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堅決否認

越皓林很快把兔子烤好,焦黃的烤肉泛着油光,讓兩個一直忙着趕路沒有停腳的人饞得口水直流,谷茗殷的腹內甚至發出“咕嚕”一聲。

越皓林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忙遞過去一條雞腿,谷茗殷面色一紅,低着頭接過來,小聲道了謝。

谷茗殷吃完一條雞腿,越皓林馬上又遞過來一條,谷茗殷一愣,不肯接,被越皓林強行塞到手中。

谷茗殷低着頭慢慢吃着,神色晦暗不明,頭頂突然響起越皓林的聲音:“敏之,你放心,我一定會為鐘大俠報仇的。”

谷茗殷的動作一頓,擡起頭看着越皓林,露出個燦爛的笑:“多謝越大哥。”

“卡!”

林兮和對徐遙說:“快去換衣服,別凍着。”徐遙忙應了,站起身,林兮和又在後面加了一句:“晚飯多吃點兒。”

徐遙回頭“嗯”了一聲,看那表情估計臉紅了。

天已近黑,下一場戲是要等天徹底黑下來,陳導放大夥去吃飯,自己則守着小屏幕回放剛才拍的鏡頭。

看了一會兒,心裏那種怪怪的感覺更加嚴重,他迫切需要和人交流一下,回頭一看,只剩“貝殼”先生和他的翻譯了。

陳導湊合着問了問他:“貝殼先生,你對剛才拍的幾幕有沒有什麽意見?”

貝克先生先是抗議了一下陳導對自己名字的發音:“陳先生,我已經知道你說的“貝殼”是什麽意思了,要不你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伊沃。”

翻譯是個年輕姑娘,跟陳導翻譯這句話的時候差點笑出來。

陳導笑呵呵地假裝沒聽懂:“OK OK,Mr . 伊沃。”

伊沃倒是真有想法,問陳導:“為什麽鐘敏之會對在同性面前袒露身體感到緊張?難道他是同性戀?但是劇本中沒有這個設定啊。”

他沒有跟陳導同頻,陳導有些懊惱地皺了皺眉卻還是解釋了一下,假鐘敏之——也就是谷茗殷,是太監,身體殘缺不全,所以極為厭惡別人看見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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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越皓林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谷茗殷已經不單單是緊張了,而是到了痛恨的地步。

伊沃顯然事先細致地研究過劇本,知道“太監”這個詞的意思,略思考一下就明白了,點頭道:“那沒有問題了,這個情節很合理,剛才演員們演繹地很到位。”

陳導狐疑地看着他:“你就沒覺得有什麽別的地方不對?你剛不是說覺得有同性戀傾向?”

翻譯是個小姑娘,本來對這種超長時間的加班頗多怨言,此時卻是雙目炯炯有神地将陳導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伊沃聽。

伊沃說:“剛才确實疑惑,但是您一解釋我就明白了。這可能是文化差異,我想中國的觀衆應該很容易就能理解。”

陳導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可能吧。”心想果然是雞同鴨講,環視一周,正好看見林兮和端着兩個飯盒過來了,大喜,忙招呼他過來。

他從林兮和手裏接過飯盒,兩人并排坐着一邊吃一邊看片子,放到越皓林強行扒下谷茗殷的外衣,露出谷茗殷的半個後背,谷茗殷怒視着越皓林,越皓林被瞪得一臉窘迫。

陳導按下暫停,拿筷子指着屏幕裏林兮和微微泛紅的臉:“你是不是演得有點兒奇怪?”

林兮和瞟眼屏幕,冷不丁又想起傍晚時的拍攝。這個場景遠中近景一共拍了好幾條,徐遙被他扒了好幾次衣裳,整個上半身都被他看遍了。

林兮和不由吞咽了一下,徐遙臉上雖然曬黑了,但是身上很白,比好多女演員膚色都白,真是天生麗質。

一偏頭看見陳導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林兮和面色如常地夾了塊土豆放嘴裏,一邊嚼一邊問:“怎麽了?覺得不合格那你剛才不喊卡?現在天都快黑了,不滿意也得等明天了。”

陳導有些郁悶,“不是這個意思,也不是說不合格,就是……你不覺得有些別扭嗎?”他自己也說不清。

“怎麽了?哪兒別扭。”林兮和真心佩服陳導,一個鋼管直男竟然能覺出別扭,不愧是搞藝術的,心思真細膩。

随即他又有些郁悶,他自己也是直男啊……

“這裏要表現谷茗殷身為太監的敏感自卑和睚眦必報的性格,徐遙演得挺好的啊,我演的……我暫時看不出有問題,越皓林見對方害羞,自然會覺得自己失禮,所以逃走了。不對嗎?”林兮和一臉正直地分析劇情。

陳導恍然大悟,“哦對!你說的有道理!他覺得自己失禮,跟着有些害羞也是正常。兮和,你的越皓林比我預想的性格更加保守,不過這很符合他太傅之子、之後又在少林寺長大的經歷,我覺得這麽演挺好,你後面也要保持這種感覺。”

林兮和笑而不語。

心裏的疑點被解決,陳導一下子輕松起來,笑嘻嘻地拍林兮和:“我還怕我們小徐一脫,你要把持不住呢,你看你怕人家餓着,把雞腿都給他了,別以為我沒看見。”

林兮和做出一臉好笑的表情:“我這是關心新人好吧?一都曬成小銅人了,我有什麽把持不住的?”

