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遠門

慕容霖一回家就開始收拾東西,林管家有些驚訝,詢問之下才知道是接到皇命,要去淩雲州辦事。

三年前慕容霖去淩雲州赈災,被泥石流埋在地底下受了重傷,導致林管家一聽到這個地方就渾身哆嗦,小聲的抱怨道:“淩雲州窮山惡水,王爺怎麽總喜歡往這裏跑。”

林管家說這話的時候不在慕容霖跟前,和他一道的人是齊蓬。齊蓬聽着林管家的抱怨,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卻很清楚。慕容霖早就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這三年來,他做的事那件不是在玩命?

好在林管家抱怨歸抱怨,手上做事還是有分寸。慕容霖吩咐了這次接的是暗差,不用官府點兵,他們出行也一切從簡。林管家挑了一頂看起來十分普通,內裏卻暗藏乾坤的轎子,将慕容霖所需的東西都藏入轎子的暗格。然後又讓齊蓬挑了十來個好手跟随,保護慕容霖的安全。

林管家在王府多年,辦事從來沒有違逆過慕容霖的心意。不想這次慕容霖看了他的安排後,不滿意的一擺手道:“人太多了,招搖。讓他們做暗衛在後面遠遠跟着便是,你們給我找個駕馬的小厮就行了。”

齊蓬聽了,一愣道:“王爺不打算帶上我?”

慕容霖點頭:“你的臉很多人都認識,跟着我不方便,遠遠跟着便是。”

“十幾個護衛你不要,齊蓬你也不帶,就帶個小厮,我們怎麽可能放心?”林管家被慕容霖随随便便的态度氣的吹胡子瞪眼,也顧不得主仆有別,強硬的說道:“最少趕車的小厮要個武功高強的暗衛。”

林管家的性格就是個老好人,慕容霖難得見他生氣,想了想覺得自己的确有點太松懈,只好妥協道:“好,那就……”

慕容霖頓住,他對府中的暗衛毫無了解帶誰都一樣,可是冥冥之中,他的腦海裏閃過那天被自己叫住的新暗衛。那樣的眼神勾起他太多的回憶,心中難以釋懷。

“昨天皇兄送來的十個暗衛裏,有一個被我留下說過兩句話,我就帶他。”慕容霖開口道,心裏覺得自己有點傻。明明知道對方不是逸塵,卻心存兩分僥幸。

哪怕只是一個相似的影子,讓我看看也好啊,慕容霖幽幽的想到。

林管家不知道皇上送來的暗衛有什麽稀奇的,千篇一律都是木頭樁子。他心裏只想着慕容霖肯帶人就是好事,也懶得追究他突然來的興趣,親口點一個人跟随。齊蓬反而一愣,僵在原地。

微服出巡不到危機時刻不到官府求助,所以慕容霖要準備的東西很多。他沒閑工夫去注意齊蓬的反常,只讓他去帶人來見他,然後匆匆離開。

紅色的喜字還沒來得及撕掉的新房,秦萱坐在床上踢腿,看慕容霖忙來忙去,忍不住道:“新婚燕爾你就抛下我這個新娘子去淩雲州,你有病啊!”

“錯了,我是不要命。”慕容霖忙裏偷閑的看了她一眼,見她嘴上抱怨,面容帶笑,就有些氣悶:“我不在這些日子,你想怎麽樣都行。但是有一點,和你的小情人私會別太高調,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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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又不是蠢貨。”秦萱嘟囔了一句,看慕容霖确實忙不過來,好心的下床問他有什麽還需要收拾的。

慕容霖掃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指着地上的箱子道:“幫我翻翻三年前從淩雲州寄來的一封信。”

秦萱順着慕容霖的手指看過去,是一個三尺來寬,兩尺來高的檀木箱子,裏面堆滿了信箋。秦萱心裏一涼,有點後悔開口幫忙。

新來的十個暗衛慕容霖一開始是讓遣去別處去去煞氣,但後來又改了主意召見,所以現在這十個人都在府中,和府裏的下人住在一起。

齊蓬來的時候,暗衛得到通知都出來迎接。齊蓬擺擺手示意他們免了,然後走到其中一人身邊道:“你跟我出來。”

被點名的人點頭允諾,跟着齊蓬出去。

剛邁出下人的院子大門,齊蓬就突然發難,一掌拍在對方的胸膛,十成十的力道讓對方後退半步,悶哼一聲。齊蓬拽住對方的衣襟,把對方抵在牆上,發狠道:“記住你現在的身份,敢越雷池半步,你知道後果是什麽。”

