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拉亞不自覺湊得近了一些, 更近了一些, 突然一道亮光破開天空, 猛地在兩個人之間閃了一下。
楚衡陽下意識側過臉看了眼窗外, 劇烈的雷鳴被厚厚的窗戶隔絕得只剩下非常微小的聲音, 原本透亮的天空在不知不覺中又變成了陰沉的模樣。
都說夏季的天, 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京明市的春天同樣反複如常。
除了熱愛水元素的水系魔法師，外面的行人紛紛撐開了雨傘，穿上了雨披，在這種悶熱的天氣, 還有些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家夥，他們天生親近火元素, 對雨水自然表現得比普通人更厭惡。
因為這突然的一回頭，被神瞄準的目标輕輕的擦過了祂的臉頰，盡管是非常短暫的一瞬間，那點潤澤就好像外界劈開厚厚雲層的紫色閃電，只一剎那就足夠震撼人心。
等楚衡陽回過視線的時候, 他就看到拉亞傻愣愣的坐在那裏, 光明神手裏的“水晶球”已經崩塌了，光芒傾斜了一地。
金子般的光芒像是流動的水一樣從拉亞的膝蓋落到地面, 四溢的神力這個場館裏早就布置好的魔法陣異像引起了人群的騷動, 已經有好幾雙眼睛朝着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拉亞……拉亞？！”
楚衡陽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也顧不得冒犯與否, 忙拍了拍對方的手。
那些可以直接把人類融化的能量在碰到楚衡陽的時候，并沒有像其他的光元素一樣看到他就跑掉，而是滲透進男孩的指尖，轉瞬間消失不見。
聽到熟悉的聲音，神冰冷的眼神突然有了人類的溫度，祂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捅出來的大亂子。
這會光明神也顧不得回味之前的感覺，立刻把自己散出去的神力都收回來，被神力破壞的地面也在同一時間複原。
在他打算把在場這些人類的記憶都抹去的時候，楚衡陽一手抓起了衣服，另外一只手牽着拉亞就往外頭直接沖了出去。
結果光明神就只顧看着交握的手，把場館裏的人類忘了精光。
就算是出去很遠，神也可以輕易做到祂想做的事，之所以選擇停止動手，完全是因為拉亞的潛意識裏覺得這一幕值得這些人見證。
多麽稀罕的一幕啊，一個人類居然牽住了光明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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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光明神光環的影響，楚衡陽和拉亞沖出來的時候，身上還是幹幹淨淨的，一滴雨都沒有沾到。
“剛剛你的神力外洩了嗎，是因為身體撐不住了嗎。”
個子高一些的男孩站在屋檐下輕聲的詢問：“如果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不用逞強，我們先回去賓館休息吧？”
身體不适，沒有啊？拉亞只是一時間失神而已，可是看着楚衡陽關切的眼神，光明神無師自通了人類示弱的行為，原本挺直的身板立馬就沒骨頭似的軟了下來，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拉亞很是虛弱的說：“嗯，有一點難受。可能打雷下雨了有一點關系。”
畢竟他是光明神嘛，就是喜歡亮堂堂的太陽，在這種糟糕的天氣下會被加上負面buff也是很合乎情理的事情。
楚衡陽并沒有懷疑什麽，倒是響個不停的雷聲在光明神厚顏無恥的發言之後，突然停了一下，然後開始連着炸雷，一聲比一聲響，像是天公發怒，想要懲治什麽惡人似的。
原本的天氣預報站的工作人員見狀立馬記錄下異常情況，在各大水幕上及時的向市民們發提醒。
4月10日，京明市福溪區天氣異常，雷電橙色預警，局部地區可能産生雷暴風險，請市民注意，盡量減少外出。
在極端惡劣的情況下，楚衡陽和拉亞早早就回了隔壁的賓館休息。
賓館的隔音比不過比賽場館，隐隐還是能夠聽到一陣陣響亮的雷聲，
楚衡陽把簾子拉了下來，擰開鑲嵌了光系魔法石的小臺燈，房間裏立馬亮堂起來。
他們住的是一間房，一個标間兩張大床，拉亞既然要虛弱，當然要維持虛弱狀态足夠長的時間，進來之後，就在楚衡陽的攙扶下躺倒了他昨晚睡的那張床上。
楚衡陽其實也不懂光明神的虛弱狀态要怎麽恢複，書裏的光明神都是無所不能的存在，根本沒有誰會設想一個虛弱的神的樣子。
