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搞藝術呢!
“……不過,王大哥他們一家也是為了村子。你別看現在我們村就剩下那麽三五戶人家,以前人丁還是很興旺的,但很多年輕人眼紅外面的世界,陸續都出去了,漸漸就剩了我們這些老弱婦孺。王大哥作為村長,怕藏了壞心思的外人進村害了我們,便一直不許我們随意出村,一般也不讓外人進村。”
路沉吟聽了很感慨,這樣說來村裏都是些留守老人啊,看來農民工進城的潮流可不止是現代社會的産物,畢竟人是不甘寂寞的動物,就算是種田讨生活也不希望是在這麽荒無人跡的地方吧。
對此,她其實挺理解。但,當着趙嬸的面這樣的理解不好表現出來,就嘆着氣點了下頭,沒做評價。
趙嬸看來是個嘴比她還閑不住的人,一路上話就沒停過,話題很快繞到她和李定雲身上。
“你和你家公子是打哪來呀?家裏應該離這兒挺遠吧?”
“從姑蘇過來,是挺遠。”
“姑蘇啊,”趙嬸眯起眼一臉向往,“之前有一回跟着王大哥他們上城裏趕廟會的時候聽人提起過,是座很大的城吧?”
現代的蘇州那确實是大城市,姑蘇在歷史上也頗有名氣估計也不會小到哪裏去,路沉吟就點頭稱是。
趙嬸轉頭笑着問她:“那你們公子可是姑蘇城裏的名門望族?”
這個路沉吟就更不知道,而且財不外露樹大招風,就算真是名門望族也不能承認,容易遭人惦記,雖說她不覺得這些村民會有什麽壞心眼,但還是含蓄委婉的說:“自然不是什麽名門望族,老爺只是個小地主而已。”
說話間已經繞過灌木叢上了通往老屋門前的小徑,不知道李定雲在做什麽,可別她們過去時他在做些奇怪的事,路沉吟就探頭朝門口望了望,望見李定雲背朝外坐在屋檐下,弓着背右肩上下小幅度動作。
路沉吟皺眉,這是在幹嘛,果然在做奇怪的事麽?
出于通風報信的目的,路沉吟提高嗓音喊一句:“公子,我回來了!”
只見李定雲身子一怔,繼而回頭,隔了這麽七八米距離看不清他臉上表情,不過他很快站起來,在身上各處撣了撣,迎上前:“又拿什麽回來了?”
走到他跟前,路沉吟剛要說話,突然發現他身上那件白袍子已經髒得不像話,第一次看見他還是個白衣翩翩少年郎,不對,應該是從山上下來那天還是白衣公子如玉無雙,才幾天啊,就成了這副模樣,前後對比簡直就是古代版的“農村婆婆帶娃記”,她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李定雲變成這樣都是她的錯?
不過好在雖然衣服髒了,臉還是帥的,就如好幾年前網上一度大火的犀利哥一樣,自有一種“髒髒”的帥氣。
不過這衣服确實得洗了……
和她有同樣想法的趙嬸先開了口:“哎呀,這是在做什麽呢,衣裳弄得這麽髒?”
李定雲低頭将自己的袍子審視一邊,有點尴尬。白袍子就是不經穿,山林裏塵灰又多,随便碰一碰蹭一蹭就髒了,昨日又是搬磚又是生火燒水還去打獵,能不髒麽?
其實王大石的衣裳已經拿過來了,但穿別人的衣服他始終覺得別扭,今早起來也糾結過,最終還是把自己的髒衣服又穿上了。沒想到被個鄉下農婦嘲笑了,面子挺挂不住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路沉吟看出他的別扭,趕忙幫他解圍:“嬸兒,我們家公子在學幹活呢,你看早上的爐子便是他生的,幹活嘛衣裳肯定會髒啊。我這手指弄破了他心疼我不讓我洗,那就讓他再穿兩天吧。”
還要再穿兩天?!李定雲頓時都沒脾氣了,心說你不給洗就拉到,我自己洗!真是從小到大沒吃過的苦受過的累這幾日全補上了,出門前父親讓他好好磨砺自己,還真是一語成箴……
趙嬸笑起來:“丫頭,這衣裳要是再穿兩日怕是洗不幹淨了,你還是趕緊讓你家公子換下來,你手不方便我來洗。”
“這可使不得,”路沉吟趕緊搖頭,笑着說,“我就說說的,哪能不給他洗呀,等吃過飯就換下來幫他洗。”
李定雲看她一眼:“你的手指……”
路沉吟雙手一起抱着筐,左手食指豎起來動了動:“小傷而已,沒事的。”頓了下,轉頭問趙嬸,“嬸子,你們這裏洗衣用皂角還是草木灰呀?”
