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抹了毒藥

出去才多久,腿怎麽瘸了?

路沉吟趕緊跑過去迎他,心說該不會是遇上山賊打架打輸了吧?

見她過去,李定雲原地停下沒再往前走,嘴唇煞白的看起來傷得還不輕。

路沉吟跑到他跟前,低頭盯着他的兩只腳看:“腳怎麽了?”

李定雲也低頭看了眼,擡手摸鼻子,挺無奈的樣子:“林子裏有捕獸夾,沒注意踩上了。”

捕獸夾?路沉吟皺眉:“傷到骨頭沒?”

記得之前看紀錄片,有些捕獸夾能直接将骨頭夾碎,該不會這麽嚴重吧?

“沒,”李定雲搖頭,“我躲得快,應該只是刮破了皮。”

路沉吟不放心,男人都要面子,看他臉色也不像是只刮破了皮,別逞強到最後真瘸了!一把拉過他的手臂不容反駁的說:“走,我扶你回去。”

李定雲沒拒絕,任她扶着走到屋前。早就看到這邊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昨天見過的那個趙嬸,另外一個年輕姑娘面生,粗粗掃過一眼之後就沒再關心。

被捕獸夾夾傷的是右腳,他可以确定沒傷到骨頭,但皮肉傷絕對不會輕,就這麽走感覺腳跟那裏像被咬了一口,直往骨頭裏鑽的疼。

路沉吟扶着他走到門口,趙嬸已經把位子讓出來,但路沉吟嫌那凳子不夠高,進屋又搬了張高腳的凳子出來讓李定雲坐下,她拖了小板凳在他跟前坐下,問他:“是右腳麽?”

“嗯。”

伸手握住他右腳腳踝将他的腿托起,他穿的鞋也是王大石的,尺碼大了一些,勉強合腳。由于鞋面是黑色的,看不出是不是有血跡,但腳跟處明顯能看到刮破的痕跡,裂口處透出裏面的襪子,白襪子已經被血染紅。

握着鞋跟小心翼翼将鞋子脫下,整只襪子的後半部分已經被血浸透,邊緣處的血跡泛黃變幹,透着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趙嬸拉着玉珠站在一邊看着,吓得聲音發抖:“哎呀,怎麽傷成這樣?”

路沉吟擡頭看他:“我要幫你把襪子脫下來,你忍着點啊!”

“不行,我看不得這種血淋淋的場面,”趙嬸捂着眼睛別過頭,“玉珠你在這兒幫襯着,我去找石頭拿些治傷的藥來。”

說完轉身跑了,玉珠還是那副木愣愣的樣子站在原地,像失去牽引的傀儡,沒了行動的能力。

路沉吟其實也見不得這種血淋淋的場面,可這時候她不動手還能指望誰?總不能讓李定雲自己處理傷口吧,不管原因如何傷成這樣都怪可憐的。

她又看了李定雲一眼,咬住嘴唇皺起眉頭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将襪子從他腳上脫下來,傷在腳後跟,傷口和襪子已經出現粘連跡象,明顯聽到李定雲倒抽氣的聲音,想着長痛不如短痛,一咬牙直接将襪子從腳上拉下來。

李定雲的腳很瘦,白白淨淨的,居然給人一種纖纖玉足的感覺,不過現在沾了血就有那麽些觸目驚心了。

把他的腳擡起來,就能看到腳後跟上兩個血口子拉得老長,像是被什麽猛獸啃了一口留下的牙印。

“好險!”路沉吟擡頭,“再往上一點怕是要夾到骨頭了!”

“嗯,差一點。”

捕獸夾不知道夾死過什麽東西,而且放在外面風吹日曬肯定還生鏽了,擱現代那是要打破傷風的,可在這落後的農耕社會破傷風是指不上了,抗生素也沒有,只能用自制的生理鹽水了!

她對李定雲說了聲稍等,小心将他的腳放在她坐的板凳上,起身提起裙擺一溜煙跑進廚房抱了鹽罐出來,拿了個喝水的碗倒上一碗水,挖一勺鹽放進去,然後進屋拿了她自己洗臉用的帕子和另一個盆出來。

将水壺裏剩餘的水都倒進盆裏放到李定雲跟前,又回去端起碗搖晃着加速水中食鹽溶解,回到李定雲跟前擡起他的腿坐下來。

李定雲看她往碗裏加料,皺着眉頭問她:“你往水裏加了什麽?”

路沉吟彎腰把碗放到地上,在盆裏浸濕了帕子一邊幫他擦腳上的血污一邊說:“鹽。”

明顯感覺到李定雲的腳一下繃緊了,還有往回縮的趨勢,她一把按住他擡頭瞪他一眼:“別動!鹽水清洗能加速傷口愈合!”

李定雲不怎麽相信她的話,都說往傷口上撒鹽,鹽水和鹽沒本質上區別,這難道不是伺機報複麽?

這時,帕子不當心碰到傷處,他疼得整個人抽了下,腳下意識就往回縮,路沉吟扭頭叫一直呆站在一旁毫無存在感的姑娘:“玉珠快,幫我按住他!”

玉珠反應遲鈍,愣了愣才朝她看過來,緊接着臉上出現為難的表情,聲音細若蚊蠅:“男女授受不親……”

李定雲扶額:“我不躲,你就別為難人家小姑娘了。”說完心裏補了句,這世上有幾個姑娘像你這般不懂男女有別的?

