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一,雙鳳和鳴(2)

番外一,雙鳳和鳴(2)

“沒有。”

“陛下那麽愛重你,怎麽就不幫你尋思個好姑娘?”

他半眯着眼睛看去,輕笑道:“你不是也沒有嫁人嗎?關心我做什麽?”

“我只嫁自己喜歡的人,無聊嘛,這裏就只有咱們兩個人,我不和你說話,和誰說?”

他無奈搖頭:“你真吵。”

“你知道本郡主是天下第一美人嘛?”她怒然:“能和你說話,你應該感到榮幸。”

“本侯真是太榮幸了。”他有意無意的敷衍着,順手将一壇酒灌入喉中,他酒量極好,轉瞬便将三壇子酒飲完。

她瞧着四面還有許多落了灰塵的酒壇,免不得好奇:“你經常來這裏?”

“嗯。”

“這裏應該很多人來吧。”

“很少。”

“我是說樓梯壞了之前。”她眉眼含怒,總覺得他敷衍的态度過分無禮:“這裏景色這麽好,怎麽可能沒有人過來?”

“樓梯很早之前就壞了,本侯弄壞的,為了不讓旁人上來打擾我的清淨,只是這幾日大雨把階梯沖壞,叫百姓有了喧嚣的理由了而已。”

她訝異:“怎麽可能?全城百姓都鬧着要修這階梯呢,他們若是沒有上來過為何要鬧着修?為何你弄壞時不鬧着要修?”

他坐起身冷笑道:“還能因為什麽,牆倒衆人推,熱鬧群衆起呗。一個人這麽說了,其他人便覺得這樣做是對的,所以随聲附和,總歸是人性。”

聽着他言語之間的不屑與自負,微燕不由的蹙起眉宇:“在你眼底旁人都是蠢貨嗎?”

“絕大多數。”

“你這樣不好。”

“有什麽不好。”他覺得新奇便随口問着。

“反正不好。”她也說不出為何。

又過了許久,鐘離微燕又問:“城中貴胄多是奴役跟随,你身後怎得一個人都沒有。”

“本侯家中只有自己一人,何來奴役與随從?”

“你自己一人?為何?”

“本侯常年在江湖上游歷,甚少歸來,不過團圓節熬不過陛下的盛情總要回來看看他,過幾日便走了。”

“怪不得我看你有一種江湖游俠的感覺,江湖好玩嗎?你是何門何派的?”

“還可以,比長陽城好玩,本侯是何門何派不能說,本侯也不願說。”

“和你說話就像是在打啞謎,彎彎繞繞……叫人不爽。”

他笑。

“你家怎麽就你一個人?你爹娘呢?”

“我小的時候他們就戰死在沙場了。”他指着自己道:“你沒聽過嗎?樂正一族都是短命鬼。”

她自然聽過,也多少知曉一些樂正一族的事情,心中一時泛出兩三分糾結與無奈,思索了一會兒有些猶豫的寬慰道:“我娘也死了,咱們都沒有娘,你不用難過。”

那人失笑道:“你安慰人的方法真的很蠢。”

“……”

終于月兒高升,他望着女子面上一層朦胧的月光道:“本侯送你回府。”

“這麽快?”她似是不舍這高塔之上的閑暇與靜然。

他站起身望着城下漸消喧嘩的模樣道:“你與本侯不宜在一起太久,會招人誤會。”

“你不是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可你是女子,你不能不在乎。”他回眸淺笑,魅意橫生。

“你瞧不起我嗎?”她跳上前,站在他面前,倔強又執着的盯着他:“我怎麽會在乎旁人怎麽說。”

“那是因為你單純,你還不懂這世間險惡之處。”他拉過女子的手臂,女子一個趔趄撞進他的懷裏,似是桃花的香氣鋪滿她的鼻尖,她貼在男子的心膛,天旋地轉,不過瞬息便回了地面。

他的手很快松開,退後兩步,保持着距離與生疏感。

郡主府前依舊有不肯離去的媒婆,樂正蒼鸾望着那些媒人,最後笑道:“你可喜歡鬧事?”

“鬧事?”她不解:“怎麽鬧?”

“打人喽,直接将她們打一頓,叫他們再也不敢踏入郡主府半步。”

“陛下會怪罪的。”她拉着樂正蒼鸾的衣袖:“你也不要鬧了,陛下再喜你,也不會願意讓你這般破壞自己的名聲。”

他卻笑,似是有別的盤算。

她指着不遠處的後牆:“我從那裏跳進去就好了。”

他站在原地望着她翻過牆頭,這才準備離去,剛剛邁步那邊女子便冒出半個頭。

“樂正蒼鸾。”

“嗯?”

