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祈沙留在身邊,幾天之後,他就與廉先生取得了聯系。

沒有想到自己抛棄的情人居然會得到千禦的親自教導,廉先生不勝惶恐,立刻趕到「BLUE PANSY」公司。

這天的天氣很好,他的高級轎車張揚地停在公司正門口。祈沙穿上了新衣服,揪著衣角局促不安地望著他。

「你要感謝千禦的幫助。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會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今後聽話,我會好好對待你的。」廉先生戴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很溫和,眼底卻是冰冷的。

一旁的千禦在心裏撇撇嘴,他已經數不清廉先生對多少情人說過這番話。

祈沙怯怯地點頭,乖乖地爬進了車子裏。但是上車以後他卻一直沒有坐下來,就這麽跪在坐椅上,透過後窗呆呆地看著千禦。

他既不哭,也不發出任何聲音,就這麽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很漂亮,純潔無暇,既沒有怨恨,也沒有恐懼,迷茫,憤怒,什麽也沒有,像是一眼就能看透全部。

只是好象在等待著什麽,即使到了現在,他還對自己的未來抱著一絲希望。

千禦好幾次想移開視線,卻怎麽也做不到,只能微笑著向他招手告別。

那種被抛棄的小動物般的眼神像烙印一般刻在他的心裏,很久都不能忘記。車子啓動了,祈沙的臉漸漸變得模糊,但是千禦還能看見他那樣跪著,呆呆地看著自己。

直到車子轉過街角,才終於不見了。

他真的走了。

不會再回來了。

***

和祈沙分別後,千禦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麽。在辦公室午休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就連回到家裏,都會突然聽見祈沙軟軟的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回頭看時,卻什麽人也沒有。

也許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也許在停車場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已經不是調教者與被調教者這麽簡單。可惜簡單與否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公司的那個房間必須整理幹淨,於是千禦去了那個和祈沙一起住過的地方。推門之前他居然有一瞬間幻想祈沙會在房間裏,坐在沙發上對著他笑。

許多天的傍晚,他一身疲憊的回這裏時,總能看見那張永遠微笑的臉。

他緩慢地推開門,房間裏自然是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自從那天和祈沙離開這裏以後,千禦就再也沒有進來過。

他邁開腳步,在房間裏環視。

推開浴室門,他記得挂在架子上的那條毛巾是祈沙用過的;那瓶有裂縫的沐浴乳,是祈沙不小心摔壞的;他曾經用過的梳子,也還好好地擺在那裏。

那個柔弱而敏感的身軀,那張看著鏡子會傻笑的小臉,那張一闖禍就會千禦千禦叫個不停的小嘴,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中會變成什麽樣?他能夠重新得到廉先生的喜愛嗎?會不會有嫉妒他的人?欺負他的人?

他懂得反抗嗎?懂得保護自己嗎?

晚上睡覺的時候,又會做什麽夢?

千禦苦笑著搖了搖頭,拼命說服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祈沙未必會不幸福,也許今天正是他迎接新生活,迎接未來幸福的一天。

也許吧……

他關上洗手間的門,走進卧室裏。

這裏,似乎還留著祈沙的味道。

那種少年獨有的氣味,香香的,帶著淡淡的奶味。聞到這個味道,千禦眼前就會浮現出祈沙微笑的臉。

「千禦……」

一閉上眼睛,似乎就能聽見他怯怯的叫聲,能看見他拽著衣角,臉上害羞的表情。

「千禦……」

怯怯的聲音還會越來越近,一會兒在耳邊,一會兒在面前,好象祈沙正在自己身邊徘徊,又不敢胡鬧。

可是睜開眼睛的時候,卻什麽都沒有。房間裏依舊只有千禦一個人,空蕩蕩的。

他擡頭望著潔白的天花板,過去這樣發愣想事情的時候,祈沙就會撒嬌般的爬到床上輕輕地叫,用小腦袋拱他的手臂,直到他理睬。

他在身邊的時候總不知道去珍惜他,還總是懷疑。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渴望被人疼愛的少年而已,演戲般的撒嬌,過於熱情的笑容,都只是為了讨好別人。現在回想來,這些舉止都不那麽令人厭惡了。

