

好在看王大石的态度也沒對她抱太大的期待,到時候要是射不中肯定也不會嘲笑她。

王大石磨好最後一支箭,把箭插進箭簍站起來,提了箭簍轉身拿了邊上的弓:“走吧,先去我爹娘那裏吃早飯,吃完我們就出發。”

***

路沉吟起床時李定雲其實醒過一會,但很快又睡着了,這一睡就睡到過來給他們修房子的村民來敲門。

李定雲翻身從床上坐起來,腦袋昏昏沉沉整個人都恍惚,有那麽一會不知今夕何夕。

敲門的人還在繼續,粗犷的嗓音也鑽進來:“有人在麽,我是村口牛二,村長讓我們過來砌竈臺。”

李定雲漸漸從混沌中鑽出來,想起确實說過有人要來修葺房子,擡手用力揉把臉,掀被子下床披上外衣去開門,門外站着三個壯漢,為首一個看年紀最大,絡腮胡黑中夾着銀絲,頭上包一條灰色頭巾,看起來髒兮兮的,手裏拄着一把小鐵鍬,藏在衣服下的手臂一看就很精壯,眉眼之間有幾分兇狠,尤其是不笑的時候。

他身後是兩個年輕的小夥子,也都包着頭巾,長相倒是有六七分相似,不過一個蓄了胡子一個面上幹淨。

蓄胡子的那個朝李定雲笑笑,看起來很憨厚。

絡腮胡拄着鐵鍬的手動了動,冷冷說:“我是牛二,他們是趙家兄弟倆,村長讓我們過來幫你把該修的地方都修一下,人手可能不太夠,小夥子等會你也來幫下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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