“本郡主還能去找你一起玩嗎?”

他站在後巷,靜默了許久,最後搖頭:“郡主千金之軀,還是莫要和樂正一族扯上關系為好。”說完便消失在長街深巷之間。

第二日城中所有前去郡主府提親的紅娘館,盡數被盜帥洗劫,那盜帥還留下‘莫要強人所難’的紙,一時之間滿城紅娘館閉門收斂,再不敢哭鬧着上旁人家中幫着提親。

她是極其聰慧的女子,立刻便能聯想到樂正蒼鸾的輕功,判斷出他是行舟門中人,只是還未确定此人便是盜帥。

“蒼鸾啊,他是長陽城的一陣花雨。”鳳儀宮中皇後拉着她的手笑道:“随時都會出現,随時都會消失。不留痕跡卻留有香氣。青鸾郡主怎麽突然對蒼鸾感興趣了?”

“我覺得他和旁人挺不一樣的。”雖然也不出來到底是何處不太一樣,女子疑惑的單手托腮:“我阿爹說這世上的男子好的太少,蠢得太多。我也見過不少好的男子,也見過許多蠢貨一般的男子,就是沒有見過他這樣的。嘴上一句不說,暗地裏面卻将事情一一辦好。 ”

“樂正一族本就天選之人,名中帶有樂正二字的人多是潇灑不羁,聰慧絕倫。如今天下也不過蒼鸾一個現世的樂正族人,其餘的都躲在各方山林之間過着隐士散人的生活。”皇後眉眼之中多了幾分歡然:“蒼鸾過幾日便要回去江湖,說是要去嶺南看雪。郡主若是想與他交好,這幾日便多尋他玩鬧。等到他離開了,也不知還有無歸來的日子。”

聽到無歸來的日子這句話,女子立刻愕然看去:“他是侯爺,為何不會再歸來?”

“樂正一族本性自由豪放,潇灑度日。”皇後靠近她耳邊道:“哪裏是這皇城能困住的人?”

她想起他孤寂蒼涼的背影,便問了:“他總是一個人。平日裏面待人也頗沒有禮數。是因為這樣所以京中的人都不願與他交好嗎?那日家宴結束,大夥都不願理會他的模樣。”

“奇才自然有奇才的傲氣,他甚少歸來,每每一歸來都是這長陽城所有人眼中的豔然,京中多的是想要與他交好的人,只是他傲習慣了,素來不愛理人。也不願經營這些露水情誼。大夥多少都在他那裏吃了癟,最後也就了然了他的心性。”

“是他自己不願理人?”

“是啊。”皇後道:“比起旁人不喜與他交往,不如說是他不願與人深交。”

“可他待人……很好。”她想着被解決的媒婆問題,總覺得心中含有愧疚:“為何呢?大家都在一起歡喜的相處不好嗎?”

“他可能想的和你不一樣吧。”皇後比起鐘離微燕要年長幾歲,拍着她的手道:“畢竟你們是不一樣的人。”

見她疑慮的模樣,皇後心中有了盤算,只取來一旁的茶水,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你問了本宮這麽多關于蒼鸾的事情,我能否問你一個問題?”

她颔首:“自然是可以,娘娘問吧。”

“為何對蒼鸾這般感興趣?京中優秀的男子并不在少數。”

“可他是最特別的那個啊。”她實話實說道:“聽着皇後娘娘說的這些,我算是知道了他常年不在京中,甚少歸來還能将京中女子的心都俘獲,自然不是普通人。”

“微燕妹妹可知道,得不到的往往才是最好?”

“得不到的?”

“衆人都會覺得這種傲然不羁的人是特別之人,可待到這份特別之意過去了,便半分興趣都提不起了。”

“可樂正蒼鸾确實和旁人不同。”她執着的反駁着:“本郡主很會看人的,雖然第一面覺得他有些花俏,可稍稍相處便知他才是真正守着底線,正直而活的君子。”

“微燕妹妹喜歡他?”

