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4)

風行,加上步懷遠暗中相助,升職之路一帆風順,雖未至丞相,也很快位列要職。

但兩人在政見上有時候還是難免會有不同意見,因此往往會出現白天兩人在朝堂上還各執己見互不退讓,晚上卻在侯府相親相愛一同教子,讓和兩人熟識的人時常有些精神錯亂。不過穆祈和步懷遠自己倒是角色轉換的很好,從未因為在朝堂之事影響到回府後的感情。

即使外面傳的沸沸揚揚,他們兩人也一如既往,白一曾為此還問過穆祈,真不會因為在政務上的争吵影響到兩人感情嗎,穆祈卻是難得笑了笑,道,“自然不會。公是公,私是私。”

其實有時候争論起來兩人也不是沒有吵過,但每次回到家裏,他們自然會和好,因為他們兩人都非常珍惜這樣的日子。

他們都是為了大昭,那些政見不同引發的争吵不會影響兩人同樣的目的,以及互相深愛彼此的心,何況穆祈知道步懷遠有多寵他。

或許是為了彌補那二十年讓穆祈苦苦追逐的日子,除了在政見上的堅持和那種事的執着以外,步懷遠對穆祈可謂是溫柔至極,幾乎是把他寵上了天。

這樣的人,穆祈又怎麽可能對他發火,他深深愛了近三十年的人,他已經得到自己最想要的,而唯一可以回報的也就是自己的愛,因此私底下兩人相處時,他也會盡量順着步懷遠,這樣一來,兩人之間根本就不會存在感情不和一說了。

當然,如果步懷遠在那方面沒有那麽賣力,就更好了。

58蒸二包

穆祈又懷孕了,在他和步懷遠回到盛京之後第四年,在小銘兒已經七歲,穆祈自己也三十四高齡的時候再次懷孕了。

近期穆祈胃口不太好,也容易累,步懷遠雖然擔心,但兩人都被安洛水患一事忙得抽不開身,也只當是因此勞累所致。不過步懷遠還是請了李樂來給穆祈看看,但誰知道李樂還沒上門,穆祈自己卻是先在上朝時暈倒在大殿,這下禦醫院院座親自診脈,任身兩個月确定無誤。

穆祈雖是覺得在衆人面前暈倒有些丢臉,但還是對再次有孕覺得很高興,當年他錯過了銘兒最重要的成長時期,如今第二個孩子,他自然更是看重。

步懷遠卻是比穆祈擔心地更多,畢竟嚴素冷着一張臉對他說,穆祈如今是高齡産夫,加之生銘兒的時候身受重傷,身體大不如前,這一胎恐怕會很辛苦,生産之時也只怕會有變數。步懷遠聽了這些話後憂心不已,甚至有勸穆祈不要這個孩子的想法,但當看到穆祈得知有孕之後開心的樣子,那些相勸的話就被他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都是經歷過生死的人,還怕什麽呢,既然是上天的旨意,那就好好期待這個即将到來的小生命就好了。

步懷遠沒有将嚴肅的所有話告訴穆祈,怕穆祈太過擔心反而影響身體,但也是再三囑咐了穆祈要小心身體,安國侯府上上下下也都打點了一番,但凡穆祈在府裏,是一點重活都碰不到,走到哪都有下人或影煞衛的人跟着,就怕出個什麽事,穆祈雖然煩不勝煩,但也知道是步懷遠的好意,想到當年自己也是這般擔心步懷遠,如今不過是反過來而已,便也就由着這些人了,只要不影響他正常生活便是。

朝堂那兒沒有請假,雖然容楚華得知消息後免了穆祈每日的上朝,但死活不肯再批假,穆祈手上也是有一些事務放心不下,也不願為此耽擱,便只呆在府上總理,這一來倒有些像當年隐于幕後的步懷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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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銘兒如今已是非常懂事,得知穆祈懷孕之後開心了很久,他可是一直嫉妒蕭寧安有兩個弟妹,現在知道了自己即将有個弟弟或妹妹,自然歡喜的不得了,經常跑到穆祈跟前問東問西,打聽着什麽時候能見到弟弟妹妹,惹得穆祈苦笑不得。

