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相見懷念

第五十九章,相見懷念

提着酒靠近,站在距離那女子一門左右的距離笑道:“南宮不在,要過幾日才能回來。”

那女子回眸,清雅溫婉藥香纏骨,眉尾還落了一顆豔紅的痣,恰似雨後新荷紅霞漫天的絕景。

女子低眉一笑,沁人心脾,溫然道:“亦羽門主認識我?”

“不認識。”他指着那招牌道:“南宮嘴巴很緊,我大抵猜出你應該是他醉後喊出的呆禾。神農谷少門主,司空馨禾。”

“樂正一族下的綠绮侯果然聰慧,一眼便識的在下。”

“少谷主若是想在京中等他,本侯倒是知道一個好去處。”

那女子搖首嘆道:“亦羽門主還是莫要多管旁人閑事為好。”

“本侯從來不管閑事,只是願意幫人。”他将手裏的酒扔了一壺過去,女子擡手便接住,她不解的看來,只見餘亦邁步從她身邊越過,并無留下的想法:“人生在世,能相聚便是難得,待到生死相隔,才知相守的難處。何必呢。”

“可是……死比活着容易。”她握緊那酒壺,向着別的方向行去。

二人擦肩而離。

北街又恢複了原本的靜然……鵝黃長衫的女子握酒望長空,若幽靈缥缈出長陽城。

樂正餘亦躺在軟塌上,雙手橫放一副極其放松的模樣,殿外是劉天瀾正在保命的供詞。

他內力高自然可以聽到外界的聲音,澹臺綠水就坐在他身邊,手中剝着蓮蓬,一顆顆珠圓玉潤的白果漾着清香。

夏日晌午是個很奇怪的存在,明明萬籁俱靜卻總能感覺到勃勃生機。

“這劉天瀾當真是會說話啊,把劉家這些年的罪證盡數拆穿了,還把暮家的消息和盤托出,你說他的聰明還是蠢?”女子的手與那蓮子一樣的白嫩,蓮子送到他的唇邊,餘亦張口吃了下去,嚼着東西的道:“你別這麽喂我,小心我家花影妹妹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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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幼便是我喂大的,凡事總要有個先來後到,你那花影妹妹若是和你阿姊我争風吃醋,你也不會喜歡她。”

“那你就不懂了。”他嬉笑:“女子家的醋啊,特別的香甜。”

“吃你的蓮子吧。”

他嚼着那清甜的蓮子,緩緩的轉了身子,側頭對澹臺綠水道:“我昨日在街頭瞧見了神農谷的少門主司空馨禾。”

“那位呆禾姑娘?”

“嗯。”

她剝着蓮子一顆顆的喂着他,像是逗弄停歇在腳邊的鳳凰:“她怎麽了?來找南宮嗎?神農谷如今毀了大半,餘下的子弟也都被玉人山莊接管,她怎麽跑來長陽了?”

“誰知道你們女子是怎麽想的,我就是不明白,所以才來問你啊。”

澹臺綠水冷哼一聲,似是計較:“你竟然也拿我當女子。平日裏面你們一個個是怎麽在背地裏說我,真當你阿姊不知道?”

“偶爾嘛。偶爾,你畢竟也是個姑娘啊,你不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女子心氣吧。”

澹臺綠水搖頭:“這世上感情有很多種,你和你的花影妹妹不是也一樣有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嗎?”

“怎麽突然扯到我身上來了。我與花影妹妹和他們總是不一樣的。”

“有什麽不一樣。”她低下頭:“我和南鬥也是一樣,清輝和鳳歌不肯把感情說破也是一樣,就連你告訴我的柳大人與楊飛絮的故事都是一樣,他南宮和司空馨禾又有什麽不同呢?不過都是不得在一起罷了。”女子又喂了他一顆蓮子,笑道:“都是過不得命運這一關。”

他側過目光:“恩……也許你是對的。”

“吃了蓮子了,該吃藥了。”她慣性的開口,只聽到餘亦無所謂的道:“沒關系,我這幾日沒有痛感,不用吃也無妨。”

“你安穩一點吧。”她将藥拿出細細熬煮起來,口中還唠叨着:“南鬥這幾日也時常咳嗽不适,你們二人千萬給我保證好身子,聽到了嗎?”

他趴在那處随意發着牢騷:“你和南鬥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怎麽連說話的方式也越來越像了?”