“倒不是喜歡。”她笑:“微燕想跟着他一起玩,他好像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皇後瞧着她面還未自知的少女稚嫩,只低頭輕笑,不多言語。

樂正蒼鸾今日入宮請安,順帶着陪陛下與皇後用晚膳,方方入了清暑殿後殿便瞧見坐在木椅上吃着葡萄的鐘離微燕。

女子見了他立刻沖上前來,他下意識的就要往後退去,卻被女子拉住手腕,他不解的擡頭,只見那姑娘正滿目感激的盯着他:“謝謝你啊。”

“謝什麽?”

“幫我擺平媒婆啊。”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秀眉輕輕一挑:“看不出來啊,你竟然是行舟門的弟子。”瞧着四面無人,她這才低下聲音道:“你是不是盜帥啊。”

他不願隐瞞便道:“是。”

“你怎麽瞞都不瞞一下啊。”她跳開,頗為不解的盯着面前多情笑着的男子:“弄得本郡主想要為難你都為難不得。”

他翻身往軟塌上一歪,笑着拿過整框子葡萄:“郡主想要為難本侯什麽?”

她急急的追上去,在他身邊坐下,二人一同分着韻目框子之中的紫玉瑪瑙葡萄。

“你帶着本郡主玩。”

“本侯不玩的。”

“本郡主是客,你理應盡地主之誼的。”

他似是在思索,而後點點頭:“這句話沒有錯,可是……本侯确實不玩。”

“那你去紅娘館搗亂那麽好玩的事情,你都不帶着我。”

樂正蒼鸾不解的看着她:“你不會……是想和我一起當賊吧。”

“怎麽能叫賊呢,你看你幫我教訓那些媒婆多有意思啊,我們可以……”

“不行……”

“為什麽!!”

“不為什麽,你武功差,脾氣大,本侯不願帶着你。”他将那葡萄的皮一一剝掉,指尖上都沾着紫色的果汁。

“我武功哪裏差?我脾氣又是哪裏大了?”她叫着:“咱們兩個才見幾面啊,你就……”

“第一,你連淩雲塔都飛不上去,功夫太差。第二,咱們兩個第一次見面,你明顯對我抱有敵意,第二次見面你在跟蹤我,今天是咱們第三次見面,你有點太自然熟了。”他淡然道:“再說了,本侯素來獨來獨往不喜與人交際。你明白嗎?”

她盯着他面上毫無變化的冷漠,莫名的生出幾分高傲的不服:“這算是什麽問題,我今晚就去練輕功,一個月之內我肯定能飛上去。還有本郡主對你沒有絲毫敵意,只是你這個人太多謎團,叫我好奇而已。再三,你獨來獨往成了習慣,那如今加我一個,時日一長不也就成了習慣了嗎?”

樂正蒼鸾盯着女子姣好的面容無奈的搖頭:“我十日之後便要離開,等不得你一個月。再者你對我好奇還是不好奇這與本侯無關,再三,本侯不打算習慣你。”

“油鹽不進!”她跳起身:“你就不怕我揭穿你是盜帥的事情嗎?”

“陛下他們都知道我是盜帥,所以你告訴誰都沒有用。”他挑眉:“我勸你不要聲張這件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他必然會怪罪你。”

“呵。”她冷笑:“陛下這般寵信你?”

“不是寵信,是愧疚。”他扔下手裏果皮:“我爹娘戰死沙場,夏侯家待樂正家有愧疚之情。”

見他面上有幾分無奈與疲倦,她忍不出猜測道:“那你不希望他愧疚了?”

“你整天對着旁人的愧疚,你是什麽心情?”他微微搖頭,拿過一旁的絹帕擦手,瞧着女子單純無暇的雙眸,又忍不住叮囑道:“記得謹言慎行,這裏是長陽城不是你們邊城。”

二人又靜默了一陣子。

那晚用完晚膳,他便率先離去了。

女人很麻煩。

躺在淩雲塔最高層,他悠然飲酒,賞月。

塔下總是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他無心理會,只蒙頭安睡。

直到月兒高懸正頭,那股叮叮咚咚的聲音都未消失,他覺得奇怪,便起身探頭看。

瞧見朦胧月光下,小小的女子正不斷的踏上石壁,再不斷的飛旋而下。

雲散,月明。

他将手裏的酒壇扔到一旁,暗罵了一聲:“蠢笨。”

鐘離微燕正踏着那石壁,可惜練了好幾個時辰都飛不上去,腳腕和膝蓋都摔傷了……

本想着再練最後一次,眼前卻閃過一道紫影,手腕被人鉗住住,她回過頭便瞧見男子微怒的表情,還未開口說些什麽,樂正蒼鸾吼出:“你不要命了!!跌下去會死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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