步懷遠擔心銘兒毛毛躁躁地沖撞到穆祈,便打算把銘兒送到将軍府,讓白一幫忙帶着些日子。銘兒知道以後為此哭鬧了很久,紅着眼睛直說爹爹有了弟弟就不要自己了,讓步懷遠和穆祈看着好一陣心疼。最後只能耐着性子解釋說是因為爹親要靜養,讓他到将軍府借住幾個月,等弟弟出生就把他接回來,才易把他哄住。還好将軍府孩子多,銘兒和他們感情本來就好,去了之後倒也很快就玩得開心,反而是穆祈自己有些舍不得想提早把孩子接回來了。

“你就別想了,銘兒這麽大了,會照顧好自己的,禦醫不是讓你少憂思嗎?白日裏忙着赈災的事,晚上還不讓自己歇歇!”步懷遠一回房就看見穆祈輕皺着眉頭對着銘兒寫回來的“家書”,有些無奈地上前奪過。将軍府離侯府不過幾條巷子的距離,這孩子竟還派人送家書回來,分明是對他們把他單獨送到将軍府心裏有氣呢。

“我知道,只是要銘兒一直呆在将軍府也不好,等過些日子還是把他接回來吧。”穆祈見書信被步懷遠收走,也沒有再奪,只是想了想說道。

步懷遠輕輕拉起穆祈,走到床邊坐下,“這孩子一回來又是整日纏着你,你哪能休息好,何況他這個年紀,在将軍府和那幾個小子玩兒在一起,歡快得很,早不記得家在哪兒了。”說着輕笑一聲,頓了頓接着道,“橫豎将軍府隔着不遠,若是想他,便叫他回來呆上幾天,但還是以你自己身體為重,嚴素百般交代你好生休養你莫是忘了,嗯?”

“我沒忘,但你別太誇張了,以前也不是沒懷過,這回又是呆在盛京,能有什麽事兒。”穆祈微微皺了下眉頭,他聽步懷遠和嚴素的話已經把能推的事兒都推了,如今也不過就還抽空管着幾件事,其他時候都是在家裏休息,連每日練武的時間都空了出來,人都出鏽了。

“哪兒能和之前相比,你現在什麽情況……”步懷遠輕聲斥道,随後又頓住緩了緩,柔聲道,“你自己也知道,你之前身體受過傷,對生産大有影響,這時候不好好養好點怎麽行,別讓我擔心,小祈。”

穆祈是最聽不得步懷遠這麽無奈輕柔的話語了,若步懷遠與他兇,他倒還能抗一抗,一旦步懷遠采用柔情攻勢,穆祈只能棄甲投降,因此也只能順從地了點頭。

“安洛水患的事,我已經派雲修前去調查了,赈災的銀子早就發出去了,但附近城池卻總是傳來災民湧入信息,只怕是有人欺上瞞下,這事我會跟着,你別太憂心了。”談完了私事,公事上也還是教育一下。

“嗯,查清之後主要還是安頓災民,那些偷雞摸狗的人,早就該廢了。”聽步懷遠接手,穆祈也算放下些心,本來他也派了人去查,但文官去查總沒有影煞衛的路子來的廣消息來的快的,而且雲修親自出馬,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說完了話,穆祈有些疲累地閉上眼揉了揉眉心,步懷遠見狀忙上前摟着他,按下他的手,親自擡手輕輕地給他按着額角,“累了就歇了,你這幾日氣色就不大好,別把自己的身子當鐵打的,就是以往的時候也耐不住你這樣不愛惜。”

穆祈閉着眼靠在步懷遠懷裏,帶着笑意地說道,“以前總是我逼着你喝藥,看着你訓着你,現在倒反了過來,讓你有機會一報這些年被我煩的仇了。”

步懷遠皺起眉,聲音微沉“我倒寧願不這麽反過來,看你現在這樣,我整日都擔心地很,比我自己生病還難受。”說着步懷遠将穆祈擁入懷裏抱緊,“小祈,如今才體會到你當年那些心情,我真是太混賬了。”

穆祈是個非常配合的孕夫,雖然總是冷着一張臉沒什麽表情,但基本上步懷遠提的要求他就沒不答應的,讓喝什麽藥就喝什麽,讓休息就休息,甚至讓他少出門,就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有些事還要自己親為以外,其他時候簡直是完全聽話的乖寶寶。可即使這樣,步懷遠還是整日裏的擔心,如此一想,當年看上去一副溫和好說話的自己,卻總是執着固執地不聽人勸,雖然也算是愛惜生命,但不知讓穆祈操了多少心。