口袋裏傳來震動的感覺,是手機。千禦睜開眼睛,輕輕嘆了一口氣,被拉回現實裏。

就算再怎麽想他,他也已經是別人的東西,不會再回來了。

因為覺得家裏太安靜,又沒有人陪伴,千禦決定買小動物回家養。星期天他特意早起,開著車去附近的寵物商店。

在商店裏閑逛的時候,他被籠子裏的貓咪們吸引住了。

那是一窩剛剛出生不久的小貓,每一只都長著漂亮的虎皮花紋。店員說這是收容所裏挑選來的,昨天才打完針。它們好象都很膽小,看見有人靠近就拼命地往角落裏縮,發出咪咪的叫聲。

千禦印象中貓咪都是很傲慢的樣子,遇見這麽膽小的,就好奇地捏住其中一只的後頸,輕輕拎起來。被揪住皮毛的小貓微微蹬著腿,兩只前爪耷拉著,笨拙地向兩邊張開,一副狼狽的樣子。

「那一只的身體最弱,恐怕很難養。先生真想買的話,不如另選一只。」店員在身後勸阻,千禦自己也發現它似乎特別的瘦,比其他幾只看起來更可憐。

「要是身體弱,別人也不會願意養它吧,」他伸出手指撓撓小貓的肚皮,「喂,要是你願意被我養,就叫『喵』,不願意的話就『喵喵』。」

小貓張著圓圓的眼睛,木偶似的四肢僵硬。

「聽不明白?那我不要你了。」千禦嘆了口氣,把小貓放進籠子。獲得自由的小家夥還是傻傻的不知道動彈,擡起小腦袋,喵了一聲。

千禦詫異地看著它。

於是回家的時候,千禦的車後座上就多了一只裝著小貓的籠子。

回到家裏,被放在客廳的地板上以後,小貓咪睜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千禦為它準備了沙盆和貓糧,又在牆角鋪了一層小毯子算做床。本來只有一個人的家裏突然多了會動的東西,倒是真的不那麽冷清了。

他站在小貓身邊,撫著下巴看它靈活地四處跑,爪子發出輕微的刷刷聲。感覺地板好象快被抓爛了,他趕緊奔過去把貓拎起來,捏住它的小爪子用力一按。

圓滾滾的小肉墊裏果然一下子伸出匕首般的利爪來,千禦煩躁地嘆著氣,拎著它四處找剪刀。小貓一開始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在千禦手裏不安地動來動去。等明晃晃的剪子靠近的時候才掙紮起來,咪咪的小聲叫著。

「別吵。」千禦掐著小肉墊,朝著尖尖的爪子一刀剪下去。

啪嗒一聲,小爪尖掉在地上,剩下的部分立刻變得禿禿的。千禦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繼續向著下一個進攻。

這時小貓突然凄厲地叫起來,四條腿扭個不停。千禦奇怪地把小爪翻過來,驚慌地啊了一聲。剛才用力過度,剪子居然剪到了小掌上。傷口雖然不大,在粉紅的嫩肉上看起來卻格外猙獰。

小貓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不停地亂叫著,兩只大眼睛無辜地看著新主人。

千禦皺著眉撓撓頭,趕緊把手裏的兇器扔在地上,拎著受傷的貓咪打電話給寵物醫院。一邊撥電話號碼的時候,耳邊還一直響著微弱的咪咪聲。

打完電話,小貓還是叫個不停。

「別叫了!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千禦沒好氣的拍了一下貓腦袋,把它扔進籠子裏飛奔出門。他本來只想一只小動物排遣寂寞,卻沒想到這麽快就發生意外。

結果本來很興致勃勃的星期天,被這個意外完全打亂了。千禦把小貓送進醫院之後回來的路上,一直煩躁地板著臉。

手腳笨拙的自己,果然還是埋頭工作比較合适!

在路口等紅燈的時候,他賭氣的想。

雙休日的大街非常熱鬧,十字路口旁的書店裏不停地有人進進出出。千禦等紅燈的時候百無聊賴地觀察著來往的人群,無意中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西裝筆挺的廉先生正從書店裏走出來,身後跟著一個穿白襯衫的少年。少年的手裏搖搖晃晃地捧著幾本厚書。從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臉,千禦睜大眼睛直起身子,臉幾乎要湊到車窗上。

是祈沙……

他正一臉謹慎地保持著身體平衡,小心翼翼地把書捧穩,那模樣完全就是一個乖巧的侍從。

胸口突然像被什麽東西炸到一般,千禦呆呆地捏著方向盤,看著那張熟悉的,卻比記憶中更蒼白的小臉。祈沙比以前瘦了,原本漂亮的大眼睛也顯得有些無神,合身襯衫和長褲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具,只有在廉先生回頭和他說話的時候,他才會露出乖巧的笑容迎合他。

