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痛徹心扉（二）
＂虞姐姐。＂昭兒走了進來，看着我眼睛裏全是憐惜。
＂昭兒，我想喝酒，你陪我好不好？＂我蓋着素白色的被子，烏黑的發絲披散着，雖然是在和昭兒說話，但是眼睛卻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象。
昭兒走到我的面前，單膝跪下，平視着我：＂虞姐姐，你的身子剛剛受到了重創，要是再喝酒的話，你的身子會受不住的，聽話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耍着賴，看着昭兒，固執地開口，＂我就要現在喝酒！再說了，連我自己的身子都不在乎了，還會怕些什麽呢？＂
孩子已經失去了，我的阿籍也回不來了，我已經沒有什麽可怕的了。
昭兒看着我半晌，這才開口：＂好！虞姐姐，我陪你。昭兒知道帳外的那一棵老槐樹下埋着幾缸陳年老酒，其中有兩小壺梨花釀，不烈，入口醇香，我拿來給你喝！＂
＂昭兒真好。＂我看着他，喃喃地開口，＂走吧，我們出去喝！＂
＂可是，虞姐姐，你的身子…＂昭兒有些擔心了，看着我，＂軍醫說，你現在不适合大動。＂
＂昭兒！＂我看着他，＂現在我已經夠煩悶的了，難道你還要拿軍醫壓我嗎？就是因為軍醫的一句話，我就沒了孩子，昭兒，我不許你說！＂
＂好好好！虞姐姐，我不說，我不說！＂見到我激動，昭兒趕緊開口安撫着我的情緒，說道，＂既然虞姐姐不想要在這裏，那我們就出去吧。＂
我下床，任由昭兒撫着我走出去，昭兒很細心，還不忘拿一件白色的襲衣披到我的身上。
一出去，就看見項羽跪在了我的面前，龍且他們陪着他，不說話。見到我出來了，無一不看着我，項羽的雙眼布滿了血絲，當看到我的時候，閃過了一絲的欣喜。
＂阿姌，我…＂
我徑直越過了他，似乎沒有看到他一樣，走得毫不留情。我也注意到，他那欣喜的目光逐漸變得暗淡起來，變得充滿了痛苦和無奈。
這一刻，我很想笑，可是我卻發現，我的臉頰上濕潤一片。
＂虞姐姐…＂昭兒似乎想要說什麽，但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他扶着我，一步一步地離開了軍營，來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那裏有一個小木屋，只是鋪滿了塵埃，看得出來，這一家的人都逃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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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兒捧來了那兩壺梨花釀，放在了桌子上，又稍微打掃了一下椅子，熱了炭爐，這才讓我進來坐下。
而此時在門外，項羽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我，眼睛裏帶着一絲的痛苦。
我似乎沒有看到他那樣，而是自顧自地喝起了酒來，剛喝了一口，就看着昭兒，有些漫不禁心地開口：＂昭兒，你還真的不乖，在這麽好的酒裏面摻了半壺水。＂
昭兒的臉上一白，低頭：＂虞姐姐，我只是心疼你的身子，并不是有心騙你的，你別生氣。＂
我暗暗搖搖頭：＂算了，摻水就摻水吧，反正還有半壺是真的酒。＂
我一身白衣，烏發如墨，漫然懶散，纖細修長的手指勾着酒盅，正倚在桌子邊上喝酒，楚楚風姿，懶懶神韻，竟叫人給看呆了去。
＂昭兒，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的嗎？＂我突然開口問道，又喝了一口酒，＂我原是不信的，可是現在，我信了，我想，人一定會有前世今生的！＂
昭兒看着我：＂虞姐姐相信，昭兒就相信，而且昭兒知道，虞姐姐的前世一定是一個心地很好的仙子！＂
＂昭兒，你太天真了，像我這種人，早該下地獄了。＂我苦笑地開口，臉頰上又全是淚水了，＂我失去了兩個孩子，上天一定會懲罰我的！＂
＂怎麽會呢！＂昭兒看着我，堅定地開口，＂虞姐姐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仙子了，上天不會懲罰你的！再說了，失去孩子不是虞姐姐的錯啊！＂
＂呵呵…＂我只是苦笑着，沒有說話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才不要管那些東西呢！＂
＂好，虞姐姐，現在是應該放松一下，今日，昭兒就陪着虞姐姐一起醉，什麽也不要想了！＂昭兒也拿起了一壺酒，就這樣灌了下去。
我的雙眼迷離地看着昭兒：＂昭兒，你的心願是什麽呢？＂
昭兒眨了眨眼睛，似乎看着前方：＂以前昭兒的願望就是有得吃，有得穿，有一個容身之所就好，可是現在，我只想要留在虞姐姐的身邊…＂
我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了。
＂那虞姐姐的心願是什麽呢？＂昭兒看着我問道。
＂我只想要我的孩子好好的…＂我喝了一口酒，痛苦地說道，＂可是，上天連這一個小小的心願也不幫我實現，你說，我是不是前世很壞，今世遭到了報應了？＂
＂虞姐姐，別這樣！＂昭兒的心裏也痛了。
我倒在了桌子上，喝得大醉，什麽也不願意想了，我只是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了我…
＂咳咳…咳咳…＂我昏睡在了床上，只是耳朵嗡嗡作響，模糊一片，我感覺到有人握着我的手，在我的耳邊不停地說話，也感覺到了有人灌我喝下了一大碗的藥，苦得要命。
慢慢地，我睜開了眼睛，就看見項羽急切的樣子了：＂阿姌，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軍醫說你的身子剛受創，又吹了冷風，還喝了酒，所以才會得風寒。＂
我不想聽項羽說話了，将頭別到了另一邊去，閉上了眼睛。
項羽也沒有開口說話了，他低下頭，握着我的手，似乎在和我說話，也像是和自己說話一樣：＂阿姌，你要我怎麽做，才能原諒我呢？＂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我在心裏默默地開口，睜開了眼睛，似乎嘆了一口氣，我也明白，在這一件事情上，是我在耍着小性子，他們也是在為我好，只是，我依然過不了我心中的那一道檻。
＂阿姌，我們都不要鬧了好不好？＂他低下身子對着我說道，＂等你好了，你想怎麽樣我都依你，而你也不要這樣子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好不好？＂
我沒有回答。
項羽的雙眸充滿了哀傷：＂阿姌，難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難道，你已經不愛我了嗎？＂
我看着他，突然開口：＂我想離開這裏。＂
＂你要離開？好，我陪你！＂見到我開口了，項羽的聲音裏充滿了欣喜。
我搖頭：＂只有我和昭兒。我們，要離開！＂
項羽愣住了，聲音裏充滿了害怕：＂阿姌，你說的離開，難道是要離開我嗎？＂
我點頭，堅定、不容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