考慮到對方用的是人類的殼子，他用水壺燒了一壺熱水，然後用幹淨的毛巾浸濕，差不多在比較熱的狀态下貼上拉亞的額頭。
他照顧人的經驗不多，只能按照基本法來了。
“有沒有感覺好一點？”楚衡陽抿着唇，表情有點嚴肅，“不舒服也要說，不要勉強自己。”
光明神可能更喜歡太陽和熱乎乎的東西，對水排斥？他也不知道加了水的熱毛巾會不會起到負面作用。
但是之前他看神玩洗衣桶裏的水的時候還挺開心的，沒看出不适應的感覺。
拉亞誠實的說：“不知道，我感覺有點暈。”
祂不知道怎麽來形容這種奇怪的感覺，不是身體不适，就是有點暈眩，楚衡陽的臉好像在發光，讓祂看着有點暈。
楚衡陽忙把毛巾拿下來：“有什麽辦法嗎，需要請光明系的法師過來嗎？”
這聽起來十分荒謬，神受了傷要靠人類的法師來救助。
“沒什麽大問題，應該是神力使用過度，躺一會就好了。”
“那就好，你慢慢休息。”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拉亞扯了扯楚衡陽的衣角：“你別走啊。”
“我先去放下毛巾，不然會打濕桌子的。”
下一秒，楚衡陽手裏的毛巾就自己飛到了浴室裏。
拉亞仰頭看着他：“它自己回去了，可以不走了。”
楚衡陽：……明明就只有兩步的距離而已。
在和拉亞大眼瞪小眼了一會，他終于覺得自己這樣有點浪費時間：“你要不要睡一會？”
神是不需要睡覺的，捏的這劇殘次品人類軀殼同樣不要：“我想聽故事，你給我講故事吧。”
楚衡陽的聲音很動聽，溫柔清澈，講故事一定很好聽。
拉亞真的是光明神嗎，祂是光明神的兒子吧，而且還是剛滿三歲的小寶寶。
可能病人會比較脆弱一點，楚衡陽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但是我講的故事可能會比較無聊。”
他看故事書其實很少，小學的時候為了科學，看的是名着，到後面看的基本都是算數類科普類之類的數據，一大串無聊的公式和密密麻麻的數字看了就讓人覺得很枯燥。
他以前念書在書房的時候，家裏的親戚總有幾個進來看，每次都看兩眼灰溜溜的走掉，因為看兩眼就覺得眼睛暈，更別說拿這個和楚衡陽聊話題了。
楚衡陽于是給拉亞講起來了人類的身體構造：“在傳說裏，神取下了自己的一根肋骨，創造了人類，在人類的身體裏，你知道有多少根肋骨嗎，一共有12根……”
講到後面，楚衡陽話題不知不覺的歪到了他曾經聽同事講過的恐怖兇殺故事上，配合着外面的電閃雷鳴異常應景。
眼看着溫馨的氣氛要被楚衡陽破壞完了，拉亞終于打斷：“你給我念會書吧。”
楚衡陽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我沒帶故事書。”
拉亞立馬說：“我帶了。”
話剛說完，被放在角落裏的拉亞背着的包拉鏈自己打開，十多本書長出翅膀飛了過來，落到楚衡陽面前的被子上。
拉亞抽出來一本：“就念這個吧。”
楚衡陽看了眼破破爛爛的封皮，總感覺似曾相識：“這個是你借來的書嗎？”
“不是啊，就是你放在桌子上看完的書，你不是說我可以看的？”
上課之後，楚衡陽借書一般是三天為一個周期，一次借很多本，然後一次還回去。
他看書的速度很快，不過有的書看一本還琢磨不出什麽，要看第二遍，第三遍，會有更多更有意義的感悟。
這本他借過，但是印象不深刻，顯然不屬于那種值得他反複看的書。
“那我念了？”
拉亞很确定地點點頭。
楚衡陽翻開書頁，愣了一下。
他表情複雜的看了眼光明神，面無表情的開始念書：“在古老的神話傳說中，每過五千年，就會有一個幸運兒，她們生下來，便是作為光明神的新娘存在。因為承受了對人類而言過于盛大的恩澤，這些幸運兒生來就沒有魔力……”
跳過一些惹人誤會的橋段，楚衡陽繼續把書頁往外翻。
念太久，他嗓子有點發幹，拿起水杯喝水，結果發現水杯見底了。
“我去拿瓶水。”
水壺就和之前的毛巾以及書一樣飛了過來。
“你不是神力透支嗎，還這樣用不會更嚴重？”
他的聲音可沒有治愈的魔力。
啪嗒一下，飛了一半的水壺落到地上，楚衡陽站起身把它撿起來，等他喝完水了繼續往後翻。
結果這次，這本看起來有點陳舊的書突然變了顏色，之前拉亞四溢之後被楚衡陽的吸收的力量突然從他的指尖飛了出來，變成一只只金色的蝴蝶，一頭紮進了這本書之中。
陳舊的書頁在光芒中不斷的翻頁，變成嶄新雪白的模樣。
原本薄薄的小冊子也在增厚，在光芒散去之後，一本厚厚的法典出現在了楚衡陽的面前。
書的封皮很厚，上面有六個純金色的字符，是楚衡陽看不懂的陌生文字。
他打開扉頁，扉頁上除了之前那段文字之外，又增添了一些新的文字，作為神選中的新娘，她永遠無法使用人類的魔力，但是可以使用最純粹的神力，前提是，她能在活着的時候遇到真正的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