古代沒有洗衣粉,記得以前書上看過洗衣服好像有用皂角水的也有用草木灰的,還有用豬的胰髒和堿混合,再加些香料制成最古老的香皂,叫做“豬胰子”,不過這麽個小山村肯定是用不上香皂這種東西的。
“家裏有泡好的皂角水,等會給你拿一些過來。”
路沉吟看李定雲一眼,心說人生頭一回給男人洗衣服,還是帶傷作業,還好是個帥哥,否則怎麽算都劃不來。
李定雲扯了下衣服,沒人說還不覺得,現在這衣裳穿着就渾身不自在,真想立馬回去換掉。也不知道路沉吟帶這個女人回來做什麽,還抱着一堆瓶瓶罐罐,治傷用的藥也要不了這麽多吧?
見他盯着自己手裏的筐看,路沉吟解釋:“這是王大娘給的油鹽醬醋,我放廚房去。”說着轉身把筐朝趙嬸伸過去,“嬸子,把酒瓶子放過來吧,我去廚房放掉。”
“一起去吧,昨兒是牛老二和我們大伯家的那倆孩子來修的竈臺吧,我去瞅瞅。”
看着兩個女人并肩有說有笑往廚房去,李定雲扯着衣襟轉身回屋準備換衣服,但一想這時候換了出去豈不是太明顯了,而且那樹根的皮還有一點沒剝完,換了衣裳不是又得弄髒?擡手用力揉了把臉,走出去繼續坐下來剝樹皮。
倒也不完全是幫路沉吟做的,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這幾截樹根形态好,弄幹淨了當套桌椅應該相當不錯,等他們離開時也能當做謝禮留給村長一家。
***
從廚房出來路沉吟就看到李定雲在她準備拿來當桌子那截樹根前蹲着,應該是最底下的部分不好弄,蹲着都嫌不夠低,就差跪下了。
趙嬸看了奇怪:“這是做啥呢?”
路沉吟有種自家孩子給她長臉的感覺,笑眯眯看着李定雲的背影,語帶自豪的說:“搞藝術呢!”
“啥?”趙嬸音量沒控制好一下拔尖了,趕緊捂了下嘴改為小聲,“搞什麽?醫術?這是在弄藥材?”
路沉吟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到,藝術,醫術,別說聽着還真挺像!憋笑憋得胸膈膜疼,本來努力繃着想給趙嬸解釋一下,李定雲聞聲回頭朝她們看過來,小眼神那叫一個幽怨,一下子沒繃住笑噴了。
她捂着嘴眼淚都快笑出來了,趙嬸一臉莫名:“是我說錯啥了麽?”
她趕緊擺手,忍着笑說:“不是不是,是我的問題,突然想到件事很好笑!”
“什麽事?”
什麽事呢……這下路沉吟為難了,現想個笑話講一講?
正當馬上就要冷場時,王大石從灌木叢那頭過來朝着趙嬸喊:“嬸子,叔找你呢,讓你趕緊回去一趟!”
“來了來了!”趙嬸伸長了脖子回了句,又轉回來拉着路沉吟的手,“那嬸子先回了,我家那口子就這樣咋咋呼呼的,一不見人就找我!”
“那是叔對你的感情深,一刻不見就想念!”
“去去去,”趙嬸含笑帶嗔推她,“小丫頭片子亂講什麽呢,我先走了啊!明兒上我家來坐坐,我等你哦。”
路沉吟連連點頭:“一定一定,我送送你。”
***
送走趙嬸,路沉吟蹦蹦跳跳回到屋前,李定雲已經起身,蹲久了腿酸正踢腿活動筋骨。
路沉吟雙手背在身後彎腰繞着樹根看了圈,上頭的樹皮差不多都清理幹淨了,其實大部分的樹皮由于脫水已經和裏面的木料分離,那部分很好清理,還有些需要用刀才能割下來,她昨天只弄完了一截小樹根,沒想到半天功夫不到李定雲就把另外兩截也給弄幹淨了。
伸手摸向剝完皮光滑的表面,點點頭表示對李定雲工作的肯定:“不錯不錯,看不出來李公子還挺能幹嘛!”
李定雲一點都沒有被誇的感覺,什麽叫看不出來,他看起來就是那種什麽都不會的纨绔子弟麽?
看他沉着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路沉吟伸過去拉他袖子:“嘿小夥子,高興點嘛,去換身衣裳,我給你做飯吃呀!”
李定雲默了一會,問:“吃什麽?”
“紅燒兔子、炒青菜。”
“沒了?”
“嗯,沒了。”
李定雲又是一臉不高興。
“我們就兩個人,你不覺得做多了浪費麽?”
這幾日相處早就看出他是個挑嘴的人,從寧願餓着也不肯吃餅這一點已經體現得淋漓盡致。剛才趙嬸問她李定雲是不是名門望族出身,言行舉止生活習慣來看絕對非富即貴,讓他在這兒過苦日子确實委屈了他,不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嘛,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好了,您就先将就吃着成麽,人家給了那麽些食材我們要是一頓都燒了,你還好意思明天接着上人家裏要去?”
李定雲“哦”了聲沒再說什麽轉身回屋了,路沉吟無奈搖了下頭,撸袖子去廚房準備開始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