“像?這有什麽好像的?”她眉眼一彎,似有無數豔光流轉而出,靈巧多姿:“不過勸人的話多多少少都是相同的。”

“我說的是那顆心。”他單手托腮巧笑乖戾:“花影妹妹說旁人看人要靠眼睛,情人看彼此要靠心。”

女子走上前揚起手作勢要打,他也不躲就這般安然的趴着,她挑眉:“不躲?”

“阿姊你可舍不得打我。”

她笑開,殿外的聲音漸漸消失,而後傳來腳步聲,又傳來殿門大開的動靜。

夏侯南鬥輕咳兩聲,面色有些蒼白,挑起帷幔走了進來,望着正鬧騰的姐弟笑道:“你們鬧什麽呢。”

“阿姊說要打我,我說她舍不得。”他從軟榻上跳下,走到小火爐前自己攪動着那泛着酸苦的藥汁。

夏侯南鬥的咳嗽聲倒是有些嚴重,樂正餘亦回頭看去:“怎了?染了風寒了嗎?”

“只是有些不舒服罷了。”

他道:“後日南宮便回來了,到時候叫他替你看看。宮裏的太醫大多數都不太靠譜。”說道太醫,餘亦跳上前,在他面前蹲下:“其實淩月閣的大呂大人是個極其厲害的醫者,我打聽了一下,聽說他從前也是禦醫,只是在禦醫院中處處被壓制,明明是為首的人物,卻一直都只能做末席之位。等到京中事了,昭雪要去追媳婦或者要重回江湖,你身邊多少要留一個能診治的人啊。”

夏侯南鬥伸手将他拉起,口中依舊是責備:“你體能寒氣還未消,莫要坐在地上。”

他搖首:“我沒坐着我蹲着呢。”又回到正題:“你說可好?”

“你就想着快些事了離京?”

他洩氣般松垮的坐在一旁:“我和你說認真的,你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

夏侯南鬥捏着餘亦瘦削的肩頭,最後無奈的拍了他的後背,口中無奈又親昵:“臭小子。”

澹臺綠水将藥遞到餘亦面前:“喝了吧。”

他認命的将那苦至心骨的藥飲盡,夏侯南鬥聞着那藥便蹙了眉宇,僅是聞味,舌根都感覺到那股惡然的酸苦。

女子将藥碗放在一旁,推過那小碗裝着蓮子,至那對兄弟面前:“吃吧。”她揚眉:“我剝的很辛苦,敢不吃我就動手了。”

餘亦認命的将那小碟子取過來,放在夏侯南鬥的膝頭:“你為什麽喜歡她呢?”

夏侯南鬥笑,撿起一顆喂到餘亦口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快吃吧,你打得過你這位阿姊嗎?”

三人正是家常時刻,殿外夏常德取來了洗淨的龍袍。

腳步聲漸近,澹臺綠水頃刻便消失在二人面前,那龍袍從餘亦面前行過,一股異常的香味飄過他的鼻尖。

夏侯南鬥在龍袍過面的一瞬立刻猛咳出聲,樂正餘亦等夏常德等人行出殿外後,忙不疊的将那龍袍從衣橫架上取了下來,在鼻尖細聞了許久,又轉身走到夏侯南鬥身邊。

“怎麽了?”他不解的看着餘亦靠近,湊在他的衣領處聞了聞。

而後猛地拉下他的外衣,急吼道:“南鬥快将這些衣裳脫下來。”

“嗯?”他雖然不解卻還是将衣裳脫了下來。

澹臺綠水不知從何處飄了回來,望着餘亦又往一旁衣箱沖去的模樣,只覺詫異。

“他怎麽了?”她不解。

“不知。”夏侯南鬥将外衣脫下扔在一旁:“方才突然這樣了。”

小侯爺将整個衣箱的衣裳盡數翻了出來,每一件都細聞了過去,最後松下一口氣。

拿了一身新的衣裳走到夏侯南鬥身邊:“南鬥你聞聞看,這件衣裳和龍袍上的香味有什麽不同。”

澹臺綠水滿是困惑,也湊上前去細聞,香氣入了腦海,她立刻憶起這股香味,驚愕的睜大雙眸,而後猛地将那龍袍扔到地上:“這是斷腸花的味道。宮裏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神農谷此番用活人試藥便是用的斷腸花。”樂正餘亦蹙眉:“我方才細聞了那些衣裳,并未全都染上,應該是從南宮離京之中才有人這般熏衣的。”

夏侯南鬥鼻尖還殘留了那股清淡的香氣……

花香殺人于無形。

樂正餘亦望着他面上的蒼白又搭脈而看:“還好,毒性不深。”