過去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笑容,現在竟然要去伺候別人,千禦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憤恨,緊緊咬著牙。他以為自己已經成功的把祈沙抛在腦後,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這樣。

兩個人走到路口,廉先生體貼般的回頭摟著祈沙的肩膀,又牽住他的手,慢慢走過橫道線。千禦的車就在不遠處,祈沙卻沒有看見。

但是千禦看的清清楚楚,他甚至能看見祈沙走路時,兩腿微微蹒跚的樣子。他立刻就明白廉先生肯定在他的身體裏放了什麽道具,才故意帶他出門,并且長距離的步行。

這是他的愛好。

綠燈亮了,後面的車子不耐煩地開始按喇叭。千禦猛然驚醒,一邊慌忙啓動車子,一邊看著廉先生和祈沙過了馬路,朝路邊的黑色轎車走去。

千禦用力地踩著油門,把心裏的憋悶全都發洩在車子上,猛的轉了個彎駛上另一條路,向著和祈沙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他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只是覺得煩躁。

莫名其妙的煩躁。

「你怎麽了?」廉先生看見祈沙盯著不遠處發愣,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沒事。」祈沙慌忙低下頭把書放進車子裏,剛才他聽見十字路口的汽車喇叭聲時,很奇怪的有種不安的感覺,好象忘記了什麽事。

「你背後都是汗,很熱嗎?」廉先生擋住祈沙的身子,不讓行人看見他,一只手偷偷伸向他的後面按了一下。

「嗯……」祈沙難受地皺起眉,輕輕呻吟了一下,幾乎是摔進車裏。轉換姿勢坐正的時候,那個塞在體內的東西一直在摩擦身體裏嬌嫩的地方,他好幾次差點叫出聲來。

「要是熱的話就把衣服脫了吧,反正也沒有人會看見。」廉先生笑了笑,「你不僅背後濕了,連前面都濕了吧?」

祈沙立刻紅了臉,慌張地低頭看身下有沒有痕跡。幸好黑色的褲子遮擋了不少狼狽,看起來沒什麽不對勁。

看見他的人都不會知道,這個少年即使走一步路都很困難。

車子緩緩地啓動了,廉先生像建議一般的話,祈沙卻知道那是不可違抗的命令。他猶豫了一下,透過黑色車窗看了看外面飛馳向後的景色,害羞卻熟練地解開襯衫的扣子,又拉下西褲的拉練,把衣物都扯下來。

廉先生在後視鏡裏看到他的動作,又聽見微微泛紅的肌膚接觸到空氣時,少年又像忍耐又像滿意般的喘氣聲,滿意地笑了。

「今天感覺怎麽樣?看你走路的時候沒有前幾次那麽困難了。」他像聊天般的問,祈沙漲紅著臉,輕輕嗯了一聲。

像今天這樣的事已經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後庭被塗上媚藥,塞進震動道具,然後四處走動。第一次的時候,他幾乎是哭著走了一路,回到家裏所有的衣服都濕透了。

這就是廉先生最近的愛好。

「好了,轉過來讓我看看。」

聽到廉先生的命令,祈沙順從地爬起來,背對著駕駛座跪下,微微彎下腰,露出雪白的臀部。股間的穴口處露出淺淺一截肉色的道具,正發出輕不可聞的嗡嗡聲,證明著他現在所受的痛苦,

「前面呢?」廉先生問。

祈沙緩緩轉過身。

因為藥物的關系,腿間尚未成熟的器官正微微發紅,害羞般的半擡著頭。嬌嫩的前端正滲出透明的液體,眼看著就要滴落下來。

廉先生微微笑起來,之前他還質疑過自己召回祈沙的選擇是否正确。事實證明千禦的調教技術的确高超,原本粗俗不堪的祈沙如今變得幹淨,聰明,乖巧,激動害羞的樣子又那麽天真。

他喜歡看而不是親自動手,看別人失去理智的樣子真是世間最大的幸福。

「難受嗎?」他問。

祈沙老實地點點頭。

「那自己把它弄出來吧,反正離到家還有一段路。」

「不要了……我不想在外面…………」祈沙小聲争辯。

廉先生不說話,掏出懷裏的遙控器調到最大檔。

祈沙驚恐地扭動著身子,趴在靠背上急促地喘息,幾乎要哭出來:「別這樣……求你……我弄……我願意弄……」

廉先生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調回低檔,從後視鏡裏看著祈沙開始緩慢地一上一下套弄,滿臉羞恥的表情。

