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茶已非茶

垓下，漢軍以韓信親率三十萬人為主力，劉邦坐鎮後方。韓信親率漢軍發動攻勢，初戰進攻受挫後退，在楚軍準備追擊時漢軍左右兩翼迂回夾擊楚軍，兩軍短兵相接陷入膠着，這時韓信帶領大軍翻身再戰，楚軍在三面夾擊中被擊敗，項羽被迫退回垓下城。

夜空，出現了極美的星夜，天上沒有一朵浮雲，漆黑的天空，滿綴着鑽石般的繁星。亮晶晶的星星，像寶石似的，密密麻麻地撒滿了遼闊無垠的夜空，從西北天際，橫貫中天，斜斜地瀉向着東南大地。

項羽還沒有回來，我獨自一人在軍營外面，靜靜地站在那裏。

＂夫人。＂一個士兵裝扮的男子悄悄走到我的身邊，拿出了一個信封，＂這是韓信将軍給您的。＂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這個男子，只見他的臉上有一道疤痕，左手食指少了一截，我低頭，接過了那一個信封，打開看了一眼，心裏了然：＂你下去吧。＂

那士兵微微鞠躬，就低頭下去了。

我握着信，心裏有着一絲的複雜，我沒有想到，韓信竟然來找我喝茶，而地點就是在離軍營不遠處的一個小亭子裏面。我一點也不懷疑韓信要抓走我來威脅項羽，因為，現在的他，沒有必要這樣做了。

我雖然不知道韓信為什麽要來找我，可是，我要去赴會，因為，我的心驅使我去。

這時，一隊士兵走來，對着我行禮，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就被我攔住了：＂等等！＂

＂夫人有什麽要吩咐的嗎？＂為首的士兵開口問道。

＂幫我找到一個臉上有一道疤痕，左手食指少了一截的士兵，然後…＂我的眼睛裏不帶一絲表情，狠心地開口，＂殺了他！＂

那個士兵似乎有些驚訝，但還是颔首離開了。

我的雙手有些冰冷，臉色蒼白，這是我第一次殺人，雖然不是自己親自動手，但卻是我親自下的命令，可是，我沒有內疚和不安，因為那個探子，該死！

虞妜啊虞妜，什麽時候，你也變得這麽心狠手辣了？

我自嘲一笑，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離開了軍營，去那一個亭子赴會了。

等我到了那裏的時候，韓信已經在那裏等着我了，他沒有穿着将軍的铠甲，反而是穿着平常的衣服，只是舉手投足之間，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小心翼翼和卑微了，而是有着一種內斂的威嚴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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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椅子上，行雲流水般地沏好了一壺茶，聽到我的腳步聲，這才擡頭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揚：＂姌兒，你來了。快來嘗嘗我沏好的茶。＂

他的語氣輕快，就像是對着多年的好友在說話一樣，絲毫沒有一點的尴尬，反而是那樣的溫和。

我也沒有說什麽，而是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下，端起了茶杯，放在鼻子下一聞，點點頭：＂果然是好茶，可是我記得，将軍以前是愛喝綠茶的。＂

＂綠茶清新回甘，入口香醇，很是不錯，只是太過于普通，就像是野草一樣，被人瞧不起。＂韓信抿了一口普洱，＂還是普洱好，雖然苦澀濃郁，但是…＂

他沒有再說話了，而我，也明白韓信的意思，也沒有開口。

一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只有茶的袅袅輕煙緩緩吹散着。

＂姌兒，你可知，楚軍現在…＂韓信突然開口了，雙眼看着我，認真地開口，＂離開項羽，來我這裏，我保證，我一定會像他一樣對你好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打斷了：＂韓信将軍，我知道楚軍以後的未來，也能猜想到我和阿籍的下場，可是，我不會離開他的，你永遠也無法像阿籍一樣。＂

＂為什麽？難道我現在還不夠好嗎？＂他看着我，無法理解我的話，＂現在，我和他一樣，也是将軍，而且，我可以打敗他，我比他更好！＂

＂韓信将軍，我需要的是一個愛我并且我也愛他的夫君，而不是一個會打仗的将軍。＂我看着韓信，淡淡地開口。

現在，我終于明白阿籍的意思了。

他說，韓信愛我。

原來這一件事情，是真的。

聞言，韓信的雙眼裏失去了光芒，嘴邊有着一抹苦澀的笑容：＂原來，我就算是怎麽努力，也始終趕不上項羽，得不到你啊…＂

我的身子僵硬了，眼睛裏全是不可思議，難道…

似乎是知道我在想着什麽，韓信看着我的雙眼開口了：＂不錯，當初我背叛項羽，就是想要得到更高的位置，這樣，我就有資格擁有你了…＂

＂你…！＂我看着他，一時間腦袋空白。

＂沒想到我做這麽多還是枉然，既然如此，那我打敗項羽，也算是給我的一點安慰和補償吧。＂他看着我，眼裏帶着一絲的柔情，＂姌兒，你走吧，不要留在他的身邊了…＂

現在留在項羽的身邊，只有死路一條。

我沒有說話了，只是搖頭，卻是心亂如麻。

我從不知道，我竟然就是韓信背叛項羽的導火線，果然是紅顏禍水啊…

＂就算是死，你也要留在他的身邊嗎？＂他看着我，不敢相信。

我點頭，恢複了淡然的神采：＂我和他早就許下承諾了，同生共死！＂

韓信還想要說些什麽，但還是沒有說出來了，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茶。

他不說話，我開口了，似乎是有些輕笑：＂韓信将軍啊，我們一共喝過幾次茶，你還記得嗎？＂

韓信一愣，但還是開口說道：＂三次。第一次，是我救了你，你答謝我；第二次，我要離開項羽，你與我餞行；而第三次，便是今日了…＂

我又喝了一口茶，只覺得很是苦澀。

＂夫人，那一塊帕子，我至今還有保存着。＂韓信看着我開口，＂夫人對我的恩情，我沒齒難忘。＂

我知道，他說的帕子，是那一日我給他擦汗的帕子。

＂既然如此，那我讓你放我們一條生路，你願意嗎？＂我似乎是雲淡風輕地開口。

他苦笑地搖搖頭：＂不可以。＂

我對他的回答并沒有過多的失望，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了，不是嗎？

看了看天色，我攏了攏衣服，對着韓信開口：＂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現在陪着項羽的日子越來越少，我恨不得每一秒鐘都在他的身邊，一下也不離開。

＂你走吧…＂他喃喃地開口。

我走到了亭子的不遠處的時候，就聽到了後面的一聲嘆息。

＂其實，我最愛的，還是綠茶…＂

只可惜，茶已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