澹臺綠水急忙上前拉着餘亦問道道:“你可知這種毒要如何解?我記得當年你中毒時南宮便是用這種毒花以毒攻毒。”

“無解。”他微微搖首:“此毒香味清淡與杜若的香味相似,若不是識的那花的香味根本分辨不出。而且此毒長聞會積在五髒六腑,最後衰竭而死,唯有将毒素吸到旁人身上才可,并無解藥。”

夏侯南鬥望着散落在地的龍袍:“和神農谷有聯系不過是暮家,後宮之中除了暮瑤想要如此害朕,怕也沒有第二人了吧。”

“沒證據便是一場空談。”樂正餘亦笑道:“月婵近日無事,便叫她在宮中查找證據吧,叫她随便尋個理由把浣衣局封鎖,直接搜局。搜到了也莫要聲張。不能打草驚蛇。”

樂正餘亦在軟塌上坐下,右手凝了兩分真氣,左手逆行出三分真氣,形成一周循環,而後抵在夏侯南鬥的肩頭,便是趁着那二人還盯着地上的龍袍蹙眉的空檔,固執的開始吸出他體內的毒素。

五髒六腑瞬時扭曲在一處,夏侯南鬥只感覺到一股刺痛在四肢百骸蔓延開來,眼前頗有幾分恍惚,再回神的時候,體內的痛苦與多日來的呼吸不暢消了一大半,昏沉的感覺也消去。放在自己肩頭的雙手退下下去。

餘亦收了真氣,沉重的呼出一口氣:“成了。”

澹臺綠水細瞧着南鬥一番,又去看樂正餘亦,只見那孩子面前上短暫的蒼白後又極快的恢複的平常面色:“你沒事?”

“當年南宮為了救我可是給我吃了世間百毒,斷腸花對我而言傷害并不大,說不準還能達到以毒攻毒的藥用。”他盤腿笑道:“不過我不敢亂來。他體內的毒我只能吸出一半。剩下的估計還要等南宮回來。”

夏侯南鬥反過身細看了他幾眼,最後怒而不視。

“你不至于吧。”樂正餘亦不耐的吼出聲:“好歹我也是給你除了毒。”

“整日胡來。”

“這可不是胡來,今日南宮在此他也必然會讓我這麽做的。世間能消化這種毒素也就我一個。”

“還真拿自己當個寶。”他起身将衣裳扔到一旁,轉身對着殿外候着的夏常德等人宣令。

餘亦松下肩頭,滿臉都是糾結,指着那邊的陛下對着澹臺綠水抱怨道:“他什麽人啊!現在說話中氣那麽足,罵我到是很有力氣。”而後更不滿的吼道:“你喜歡他什麽啊。”

她掩面而笑,只覺有趣:“你差不多得了,話怎得這般多?”

他怨在心頭,最後閉嘴無言了。

“當真無事?”她小心的瞧着他面上的血色與疲倦:“可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無事。”他将自己手伸出,認真确切的回答道:“除了傷口有些刺痛之外,沒有任何不舒服。”

她笑意缱绻溫柔:“我們餘亦當真是善良。”

望着她面上的柔情,他不解的問:“你要走了嗎?”

“怎麽知道?”她點着他的鼻尖:“果然還是阿姊的機靈鬼,這都能看出來?”

“你每次要出門都是這個表情,我在行舟門看了你十年,怎麽會不知道你要離去時的表情。”

“怎樣的表情?”

他笑:“笑的像個女人。”

“你找打嗎?”她伸手攔過餘亦的發絲,将他發上的雪青色發帶解下,男子的發絲似綢緞一般散落下來,順手從一旁的盒子中取出發冠:“我們餘亦今年正是及冠的年歲,年前的冠是何人梳的?”

“年前便來了長陽城,我自己都忘了。師娘從前好像給我梳過。”

“那阿姊給你梳冠。以後便是大人,可以娶妻了,也可以成家。”黑絲在手中纏繞着,她的手法很是娴熟,似是幫人盤弄過許多次。

玉冠被簪子穩定住,她拉過男子的肩頭,樂正餘亦本就生的俊美精致,平日裏面不愛金銀玉器就連衣裳都甚少穿得華貴,總是一副陽光明媚閑散乖戾的模樣,頭發不喜梳起,整日任憑長發擋住俊美的面。如今這般梳起冠玉,當真叫澹臺綠水都為之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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