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盛三郎和盛四郎态度恭敬,二人也不知說了什麽,之後衛如意就去了女席處。
沈寧寧看着這一幕,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落。衛如意從洛陽遠嫁到了京城,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也無人可以傾訴。可……他們年少時候那樣交好,即便後來造化弄人,她若有難,他也定然會竭力相助。
但她從來沒有來找過他。
他随時準備為她所用,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命”了十多年了。不打擾、不接近,但一直在等。
沈寧寧鼻頭發酸,有種難以言表的情緒,讓他又一次感慨造化弄人。
蘇北彥走了過來,今日除卻被禁足的太子之外,三殿下穆王,四殿下英王,以及皇長子蕭靖庭都到了,另外王羲等人也準時登門。
蘇北彥作為家主,自是前來親迎。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根本沒有命人給沈家下帖子,沈寧寧卻是拖家帶口的都來了!
此時,沈寧寧的臉色很是不好看,蘇北彥在他眼中就是一個五大三粗、毫無情調可言的武将,這個混賬東西一巴掌下去,該有多疼啊!
衛如意自幼備受家中嬌寵,衛、沈兩府曾是比鄰而居,他沈寧寧少年時候起,就一直護着衛如意,自己不敢說她半句重話,可蘇北彥竟然還打了她!
“侯爺,你可真令我沈某人刮目相看!”沈寧寧沒來由的道了一句,這話其實是在反諷,連自己的妻子都能動手打的男子,簡直不是個東西。
蘇北彥本來不打算搭理沈寧寧,一聽他這話更是覺得莫名其妙,而且他怎麽總覺得沈寧寧今日肝火甚旺?!
“過獎了!”蘇北彥很敷衍的回了一句。
沈寧寧冷笑了一聲,臉色十分鄙夷,“呵~”
蘇北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亦是看不慣沈寧寧,京中誰人不知,沈寧寧曾是衛如意的跟班,沈家祖籍原本在洛陽,後來衛如意嫁來京城,而沈寧寧也不久之後成婚,他夫人過世之後,竟舉家搬遷到了京城,讓蘇北彥覺得顏面無存。
面對沈寧寧的冷笑,蘇北彥只好裝作沒有看見。
雖然沈家沒有立足朝廷,但富可敵國,沈家的一點風吹草動,亦能牽扯朝政。
故此,蘇北彥其實并不敢直接招惹沈寧寧。
蘇北彥記着蘇小喬昨日的話,他擔心蕭靖庭真的會搬出什麽證據出來,萬一當真牽扯到了江如月,蘇北彥只會心疼不已,女兒不在自己身邊,是他疏于管教,而且他總覺得,如果當初娶了柳氏,江如月便是定北侯府的嫡長女了。而如今江如月什麽都沒有,但蘇小喬卻是擁有一切。
蘇北彥只知自己虧欠了江如月,卻是認為蘇小喬無理取鬧。
自家的事,關起門來自己處理便是,蘇小喬卻是和蕭靖庭聯手了,若是讓旁人以為定北侯府與蕭靖庭之間有什麽關系,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蘇北彥打算和蕭靖庭暗中商榷一下,他單獨在亭臺下見了蕭靖庭,“骁王爺,小喬年幼,蠻橫不懂事,她所說的話不可信,若是小喬此前将所謂的落水人證物證交給了王爺,還請王爺歸還。”
一個被廢棄的先太子,沒有母族支應,且由病體沉疴,着實成不了多大的氣候了。
可不知為何,蘇北彥作為一個武将,站在蕭靖庭面前,竟然隐隐察覺到了一絲威懾力和威壓。
亭臺挨近了後院荷花池,湖風拂來,男子清隽的面容上落了日光,但眼神透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冷意。
蕭靖庭淡淡一笑,修長挺拔的身段略顯清瘦,膚色白皙,但五官立挺,劍眉濃郁。雖是病體,但氣度絕佳,宛若從天而降的神祗,清冷卓絕。
“侯爺,小喬姑娘她多次救本王于危難,本王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如今她被人陷害,恕本王不能坐視不理。再者,小喬姑娘知書達理、秀外慧中,本王于情于理,都不能看着她被人陷害污蔑。”
蕭靖庭語氣極淡,但言辭之間,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蘇北彥的心一涼。
難道真是月兒害了小喬?
可月兒明明才是秀外慧中、善解人意的那一個!
蕭靖庭又說,“本王的人已經認證和物證都帶過來了,趁着今日衆人在場,正好給小喬姑娘一個說法。”
蘇北彥心頭一緊,“……”
今日這樣多的人在場,若是月兒的名聲毀了,那可如何是好?她沒有侯府嫡女的身份,本身就不好高嫁!
“王爺如何才能答應收手?”蘇北彥直接問道。
蕭靖庭幽眸一眯,眼中的冷意更明顯,“本王的人,應該已經将人證和物證都帶去前院了,估計在侯爺與本王相談之時,此事已經揭曉了。”
什麽?!
蘇北彥已經顧不得蕭靖庭了,大步往前院走去。
……
蘇北彥到時,只見衛如意已經将貴女們領到了前院。
而張婆子祖孫二人被壓着跪在了地上,一旁另有郎中在查驗鋪散在地上的迷香。
江如月淚眼朦胧,一直在抽泣,柳氏一句句罵着衛如意,“夫人好歹毒的心,我不過是借居在侯府,即便與表哥年少時候青梅竹馬,但也是過去之事,夫人何必抓着不放,就這麽容不下我們孤兒寡母?!”
