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痛徹心扉（一）
軍帳裏站滿了人，我靠在了項羽的身邊，虞子期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龍且和項莊站在了我們的身邊，他們沒有說話，但是雙眼裏卻是充滿着濃濃的心疼和不舍。
我似乎是什麽也不知道一樣，臉上帶着淡笑。項羽的手微微顫抖，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湯藥，放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聲音很是清冷：＂阿姌，喝了吧…＂
我低頭看着這一碗湯藥：＂阿籍，這是什麽？＂
他的身體似乎是僵硬了一下，但是還是硬着頭皮開口了：＂補藥…＂
＂補藥？！＂我的嘴角邊全是輕笑，看着項羽，認真地開口問道，＂阿籍，你真的要我喝下去嗎？＂
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恩斷義絕！
＂嗯…這碗藥，是對你好的…＂他低下頭，聲音裏還是那樣的清冷。
＂是嗎？這樣的話，那我就喝了…＂我的笑容挂在臉上，是那樣的諷刺，低聲，用着只有我一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開口，＂希望你不要後悔了…＂
我毫不猶豫地将整整的一碗湯藥喝下，項羽似乎想要阻止，但還是沒有說什麽。
龍且心疼地看着我，項莊也帶着疼惜，可是他們，一句話都沒有開口…
縱使你們是覺得這樣子對我最好，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呢？
我諷刺地笑了，蒼白的臉頰上流着兩行淚水，看着項羽，帶着一絲的恨意：＂阿籍，從今以後，我們形同陌路，恩斷義絕！＂
＂阿姌…對不起…可是你知不知道，就算我們不這樣做，孩子，也會保不住的…＂項羽緊緊地抱着我，痛苦地開口說道，＂而且還有可能讓你丢了性命，阿姌，你懂嗎？＂
＂阿籍，我不懂，也不想懂，可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你殺了我們的孩子，你不要我和我的孩子了…＂我就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娃娃一樣，雙眼空洞。
＂姌兒，霸王他，也是為了你好啊。＂項莊輕輕開口說道，努力讓我開心起來，＂你們還這麽年輕，孩子嘛，以後一定會有的！＂
我搖搖頭，看着一句話都沒有說的龍且：＂龍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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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龍且一定能夠了解我的心情的！
可是…
＂姌兒，對不起。＂他有些愧疚地開口。
一句話，扼殺了我所有的期盼。
我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就感覺到了我的小腹一陣的疼痛，似乎有什麽殷紅色的液體順着我的大腿落下來了，我疼得冷汗直流，雙手不斷地護着我的肚子。
＂啊…＂我離開了項羽的懷抱，蜷縮在床上。
＂阿姌！＂項羽見到我如此痛苦的樣子，急忙拿了另一碗藥來開口，＂把這碗藥喝了，你就不會痛的！＂
我冷冷地看着項羽，硬是撐住了最後一絲力氣，将那一碗藥掃到了地上：＂我要永遠記住你帶給我的痛苦！項籍，我恨你！＂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為項籍，也是最後一次。
他似乎不敢相信我的話，急忙摟着我，眼睛緊閉着：＂阿姌，不要這樣，好不好？等你好了，我任由你罵，任由你罰，可是現在，你不要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若是其他的女人聽到項羽的這一番話，也一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的。
可是，我是虞妜。
我閉上了眼睛，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阿姌…＂項羽的臉上全是滄桑，現在的他，身心疲憊。
外有劉邦以及各路諸侯的虎視眈眈，內有我的滔天恨意，就算是一個鋼鐵般的男子，也總有一個撐不下去的時候的，他的心裏一痛，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霸王！＂項莊不敢相信地看着項羽。
＂快傳軍醫！＂龍且上前，扶住了項羽，眼睛裏全是着急。
＂我沒事…＂項羽擦了一下鮮血，眼睛看着我開口，＂不礙事。＂
我雖然疼得很厲害，但是也聽到了項羽他們的話，只是，我的心裏已經疼得麻木了，再也不想要知道他們的一切事情了！
我和他們的面前，早就有一條鴻溝阻擋着了。
＂你走吧，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了。＂我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阿姌，你知不知道，你是唯一一個可以将我傷害得這麽深的人？＂項羽捂住了自己的心髒，看着我，全是悲涼地說道，＂痛得…＂讓我再也承受不起了。
＂你可知道，你說的這一句話，是有多麽的可笑？＂我的臉上勾勒出一抹諷刺的微笑，＂究竟是誰傷了誰？究竟是誰的心更加痛呢？＂
他無語凝噎。
我再也忍受不住了，閉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暗當中。
當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我的衣服已經有人為我換好，床單被子一律都是新的，我諷刺一笑，不用說，他們一定不想要讓我看到那一攤攤的血跡吧？
我的孩兒…那是我的孩兒的鮮血啊…
我撫摸着我那平坦的小腹，嘴上在笑，眼在流淚，心在淌血。
軍醫聽到了我醒來的聲音，進入了軍帳，為我檢查了一下身體，看着我開口：＂夫人，您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若是調養個一年半載的，準能有孩子。＂
＂是嗎？＂我漠不關心地開口。
軍醫嘆了一口氣：＂夫人，您想開一點吧，霸王是為了您好。您知不知道，以您的身體狀況，是絕對不可能誕下孩子，就算是誕下了，也絕對是活不長的…＂
我沒有說話，也聽不進去。
見到我如此，軍醫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了，整理好東西，跟我開口：＂夫人，霸王他，還在軍帳外面跪着呢…幾位大将軍也在陪着霸王。＂
我依然沒有動，仿佛聽不到任何聲音。
＂夫人，要不，你去叫霸王起來吧。＂軍醫開口，＂大戰在即，若是霸王的身體出了什麽差錯…＂
＂我沒有讓他跪着！＂我擡頭看着軍醫，＂他若是自己想跪，沒有人能叫他起來！＂
軍醫一愣，嘆了一口氣，便要告退了。
＂等等！＂我叫住了軍醫，＂昭兒在哪裏？＂
＂小公子在外面候着呢。＂
＂叫他進來吧…＂我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在這個時候，我希望的，只是有一個貼心的人在我的身邊陪着我，讓我安心下來。
可是，項羽、龍且、項莊、虞子期，不是那個貼心的人。
當知道我要見昭兒的時候，項羽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心裏的痛更深了，項莊和虞子期有些詫異，但還是什麽也沒有說，龍且苦澀地笑了一下，眼裏全是複雜。
這一夜，有多少人痛徹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