“等下會更疼,你确定忍得住?”路沉吟眯起眼一臉不信任,“要不要給你拿跟木棍咬着,萬一等會太疼咬傷了舌頭?”

“……就這麽點小傷,你以為是在幫我接骨麽?”

路沉吟撇撇嘴小聲嘀咕:“幫你制造機會和大美人接觸,居然還不領情,略略略!”

李定雲:“………………”

路沉吟一只手托着他的腳掌,另一只手拿帕子幫他擦拭,手指偶爾會碰到他腳上的皮膚,不知是因為傷口疼還是因為這種接觸,他覺得自己的右腳在疼痛之間還生出了一種酥麻感。

他盯着路沉吟,看她微微低着頭,有幾縷發絲散下來落在眼前,讓他有種想要去撩撥一下的沖動。

可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為風風火火跑開的趙嬸風風火火回來了,還帶着王大石。一路跑過來還沒到門口王大石就開始喊:“李公子對不住啊,昨日我去林子裏發現狼的腳印怕它們進村就去布了捕獸夾,忘記要跟你們交代一聲,怎麽樣,傷得重麽?”

喊完剛好跑到他們跟前,氣喘籲籲的停下來,手裏攥着一個小葫蘆。

路沉吟扭頭朝他們笑笑:“沒事沒事,小傷而已!”

趙嬸還是不敢看血淋淋的場面,把玉珠拉到一邊小聲問她剛才的情況,玉珠面無表情的說給她聽。

王大石繞過去彎腰看了看傷口:“萬幸萬幸,沒傷到骨頭!”

“是啊,”路沉吟将帕子丢進盆裏搓了搓擰幹繼續擦,擦着說,“我們家公子福星高照,那必定事事都能逢兇化吉!”

李定雲嘴角抖了下,這話聽着怎麽這麽刺耳?

擦幹淨傷口周圍的血污,路沉吟又将帕子洗過一邊,擰幹後端起放在地上那只碗,直起身對王大石使個眼色:“石頭哥,幫我按住他!”

王大石不明所以,但很配合,将手裏的葫蘆往腰帶裏一別,走到李定雲背後擡手壓住他兩邊肩膀。

“公子,”路沉吟朝李定雲一笑,“忍住哦!”

緊接着她就将鹽水倒在傷口上,水是溫熱的,沖過傷口帶着輕微撞擊感,傷口本來就疼,一開始李定雲并沒有感覺到鹽水加重亦或者減輕他的疼痛,但是停止沖洗之後沒多久,那種像針刺一般往皮肉中鑽的疼開始在傷口處泛濫,他咬緊牙關深呼吸,這丫頭真不是在伺機報複?

可看路沉吟專心幫他清理傷口的模樣又打消了這樣的念頭,心底裏居然還生出一絲絲感動來。

但很快,感動因她的一句話而煙消雲散了。

清理完傷口,路沉吟将帕子往盆裏一丢,擡頭對他說:“讓石頭哥背你去床上躺着吧。”

“……我自己可以走!”

他又不是真瘸了,為什麽要人背啊!

路沉吟拍拍他的腿:“哎呀,公子你就別逞強了,萬一不當心傷口又弄裂了呢?”

李定雲傲嬌的別過頭:“那我就在這兒坐着好了。”

“好好好,那你坐着吧。”路沉吟看在他受傷的份上遷就他,轉頭看向王大石手裏的別在腰間的葫蘆,“石頭哥,那葫蘆裏是治傷的藥?”

“是,我自己采的草藥曬幹了磨的粉,療傷效果很好。”王大石将葫蘆拿給她,“快給你家公子上藥吧。”

路沉吟接了葫蘆拔掉塞子聞聞,也沒什麽味道,一邊拉過李定雲的腳往他傷口上撒藥一邊問:“石頭哥,可有繃帶之類的東西包紮傷口?”

倒出來的藥粉是棕褐色的,看着應該是某種葉子曬幹之後磨細的,好像和那天給她抹手指的不是一種藥。

“繃帶在我這兒!”一直站在一邊看着沒說話的趙嬸舉起手裏一卷白布條跑過來,“差點兒都忘了!”

路沉吟接過來向她道了謝,小心翼翼幫李定雲把傷口纏上,末了給他打了個優雅的蝴蝶結。

擡頭,果然看到李定雲抽搐的嘴角,忍着笑幫他将褲腿拉下來遮住腳踝,然後站起來問他:“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李定雲緊抿着唇搖頭,她就轉向王大石:“石頭哥,我給你倒水喝!”

看着她去倒水的背影,李定雲嘴唇抿得更緊,就不能也什麽都不問直接倒一杯給他?舔了下發幹的嘴唇,心情無比郁悶。

路沉吟轉身走回來,手裏兩個碗,一個遞給王大石,另一個端到他跟前:“公子,喝水。”

李定雲一愣,碗已經塞到手裏了。

路沉吟拍拍他的肩:“好了,你坐着曬曬太陽,有事叫我。”

說話時感覺王大石拉了下她袖子,轉頭,王大石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她就主動開口:“石頭哥,能借一步說話麽,有件事想請教一下。”

王大石趕緊點頭,兩人走遠一些,路沉吟小聲問他:“你有事要跟我說吧?”

“妹子,夾傷李公子的那個捕獸夾上面我……我抹了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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