“身上挺白啊。”

林兮和順着他的手指瞟眼屏幕,又飄忽地轉了回來,“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猥瑣嗎?對着一個小男孩兒叽叽歪歪,不怕我找嫂子告狀?”

陳導嘿嘿一笑,總算轉了話題。

————

天已盡黑,越皓林收拾出一片蘆葦,和谷茗殷并排躺下,兩人皆仰面望着月亮。

“敏之,不要多想,等到了冀州沈家莊,我會與沈大俠商議為鐘大俠報仇的事。”

“冀州沈家莊?”

“對,沈大俠早有為民除害的打算。如今宦官當政,朝堂內人人自危,百姓民不聊生,鐘大俠——”

越皓林偏頭看了“鐘敏之”一眼,“鐘敏之”的臉龐在月色下顯得有些脆弱,越皓林不由放輕了聲音,“鐘大俠被閹黨殺害,武林中将人人自危,這便是一個團結衆人的好契機。”

“為民除害?那是東廠?西廠?還是內廠?”

“既然內廠向武林動了刀,那我們就先從內廠下手。”

“嗯。”谷茗殷輕聲應下。

二人雙雙閉上眼睛。

等越皓林睡熟了,谷茗殷睜開眼,張開手掌試着運行了一下內力,然後單肘支起上半身,側着身子緊盯着越皓林的喉嚨,面上顯出陰狠之色,又帶着猶疑。

突然他微微側頭,好像聽到什麽響動,身邊的越皓林也是一動,一把按住他的胳膊,在他耳邊小聲道:“有人。”

谷茗殷就着月色驚訝地看他一眼,慶幸剛才沒有動手,原來越皓林早就醒了。

下一瞬,一支短箭朝谷茗殷飛來,越皓林身形猶如狡兔,一躍而起将谷茗殷護在身後,同時揮劍欲将身前的短箭揮開——

——沒成功,林兮和慢了半拍,短箭軟軟掉到他身上。

“卡!”陳導喊。

林兮和立馬站起身道歉,“抱歉,手慢了。”

“沒關系,再來一場。”

“Action!”

這一次,是短箭出了問題,還沒到兩人身前就已經沒什麽速度了,陳導哈哈笑了一聲,“下一條要加油啦,箭都困了。”

第三場的時候,箭又太快了,林兮和剛跳起來箭就紮到他身上。

伊沃的時差還有些沒倒過來,打着哈欠同陳導商量:“要不然這一場用特技?”

陳導大手一揮:“不行!之前宣傳的時候說武打場面都沒有特技,那就不能用特技。”

陳導在這方面是有些“守舊”的,他堅信能用道具的地方就不能用特技,這樣演員與物體之間的互動才生動。

他瞥了眼伊沃滿眼的紅血絲,“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反正剩下的都是中國功夫了,美國人也不懂。

伊沃搖搖頭,“我還是在這兒繼續看吧,我剛來,要學習了解的東西還很多。”

陳導嘴角忍不住翹了翹,很滿意這個美國人的态度,然後轉頭對場上的林兮和說:“兮和,你躺得離小徐近一些,這樣威亞就不用走那麽快了,是不是能容易點兒?短箭上點兒心啊!”

場上負責放箭的工作人員唯唯諾諾地應了,心想一定要趁着陳導心情好趕緊搞定。

第四場,“Action!”

等越皓林睡熟了,谷茗殷張開手掌試着運行了一下內力,然後支起身子看着越皓林的喉嚨,顯出陰狠又猶疑的神色。

突然他微微側頭,好像聽到什麽響動,被越皓林一把按住胳膊,在耳邊小聲道:“有人。”

兩人湊得太近,越皓林溫熱的嘴唇在谷茗殷冰涼的耳唇上貼了一下,口中的熱氣盡數噴到谷茗殷的耳朵眼兒裏,兩人面上俱是一怔,飛快地對視一眼又立馬彈開,在夜色的掩蓋下藏起剛才那一瞬間的愕然。

只是這一個對視便錯過了時機,下一瞬,短箭朝鐘敏之飛來,越皓林跳起身将谷茗殷護在身後,幹脆利落地揮劍将短箭打在地上。

“卡!”陳導立馬去看小屏幕,攝像機将二人的神态盡收其中,伊沃也站在他身後一起看,然後“咦?”了一聲。

陳導回頭看他,想等他高見,結果伊沃只面色糾結地擺了擺手。

陳導又把剛才的鏡頭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然後喊那兩人過來:“你們倆剛才怎麽停住了?小徐沒有表現出谷茗殷的內心活動。”

徐遙微微垂了頭,摸了下耳朵。

林兮和将他這個舉動看在眼裏,往前一步,對陳導說:“太晚了,狀态下來了,要不明天再拍吧?”

陳導又返回去看那個鏡頭,最後說:“我在想,這一條可能能用。谷茗殷身邊沒有親近之人,越皓林離他那麽近,他肯定不自在,這樣頓一下,也挺有意思,跟你傍晚那場有點兒異曲同工,兩個人的性格都很敏感。”

林兮和瞥了徐遙一眼,對方竟然也在看他,見他看過來又立馬錯開了眼光,好像做錯事被抓包的小孩。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把Action都寫成了Aktion。。。要一個個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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