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公子救我!

跟他一起回家?

路沉吟洗菜的手一顫,菜葉拍在水面上,拍起的水星子濺到了臉上,涼嗖嗖的。

她擡頭看向李定雲,不怎麽确定的問:“你之前不是拒絕的麽?”

李定雲背倚着廚房的老木門,垂着眼睫說:“我也不是不知恩的人,你照顧我良多,總得回報一下。”

“這樣啊……”路沉吟咬了下嘴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拒絕吧顯得不知好歹,答應吧又違背了她的初衷,她是準備想辦法回去的,要是跟着李定雲去了他家總覺得會節外生枝。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李定雲說:“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幫你找到回家的路。”

說實話他這樣講路沉吟是有點感動的,雖說對于李定雲能送她回家這件事完全不抱希望,但有這份心已經很難得了,而且私心來講她的回家大業也需要資金和裝備的支持,跟他回去求贊助肯定比自己打工掙錢來得快,糾結了一會,欣然同意:“那我就不跟你客氣啦!到時候如果可以的話要麻煩你幫我打聽一下有沒有會巫術或者妖術的人。”

李定雲皺眉:“打聽那些人做什麽?和你回家有關系?”

“算是有那麽點關系吧……”路沉吟撥着水裏的青菜幹笑兩聲,她這不是死馬當活馬醫麽,在古代又沒有催眠這種說法,要是真有人會催眠術,在淳樸的古代人眼中那和巫術妖術大概也沒什麽差別了,所以從這方面着手應該比大海撈針要稍微簡單點……

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麽,盯着她看了會,李定雲點頭:“成,你想要找的話那就幫你找。”

路沉吟發自內心的感謝他,緊接着看到手裏正洗的青菜,覺得這時候得做點他喜歡吃的菜,就放下青菜擡頭問他:“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呀!”

李定雲掃過她手裏的青菜:“都可以。”

“青菜……也行?”

“嗯。”

路沉吟吃驚了,今天吹的什麽風,怎麽把她熟悉的李定雲給吹沒了……不僅要帶她回家,還願意吃青菜了……這不科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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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日子就那麽不舍晝夜的流逝,很快就到了玉珠出嫁的前夜。

古人成親三書六禮聽來複雜,但那都是對皇家貴族規定的,一般庶民,有錢有勢的另當別論,如玉珠他們這樣的普通家庭基本上都是精簡合并能省則省。

不過他們這裏有成親前夜新娘家裏蒸饅頭的習俗,路沉吟答應了要過去幫忙,吃過晚飯之後就準備去玉珠家。

臨出門前她叮囑李定雲:“雲哥,我不知道要忙到哪個點才回來,你不必等我,困了就先睡吧。”

李定雲的傷好得很慢,小半個月過去了痂還沒有完全結好,他還不聽話總喜歡亂動,前兩天剛不當心撞在凳腳上傷口又磕出血來。路沉吟幫他上藥的時候那真是恨不得揍他一頓,可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又心疼,覺得自己現在活像個孩子的媽,還是不讓人省心的熊孩子的媽!

都已經走出去了,不放心又折回來扒着門沿再叮囑一句:“答應我,沒事別亂跑,成麽?”

李定雲靠在床頭百無聊賴翻着手裏的小說話本,那是前些日子王大石進城去買東西給他們帶的,無趣的故事可他沒得選擇只能借此打發時間。嘩嘩嘩翻着書頁,眼皮都不擡一下很敷衍的說:“知道了。”

一看就知道沒聽進去,路沉吟很無奈,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轉身走了,想着大晚上的應該不會出什麽幺蛾子,争取能夠早點回來吧。

她覺得自己真不容易,還沒好好談場戀愛結個婚呢,怎麽就當上老媽子了!

從老屋到村口玉珠家有點距離,她提着燈籠噔噔噔走得飛快,這大晚上出門其實她是拒絕的,周圍烏漆嘛黑,燈籠光又不給力,時不時還有狗不知道從哪個灌木叢裏冒出來吓她,一路走到村口頭皮都麻了。

玉珠家門外大紅燈籠已經挂起來,紅彤彤的光照着有幾分慎人,晚上有些涼,她搓着手臂哆嗦了下,邁開步子走過去。

進門,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在,熱熱鬧鬧亂哄哄的。

來迎她的是趙家大哥,年紀其實和她相仿,就因為她謊稱自己十八歲,所以得喊哥。

“趙大哥。”

“沉吟妹子來啦,大家都在了,快進來吧!”