“那你這段時間就好好照顧我吧。”穆祈靠在步懷遠懷裏笑了笑,他其實并不希望步懷遠總為以前的事自責,畢竟那些都是他心甘情願的,更何況起因也是因為他,只要他們兩個往後不再為了那樣的事而蹉跎,以前的那些,穆祈早就不在乎了。

步懷遠低下頭,輕吻穆祈發絲,輕柔地應道,“以後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穆祈用了前半生來追逐他,讓他被牢牢套住,再也沒辦法放開他。如今,過去的已無法重來,他只能用剩下的半生來疼愛這個讓他心疼的男人。

******

穆祈任身八個月的時候,幽都寄來了一封信,是夏蓂軒派人寄來的,信中內容未寫明确,只是說請穆祈幫忙尋神醫雲墨之去一趟幽都。穆祈向來送信的人打聽了才知道,是幽都蛇亂,羅珏砍了祭祀蛇祖母蛇,被廢了一只手且身中劇毒,幽都巫醫都沒有辦法,因此才想請雲墨之前去一看。

穆祈和羅珏沒什麽交情,甚至還曾有一些過節,但他畢竟曾是幽都聖子,不管那些人是為了什麽幫他,他們終是為了他接下了這個責任,他自然無法見死不救。不過他現在的身體是去不了幽都了,何況他離開之時也曾說過不會再回,因此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寫一封信到雲霞,請雲墨之出面幫忙了。

書信很快寫好,穆祈直接派了影十帶着幽都使者去傳信,為了不耽誤時間,穆祈囑咐了影十如果事成便直接跟着雲墨之保護他去幽都,無需折轉回盛京,等一切結束之後再回來。

影十從幽都回來之後就被步懷遠直接支給了穆祈,對穆祈的命令是絕對服從,因此當日下午就帶着人離了盛京,因此步懷遠得知消息的時候影十已經出城了好一段時間了。

“傳信随便派個人便是,你把影十支走,身邊沒個人怎麽讓人放心?”步懷遠對穆祈這個決定十分不認可,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安國候府這麽多人,你害怕沒人了?”穆祈不甚在意地回道,“夏蓂軒的信裏雖描述不多,但我知道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來求我幫忙的,羅珏情況應該很嚴重,讓影十去能節省點時間,趕上也許就能救一條命了。”

“你現在情況也很緊急,嚴素都說了你随時有早産可能……”步懷遠還是緊皺着眉頭,“我看我還是向帝上告個假,在家裏陪着你一些日子,另外再調兩個聰明一點的跟着你……”

穆祈不明真相,因此對步懷遠的大驚小怪微微有些無語,但他也不會反駁步懷遠,對步懷遠的安排都是沉默應着的。

而事實證明步懷遠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就在穆祈派了影十離開的第七日,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來到人世了。

59、容惜

番外二

影十離開之後,步懷遠就另外調了兩個影煞衛來跟着穆祈保護他,穆祈雖然認為步懷遠過于誇張,但也從來不會拒絕步懷遠的好意,因此只要出了門也都任由這兩人跟着。

嚴素作為禦醫院醫座沒法天天來給穆祈看診,但在步懷遠要求下也是三五日就來一趟,而李樂因為和穆祈步懷遠也算熟識了,基本每日都會到侯府看看穆祈,他已經從嚴素那兒得知穆祈的情況,也不敢掉以輕心,每日來了都會給穆祈好好看診一番,并問些近況。

穆祈這一胎比懷銘兒的時候還要辛苦得多,開始的時候害喜情況就嚴重,後來好不容易好了點,卻又總是睡不好,加上以往虧損了身體,到最後越發顯得單薄。不過解決了安洛水患之後穆祈基本就甩手不再管事,每日都嚴格遵守嚴素李樂和步懷遠提的安胎要求,精神倒是養的不錯。

這日穆祈醒的時候正看到步懷遠在穿衣準備上朝,揉了揉眼睛還有些迷糊地撐起身子,這幾日他有些嗜睡,李樂說應該是前段時間忙得有些累着,當時還不覺得,如今閑了下來,身體就有些撐不住了。

步懷遠聽到動靜回頭看到穆祈起身衣服也不忙着穿了,快步走回床邊扶起穆祈,溫聲道,“吵醒你了?再多睡會,我下朝就回來。”

穆祈搖搖頭,彎彎嘴角露出淺笑,聲音還略微有些暗啞,“沒,我躺着有些累,靠一會。”