暗衛身體一僵,緩了緩才推開齊蓬的手道:“齊大人何必如此驚慌,我如今的身份我比你更清楚,不用你提醒。”

“你知道就好。”齊蓬沒有理會對方的冒犯,撣了撣衣袖道:“王爺要見你,跟我來。”

慕容霖已經收拾妥當,預計今晚就能出發。只是讓齊蓬去找的人還沒到,讓他有點不滿。秦萱為了扮演好王妃的角色,體貼的在他身邊跟着,一會兒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一會兒又讓他不要忘了給家裏寫信報個平安。

府裏的下人見了,都說他們感情深厚。慕容霖卻有些嫌人聒噪,俯身靠近秦萱的耳朵輕聲道:“閉嘴,你很煩。”

秦萱臉色一僵,但很快調整好表情,勾住慕容霖的脖頸把他的頭壓向自己道:“你以為老娘想這樣?還不是做樣子給你府中的人看。”

兩個人咬耳朵的畫面十分和諧,沒有人懷疑他們是在互相吵架,都以為他們是在說悄悄話,不約而同的露出暧昧的笑。

“王爺,你要的人我帶來了。”

齊蓬帶着暗衛進來,看見這一幕腳步稍微頓了一下,這才上前禀告。跟着他的暗衛身體一僵,連忙低下頭,半跪在地。

慕容霖及時的給秦萱使了個眼色,秦萱心領會神道:“既然王爺有要事要辦,臣妾告退。”

說完,盈盈一拜,帶着侍女離開。慕容霖順便揮退其他無關人員,走到暗衛面前道:“知道本王找你來的目的嗎?”

“知道,齊大人已經告訴我了。”

“既然如此,你這身行頭可不行,首先這個面具就要摘掉,然後你得有個名字。”慕容霖說道,暗衛低着頭,他看不到那雙眼睛裏的情緒,心裏有點好奇面具下的臉長什麽樣。

暗衛有些為難,他隐晦的看了齊蓬一眼道:“請王爺贖罪,我們暗衛不能把真容暴露給別人。”

暗衛說白了就是不見光的護衛,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他們的來歷和容貌無人知曉,這是為了保護自己,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

慕容霖本來只是随口一說,沒指望對方會答應,拒絕也在情理之中。他沒有過多的為難對方,讓齊蓬給他準備一張□□,易容換裝後回來述職。

夜晚的京都熱鬧非凡,一輛樸素的馬車從王府的後門出發,朝着京都外無盡的暮色駛去。駕車的人其貌不揚,穿着一身粗麻布衣,駕車的手卻修長有力,十分好看。

馬車上了官道,車夫沒有繼續急趕,而是放滿了速度。

“你想好自己的名字沒?”坐在馬車裏的人問道。

車夫搖了搖頭,忽然想到對方看不見,遂回答:“屬下愚笨,沒有想好。”

“啧,”車裏的人不滿意的啧了一聲。車夫以為他是生氣,想說點好聽的哄他,可話到了嘴邊都咽回去。

今時不同往日,車裏的人心情如何,已經和他沒有關系,他找不到可以開口的立場。

有些心情沉重的揚鞭,車夫把自己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駕車上。

“逸塵。”車裏的人丢出兩個字,帶着無盡的纏綿和追思。

車夫揚鞭的手一抖,心裏驚疑不定,冷汗冒出額角。

車裏的人見他沒反應,薄怒道:“你可真夠蠢的,我說你以後就叫逸塵,飄逸的逸,出塵的塵。”

慕容霖吼完這句話,心情不是一般的沉重。這名暗衛的眼太相似,才會讓他連名字都願意給。他需要一個寄托,即便這個寄托只有一雙相似的眼,他也很滿足。

驕傲如他,在這失去的三年中,發瘋一般去探索和逸塵相似的東西。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念想,也好過一點寄托都尋不到。

兜兜轉轉又回到這個名字上,車夫苦笑連連,心裏越發的難受。他低聲給慕容霖謝恩,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他擡起手臂粗魯的擦去臉上的淚水,讓馬跑的更快。

山風刺骨,卻也比不過心裏的寒冷。

兩個相愛的人只隔着一卷車簾,車外的不敢認,車內的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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