路沉吟笑着跨進去,趙家大哥接了她手裏的燈籠吹滅了放到門邊角落裏,轉身對她說:“玉珠自個兒在房裏呢,你去跟她說會話吧,等會蒸饅頭的時候叫你。”

“好。”

玉珠的房間她去過無數回,熟門熟路過去,房門關着,擡手準備敲門,隐隐聽見有哭聲傳出來,擡起的手一頓,心裏突然就泛起酸楚。

在封建社會裏,女性一直都是男人的附屬品,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從來都沒有自主選擇生活的權利。她曾試探性的和玉珠聊過,雖然沒有直接表達出自己的意願,可字裏行間不想就這麽嫁人的心情很強烈。她其實很想幫玉珠,可該怎麽幫?在這樣的環境裏,她沒有能力也沒有辦法去幫。

官府不會管,李定雲也不會管,可能所有人都覺得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該聽從家裏的安排嫁出去,至于丈夫會是什麽樣的人,基本上全靠前世積德了。

想着心裏就難受,不知道進去之後該怎麽面對玉珠,說不出任何安慰她的話……

在門口站了會,用力嘆口氣,轉身離開。

這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真特麽難受!

***

村民們都擠在廚房裏,趙嬸和王家婆子在和面,牛大爺笑呵呵的站在一邊看,兩只手背在身後,嫁孫女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路沉吟看着心中唏噓,聽王大石說過,玉珠爹娘好些年前相繼得病去了,玉珠算是牛大爺一手拉扯大的。把玉珠嫁出去,他就真成孤寡老人了,而且還嫁那麽遠,想回來一趟都不容易,居然也真舍得。換做是她估計無論如何都得把這唯一的孫女留在身邊,就算嫁給隔壁趙家的小夥子也成啊,真不明白是怎麽想的。

不過作為一個外人,她對此也只能在肚子裏感慨一下,面上還是得和他們一樣表現得喜氣洋洋。

她撸起袖子走到趙嬸旁邊看她們和面,吸了吸鼻子說:“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呀?”

趙嬸和老婆子都擡起頭來朝她笑,趙嬸手下使力揉着面團,開口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思:“怎麽才來呀?”

路沉吟不好意思的笑笑:“這不得伺候完我家公子才能出來麽,應該不算晚吧?”

“不晚不晚,剛才和的面應該差不多發好了,你去看一下,發好了就叫石頭過來再揉會,你力氣小揉不動。”

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有去看一下面發好了沒?路沉吟擡手抓抓頭發,朝着竈臺上一個蓋了布的銅盆過去,掀開布看看,碩大一個面團都快從盆裏擠出來了。她家是地道的南方人,家裏沒做過蒸饅頭這種事,面到底怎樣算是發好了說實話她真不知道。可如果說不知道,那她唯一能做的事也沒做成,那要她有何用?

盯着面團看了會,轉身舀水把手洗幹淨了,準備下手試試手感。

邊上趙嬸和老婆子扭頭看了看她,又湊到一起小聲嘀咕了幾句,然後趙嬸叫她:“吟吟啊,你手指按下去面團不回彈就是發好了。”

路沉吟趕緊點頭:“好的,知道了!”

***

路沉吟走後,李定雲覺得有一點孤單寂寞冷。

這陣子她白天老往玉珠家裏跑,基本上除了三頓飯是跟他一起吃的,其餘的時間都見不着人。整天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小戶人家嫁個姑娘怎麽就有那麽多事情需要準備!

一開始吧他總嫌路沉吟聒噪,在耳邊一天到晚喳喳喳說個不停,可真當這段時間不喳喳喳了吧,他又覺得清靜過頭了。

動了動右腳,看着腳上纏着的那層繃帶心情就更加郁悶。

就這麽點傷,怎麽就好不了了呢?!

一煩躁就看什麽都不順眼,手裏的書往旁邊一扔,找不到方式發洩,扯了枕頭往床上砸。

他都失蹤這麽久了,怎麽還沒人來找他……難道是把他忘了麽?

枕頭砸得猛了不當心砸在傷口上,疼痛傳來吓得把枕頭扔了。收起腿正要檢查有沒有流血,突然響起篤篤篤敲門聲。

他拆紗布的手一頓,擡起頭來。

路沉吟回來從不敲門,可這大晚上的除了路沉吟還有誰會來這裏?

皺眉盯着門看了會,将紗布又系好了,翻身下床一瘸一拐往門口去。敲門聲停了會又響起,他一把拉開門,看到門外之人時臉色瞬間沉下來:“你……怎麽來了?”

玉珠擡眼看着他,眼中淚水轉着就下來了,牙齒用力咬着下嘴唇都快咬出血來。

他反感的嘆口氣,正要開口,玉珠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撲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腰,帶着哭腔喊:“公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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