步懷遠給穆祈調整了一下姿勢,确定對方舒服了之後才拿起剛剛丢在一旁的衣服繼續穿起來,一邊穿還一邊叮囑道,“一會我走了你還是多睡會,醒了要是餓了就叫一聲,外面都有人。”

穆祈還有些沒睡醒,半靠着床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平日裏步懷遠起身上朝時他都還在睡,今日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醒了,不過這麽靠在床上看着步懷遠出門,感覺也是很新奇。

步懷遠看着穆祈撐着身子有些吃力地靠在床邊,心裏一陣心疼,整理好了以後忙又回去勸着穆祈躺下休息,知道穆祈平躺不舒服特意為他側了側身子,順便給他按了按腰。

步懷遠這一手按摩的手法早就爐火純青,穆祈被按得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兩聲,步懷遠聽到穆祈低吟的聲音眼神一暗,手微微頓了一下。自從穆祈這次有孕以來,顧着穆祈身子他們已是很久沒有親熱,此時竟有些把持不住,不過看着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的穆祈,他又深深把這把火壓力下去,只低下頭在穆祈耳邊輕輕吻了一下。

穆祈似乎有所感應,張開眼看了步懷遠一眼,擡手拉起步懷遠放在他腰後的手繞到腹部放下,兩人的手交疊,共同感受着穆祈肚子裏的動靜。

步懷遠知道穆祈是在默默安撫他,眼神變得越加溫柔,順着穆祈的腹部輕輕摸了摸,才放開手低聲道,“我走了,很快回來,你好好休息。”

這回穆祈只微微點了下頭,似乎又睡了過去,步懷遠見狀輕輕抽出自己的手,給穆祈蓋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在門口又囑咐了幾個下人好生聽着裏面的動靜,才去上朝。

穆祈這一睡一直睡到快到巳時,房間裏靜悄悄的,步懷遠還沒有回來,屋外也沒聲音,穆祈知道外面有人看着,但為了不影響到他的睡眠,都是很少弄出聲響的。

穆祈是被痛醒的,腹部越來越明顯的陣痛,和下半身隐隐有液體流出的感覺都讓穆祈知道自己出了狀況,想要開口叫人,但一張口确實幹澀無比,只發出極輕的一聲喘息,渾身沉重地仿佛不是自己的身體,想要起身卻一點也提不起勁,就連擡手竟也只能微微擡起一寸不到的距離。

穆祈現在覺得自己精神很清醒,那骨裂一般的疼痛明明感受的非常明顯,但全身卻是毫無力氣,似乎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連叫人都沒有力氣,張開嘴也只能發出喘息。醒來不過片刻,穆祈臉上已經布滿了汗水,連背後都濕透了,而□隐隐流出的液體也似乎越來越多,讓床褥都被浸濕。

知道再這麽下去,不等步懷遠回了自己就要血流而盡,穆祈閉上眼穩了穩心神,從知道他懷孕那一日起,步懷遠就過分擔心,穆祈早就猜到自己情況不容樂觀,但步懷遠不想讓他知道,他便裝作不知道,只安心聽他們安排,好好養胎,最壞的打算他也做過,比起當年眼睜睜看着步懷遠一日日臨近死亡,這還真算不得什麽。

再次睜開眼,穆祈眼裏的迷蒙盡散,只剩下堅韌,咬着牙忍着身上劇痛,掙紮着挪動身體靠近床邊,微微撐起身子伸出手用力拍在床頭上,木制的床頭随即發出一聲悶悶的響聲,聲音不算響卻是比穆祈自己喊出的聲音要大上許多。

做完這一動作穆祈再次無力倒回床上,這一下用盡了他僅剩的力氣,臉色一下蒼白了許多,而這麽一折騰,本來還只是疼痛下沉的腹部突然劇烈躁動起來,隔着被子穆祈都能看到那原本圓潤的肚子在不停地異常凸起,而身下那白色的床褥也被鮮血染紅,穆祈大口地喘着氣,手指緊緊抓着身下床單,等着人進來。

好在雖然剛剛聲響并不大,但屋外有着步懷遠特意留下的影煞衛,聽力自然較常人好上許多,聽到屋裏異常的聲音就敲了兩下門出聲詢問,“穆相,是否有什麽問題?穆相?”