柳氏亦是哭的痛苦不疊。
衛如意只覺無比聒噪,無論旁人如何看她,她今日都要為了自己的女兒讨回公道。
“江柳氏,有些事情不是哭一哭,鬧一鬧就可以解決,眼下人證物證俱在。事實證明,張婆子祖孫二人對小喬下了迷香,故此才能輕而易舉将小喬推下水,之後江如月又假裝落水,若是無法害死小喬,那便直接污蔑她推了江如月下水,這等卑鄙伎倆,遲早會害死人命,廢話不多說,見官吧。”
柳氏一慣以柔弱無依,溫柔良善示人,這件事無論如何她也不可能承認,遂一口咬定,“夫人,這張婆子祖孫本就是侯府的人,我孤兒寡母來侯府求庇佑,本就是勢弱,又如何能買通她二人陷害大小姐呢,這真真是叫人委屈死了。”
柳氏抽泣的同時看了一眼江如月。
而此時的江如月早就戰戰兢兢,今日京中權貴皆在場,其中還包括了王羲,她若是壞了名聲,定然無法嫁王羲了,可她都已經許身給了他!
柳氏一番哭訴,江如月仿佛終于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也哭了起來,“不是我做的!我只記得有人推了我一把,然後我就什麽都記不得了!”
一旁的王羲蹙了眉。
方才郎中所言,張婆子祖孫身上的的确藏了令人短暫喪失心智的迷藥,而且蘇小喬那日也的确一同落水,以蘇小喬的身手,她若是要推江如月下水,她自己沒有理由也跟着跳下去。
王羲今日難得用了一會腦子,此刻再看着江如月,好像也并沒有之前那般溫柔可人了。
柳氏趁勢,哭着說,“既然夫人這麽容不下我們孤兒寡母,那今日我們便離開就是了!”
她一直在故意偏移重點,試圖将江如月陷害蘇小喬了落水一事,往衛如意善妒上面去引。
在場衆人,沒有腦子的還當真以為是衛如意善妒,容不下夫君的青梅竹馬在府上長住。
而稍微長了腦子的都看得出來,這個柳氏不是個省油的燈,而衛如意出身名門,似乎很不屑與這種人争執。
這時,衛如意又說,“來人,此事涉及蓄意謀害他人性命,以我看還是直接送官,交給官老爺處理的好。”
她并非善妒,只覺柳氏令人惡心作嘔,柳氏的小伎倆,衛如意豈會看不出來。
江如月和柳氏母女徹底慌了,事情放在侯府,還能解決。可若是去了衙門,那可就是觸犯律法了!
要蹲大牢的!
侯夫人如此決絕的要見官,可見對這件事也是胸有成竹了,在場衆人心裏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蘇北彥大步走來,柳氏眼尖,确切的說,她已經在迫不急的盼着他過來。
男人還沒到,柳氏立刻跪在了江如月的面前,“夫人,月兒自幼可憐,無人疼惜,才致犯了如此大過,夫人若是要罰,就罰我吧!是我這個當母親是的教女無方!月兒才多大,尚未定親,若是去了衙門,日後還怎麽嫁人吶!”
“衛如意!你在做什麽?!”
蘇北彥上前就将柳氏拉了起來,方才柳氏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江如月是自己的女兒,卻是生在金陵江家,江家人不是傻子,理應知道如月不是江家的骨血,定然對她百般苛待。
就算是江如月犯了大錯,也是情有可原。
衛如意見蘇北彥當衆呵護着柳氏,還有柳氏這一番做作之态,她隔着面紗,淡淡苦笑。
“若是江柳氏心中無愧,又何必擔心會影響了江如月的名聲?”
她僅此一言,當場衆人又有了自己的思量。
柳氏母女借居侯府,而柳氏又是蘇北彥的老相好,且已喪夫,可想而知這二人……啧啧,真是細思極恐啊,話本子上都不敢這樣寫的呢!
柳氏站在蘇北彥身側,雙眼潤濕的看着他。
此時的蘇北彥已經顧不得江如月到底有沒有犯錯,他只知道江如月是自己的女兒,而這些年他從來都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職責。
“夠了!今日雅集,原本是為了邀請諸位來我侯府賞花,姑娘家争執的小事,不必拿到臺面上來說,都散了吧。”蘇北彥沉聲道。
衛如意看着蘇北彥和柳氏站在一塊,突然有種他二人才是夫妻的錯覺。
她苦笑了一聲,這件事蘇北彥執意如此,她還能怎麽辦?
“侯爺是不是應該把小喬放出來了?”衛如意借此要挾。
蘇北彥剛剛庇護了江如月和柳氏,只能向衛如意暫時妥協,對下人吩咐,“去把大小姐請出來吧。”
這時,蘇錦年聞訊而來,少年身段高大,容貌俊美剛毅,因着父親常年的忽視,讓他養成了事事都要做好,半點不敢出岔子的習慣。
剛一到場,發現事态已經被控制,他看了看衛如意,又看了看蘇北彥,對這個父親,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敬重了。
人群中,沈萬寶立刻認出了蘇錦年,上次她劫富濟貧,遇到的男子竟然還是他!
蘇錦年也察覺到了沈萬寶的注意,“……”這姑娘這樣看着他是什麽意思?她好像是沈家的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小喬:我不在場,你們就連虐渣,都虐的如此不徹底!哎~沒有我,果然不行的。
庭庭:沒有你,本王真的不行!
小喬:下一章還是讓我自己來虐渣吧,你們的功力太淺。
富貴:我不認識樓上兩位,我是一個正直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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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六點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