穆祈還在喘息着,他很想開口應外面一聲,可或許因為失血過多導致虛弱,他張開口也根本發不出什麽聲音,只有微弱痛苦的呻|吟,想再動一次弄出點聲響,可微微一動渾身就像散架了一般,尤其是腹部的劇烈疼痛,竟是比當年生銘兒的時候還要痛上百倍。

當年銘兒出生,他一人孤身在野外,沒有經驗沒有人幫忙,又是受了內傷,只能硬生生一個人撐着,拼盡力氣散功強行産子,事後雖然銘兒和他自己都得救了,但他現在卻是實打實感受到了這後遺症,他甚至覺得孩子已經在他肚子裏突破一切阻礙,橫行無忌地在翻動,而幾乎每動一下,他都能感受到有止不住的鮮血從□流出,漸漸的連神識都有些模糊。

屋外的人沒聽到穆祈的回複,眉頭皺了起來,心裏隐約有不好的預感。以外若是沒事穆祈必然會回答一句,如今這般無聲無息,反倒顯得更為不對勁。這些人都是步懷遠特意囑咐過的,一看這種情況,門也顧不得敲了,稍加用力推開大門而入。

一進門,房裏那股飄散而來的血腥味就讓幾人臉色一變,為首敲門的那人回頭使了個眼色,一旁小侍從立刻會意地轉身向外跑去,明顯去通知步懷遠以及請大夫,而另外兩個武藝高強的影煞衛則是顧不得禮儀穿入內室。

當看到穆祈面無血色的側躺在床上,身下床褥已經血紅一片的時候,兩人俱是一驚,一人忙走上前先給穆祈輸入真氣護住心脈,但也不敢輕易碰動穆祈,而另一人則是立刻轉頭向外飛奔而去,這種時候只能用輕功将大夫抓過來了,還請什麽請呢。

“一、一會兒……攔住……侯爺,在外面……等……呃……”穆祈稍稍平複了一些,忙開口囑咐給他輸送真氣的影煞衛,他知道自己現在情況有多糟,雖然相信自己能挺的過去,但也不想讓步懷遠擔心。

那影煞衛沒有答話,仍是不停給穆祈輸送真氣,穆祈見狀無奈苦笑了一下,還真不該把影十調走,現在他身邊能聽完全他調動的人竟是沒有了。

又是一波強烈痛感襲來,穆祈猛地吸了一口氣,身子一下弓起,抓着床單的手用力得泛白,一瞬之後又墜□子,那影煞衛見狀趕緊扶住穆祈松氣後落下的身子以免碰撞。

穆祈再也沒有力氣去說什麽,全副心神都用在抵抗腹部不停傳來的劇烈疼痛。

影煞衛速度極快,不過片刻便抓着李樂先趕回了房間,本來這個時間點李樂也是要上門的,在半路上就被那名外出的影煞衛給用輕功帶了過來,而去通知步懷遠和嚴素的侍從則還在路上。

李樂一到現場也是被吓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恢複沉靜,他沉着吩咐下人們去做準備,看了一下穆祈的情況,便讓那名影煞衛繼續輸送真氣,撐不住了就換個人,務必護住穆祈心脈。

随後掀開被子探了探穆祈後|穴,看到滿床鮮血臉色又是沉了幾分,從懷裏掏出了藥瓶倒出幾顆先喂穆祈吞下,随後冷靜說道,“你先穩住氣息,不要用力,對,呼氣吸氣,把氣息調穩,還沒到時候。”

穆祈跟着李樂的話慢慢調整氣息,很快平複了許多,而李樂的藥也起了作用,血漸漸地不再流,穆祈臉色終于不再持續白下去了,李樂又轉過頭安排下人們按照他說的方子去煎藥,随後開始為穆祈擺正身子,脫下褲子。

做完這一些,步懷遠已經風塵仆仆趕了回來,嚴素也是一路随行而至,到現場看了情況,嚴素先是給李樂一個贊許的眼神,随後很快接過手掌控大局。步懷遠雖然還有很多疑問,但也顧不上這些,只是接過影煞衛的位子從身後抱着穆祈,持續地開始輸送真氣,并輕聲地在穆祈耳邊說話打氣。

“你痛了多久?”嚴素一邊摸着穆祈肚子順胎位一邊問道。

穆祈搖了搖頭,他醒的時候已經痛到快沒知覺,自己也弄不清究竟痛了多久,但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只能擺了擺口型,好在在場三人都看得懂。

步懷遠心從回來的時候就一直吊着,看到穆祈的情況只恨不得自己全部承受這些痛楚,雖然心疼地都在顫抖,抱着穆祈的雙手卻是穩如泰山,他擡頭神色凝重地問向嚴素,“怎麽樣?”

“不算太好,不過也不是我們想的最壞情況,應該沒問題,放心。”嚴素想了想,淡淡說道。

步懷遠了然地點了點頭,心稍微放下一些,嚴素早就跟他說過,最壞的情況就是一屍兩命,孩子生不出來大人也保不住,而但凡不是這種情況,他都有把握抱住穆祈的命,再好一些自然是父子平安,只不過穆祈要吃苦些,最好的情況就是父子平安出生。看嚴肅剛剛的樣子,最壞的情況既然不是,那至少穆祈是安全的,至于孩子,他并不強求。

“一會兒會喂他喝下催産藥,他現在産力不足,過程中你保持給他輸送真氣,若是撐不住了就換人。”

步懷遠點點頭,他現在只能以這種方式陪在穆祈身邊,自然要盡自己最大能力護住穆祈。

不一會兒李樂端着藥進來,很快喂着穆祈喝下,穆祈本來幾乎處于半昏迷狀态,只有微弱的喘息還在,全身軟軟地躺在步懷遠懷裏,被李樂喂下藥後卻是很快有了反應,先是肚子開始變硬,喘息聲也越來越急促,原本抓着床單的手如今被步懷遠握在手裏也開始用力,身體總是跟着喘息一挺一挺地。

步懷遠看着心疼不已,一只手環着穆祈固定對方身子,另一只手和穆祈的手交握着,只能低下頭用唇吻去穆祈頭上不停冒出的汗水。

嚴素還在穆祈下身處觀察着,李樂則一遍一遍出聲引導着穆祈調整呼吸應對疼痛。忽然,随着穆祈一次大吸氣,身子在半空中頓了一下才倒下,接着嚴素緊皺的眉頭終于稍微松開一些,“破水了。”

一股腥味穆祈下身傳來,步懷遠隐約看到,原本早已被血染透的床單再次染上一些淡黃色液體,握着穆祈的手緊了緊,加大了真氣的輸送。而李樂聲音也變大了些,穆祈跟着這聲音開始更加用力。

“産口已經夠大了,讓他再用些力。”嚴素的聲音冷冷響起。

李樂聞言點了點頭,半跪在床邊按着穆祈的肚子慢慢向下順着,高聲道,“穆相再用些力,孩子就快出來,跟着我的節奏,來,呼氣!吐氣!很好,繼續,用力,再憋一口氣!”

“不行,時間拖得長了對他無力,你再用些力壓腹。”嚴素搖了搖頭,産口已經全開,但到現在孩子頭還沒看到,越到後面穆祈只會越來越沒力氣,沒法再等了。

李樂也不在猶豫,摸了摸穆祈的肚子,開始一下一下用力向下壓按,并不忘給穆祈引導。

“啊……哈……”被李樂一按,一直沒有叫出聲音的穆祈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嘶啞的痛呼,随後便是大口大口的呼吸和斷斷續續的痛吟,“哈……呼……呼呼……唔……啊……呼……唔……”

“小祈沒事的,努力小祈。”步懷遠看着穆祈痛到扭曲的臉,忍不住聲音哽咽,低下頭在穆祈耳邊輕聲安撫着。

“看到頭了,再用力!”

嚴素突然聲音陡高,李樂也是一鼓作氣再度用力壓腹,穆祈已經叫不出聲了,只有越來越大的喘氣聲,臉色開始再度變白,步懷遠見狀又加強了真氣的輸送,不要命一般的給穆祈鼓勁。

“樂樂你幫忙按住他的腿,我助他。”嚴素對李樂喊了一聲,便松開固定穆祈雙腿的手,雙手一起伸到穆祈身下,微微探入産口,輕輕扭動孩子的頭開始助産。

李樂很有默契地接過嚴素的手,一手按着穆祈的雙腿,另一手仍在不停順壓着腹部。穆祈從頭到尾都沒有強力掙紮,此刻更是早就脫力,李樂一只手按着毫無壓力。

步懷遠一直沒有幹涉嚴素和李樂的接産過程,這也是他們早就說好的,他給予這兩人充分的信任,整個過程他只負責給穆祈輸送真氣以及陪着他說話打氣。

在穆祈最後一次無力地弓起身子又軟趴趴地倒下之後,步懷遠終于看到他那隆起的肚子癟了下去,接着嚎亮的哭聲響起,三人都是明顯松了一口氣,而穆祈也力盡地昏倒在步懷遠懷裏。

“你繼續輸真氣,樂樂帶孩子去清洗,娩出胎囊就可以了。”嚴素将剪短臍帶的孩子交給李樂,冷靜地布置下一環節,三人各司其職,很快處理好最後的環節。

“孩子很健康,你放心,是個兒子。”嚴素一邊就着水盆清洗,一邊淡淡說道,“穆相會睡上幾日,這幾日你千萬護着他,一有問題就派人叫我來,藥方我會留下,每日必須喂下一副,五日後應該就能穩定了,接下來就要慢慢調養了。”

“嗯。”步懷遠還抱着穆祈,仍在慢慢輸送着絲絲真氣,“我上回問你的藥,可有了?”

步懷遠問的是斷子藥,穆祈的身體平日裏是無大礙的,就是練武也是可以,但生子這事是沒法再承受一回了,像今日之事,他們雖然沒料到來的這麽快,但嚴素也早就跟他說過,穆祈胎囊受損,月份越大越是承受不住,很有可能突然就會早産,且很容易胎囊破裂造成大出血,還有可能會影響到身體其他機能,尤其是生産時,神經被壓迫住,可能會使不上勁,一個不好便是一屍兩命,這回經過幾個月調養,已是如此困難,若再次有孕,很可能孩子未足月就突然胎囊破裂,到時候便是神仙也救不了。

因此步懷遠從穆祈懷孕初始就開始問嚴素打聽斷子藥了,其實斷子藥世上早就有,以往的藥性不管是他吃還是穆祈吃,對穆祈現在的身體都會有影響,因此他才會請嚴素幫忙想辦法将那不好的影響去除,或者将那些轉到他身上也是無所謂。

“雲墨之已經給我回信,修改藥方我們已經拟定,正在研配,很快就可以了。”

“多謝了。”步懷遠點點頭。

嚴素和李樂抱着孩子出了房間交給侯府下人之後便離開了,步懷遠看着懷裏沉睡的人,雖然從頭到尾穆祈除了壓腹時的短暫痛呼以外沒有發出更大的聲音,但這樣的生産卻讓步懷遠更加後怕和心疼,這個總是喜歡一個人承受所有傷痛的人,從今往後他是再也不會讓他受一點點苦。

三日後,穆祈清醒,嚴素再次前來看診,确認無礙。

五日後,在将軍府的小侯爺步少銘聽到消息再也按耐不住,吵着回了安侯府,看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爹爹,哇的大哭了起來,被穆祈哄了好一陣子才止住,不過知道自己有了個弟弟以後小侯爺也是穩重了不少,再也不會任性亂鬧,對弟弟更是寵上了天。

百日後,侯府二公子的名字正式被定下,學名蓮生,乳名容惜。

穆祈聽了之後,沒有任何表情,卻是低聲重複了一遍乳名。

容惜,容我惜你。

60、樂樂

李樂聽了嚴肅的話抱着孩子在隔間收拾,嚴素則留在房裏為穆祈的産程收尾,這是穆祈的第二個孩子了,之前他們一直擔心會出事,好在最後還是上天眷顧,這幾年李樂和穆祈還算走得近,看到他父子平安心裏也總算松了一口氣。

看着懷裏小小軟軟的嬰兒,李樂輕勾了下嘴角,随後小心翼翼地給嬰兒擦拭身體,仔細檢查了之後再包好交給早就侯在一旁的嬷嬷,等做完這一切內室嚴素也都處理好背着醫箱出來了,李樂看了一眼小心交代了幾句,便收拾好跟在嚴肅身後離開了侯府。

路上兩人一如既往地沒有說話,馬車在走了一段路後,在一個分叉路口停了下來,嚴素下了車向着宮裏的方向走去,而李樂也跟着下了車,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毛毛躁躁的孩子已經不再存在了,這幾年李樂越發地安靜,不再如以往那邊活潑,連以前那總是藏不住心情的臉如今也很少再有那些豐富的表情了,想到這些,嚴素就忍不住內心的嘆息。

到了宮門口,嚴素頓下了腳步,回過頭就看見李樂抿着唇微笑着站在他身後,也不在往前,這樣的場面在兩人之間已經出現過無數次。

自從三年前李樂說了那些話以後,嚴素便開始躲着他,開始李樂緊追不放,嚴素便更加地躲他,最後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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