「一開始就乖乖的不就沒事了嗎?」他笑著反問。

祈沙連點頭的心情都沒有,一心只想這場酷刑快點結束。等那幾滴白色的液體終於從指縫中滲出來的時候,他一下子倒在後座上,無聲地哭起來。

讓一個陌生人這樣得意的看見自己脆弱和羞恥的模樣,簡直比死還要痛苦。

「有哪裏不舒服嗎?」廉先生問,祈沙搖搖頭。他生怕胡亂回答之後,又接到什麽新命令。

「既然沒有,那你哭什麽?」然而廉先生卻冷下了臉。

「我……」

「剛才你做的我不滿意,所以要懲罰你,知道該幹什麽嗎?」

祈沙難以置信地發著愣,好一會兒才低低地說了一聲:「知道。」

「那就繼續。」廉先生放慢了車速,從後視鏡裏看著祈沙再次把手放到自己的腿間,開始重複做剛才的事。

「就是這樣,我不滿意的話,你就永遠不準停。」

***

千禦的壞心情直到周一上班都沒能消失,這個本來就不茍言笑的男人一臉煩躁地坐在辦公室裏,連秘書都不太敢跟他說話。

自從在十字路口的書店遇見祈沙以後,他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每天回家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繞遠路,去那條街上看看。

明明知道煩躁的心情就是因他而起,也知道巧合不可能再發生第二次,并且知道即使發生了第二次自己也只能這樣遠遠看著,還會更加煩躁,千禦卻還是忍不住的期待著,一次次的守在那個十字路口。

理所當然的,再也沒有遇見祈沙。

每一天就這樣重複,就像著了魔一般,他心不在焉,食不知味,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個星期。等終於到了雙休日,千禦迫不及待的早上就去了那條路,在附近的巷子裏找個了不起眼的位置,整天守著。

來往的人很多,卻始終沒有發現那兩個人。越是見不到,就越是煩躁,越想見,越是會胡思亂想。他們為什麽不來這裏了?那天真的只是巧合?還是發生了什麽意外?會不會是祈沙不聽話被關起來了?

千禦緊緊盯著書店門口,他現在就像個偏執狂,所有的心思全撲在這件事上。

等了兩天,從早到晚的等,還是沒能見到。廉先生和祈沙再也沒有出現。千禦在星期天的夜晚垂頭喪氣地回到家裏,摔在沙發上,盯著案頭的電話機發愣。

廉先生是他的客戶,電話號碼他也記得清清楚楚。現在那些數字正一個個的從腦子裏蹦出來,浮現在眼前。

主動和廉先生打電話當然可以,但是出於私心,真的沒問題嗎?

祈沙對自己來說,真的是這麽重要的人嗎?

還是僅僅因為自己的脾氣在作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千禦就這麽糾纏在打電話與不打電話之間。這時,懷裏突然有東西震動起來,是手機。

他手忙腳亂地按下,連號碼都沒來得及看:「喂?」

「千禦嗎?休息天這麽晚還打攪你真不好意思。」對面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他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

「廉……先生?」

「是啊,聽得清嗎?我在外面。」

千禦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把劇烈的心跳壓下來,找到原來的聲音,「聽得清,這個時候找我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其實……本來是不想麻煩你的。但是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是有關祈沙的事……」

聽到那個名字,千禦全身都緊張地顫抖起來:「祈沙他……出什麽事了嗎?」

「也不是什麽大事,他有點發燒,現在住在醫院裏。醫生診斷是受了風寒,可是過了一個星期都沒有退燒。你知道的,我有點SM方面的喜好,不清楚是不是因為我做的太過火了,所以……」

「他現在在哪裏?我馬上過來!」千禦幾乎是吼出來的,還沒等廉先生把話說完就沖出房間,飛奔下樓。

原來他是生病了……怪不得這麽久都沒有去書店!

往醫院趕的時候,千禦連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麽慌張。

廉先生的耐心一向很差,面對久病不愈的祈沙已經有些不耐煩。千禦趕到醫院之後,花了很久才讓他的情緒冷靜下來。

「他剛睡著,你自己進去看吧。」冷冷地抛下一句話,廉先生根本不想看祈沙一眼,自己留在走廊裏抽煙。

然而門打開的時候,千禦卻突然猶豫了。有一瞬間他甚至想閉上眼睛或者轉身逃走,不要看見那個少年。但是他已經無法回避,就在病床上,他看見那張埋在白色被子裏的小臉,那雙大眼睛正牢牢地盯著他。

他機械地走過去,低頭看著祈沙蒼白的面容,竟然發現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他。他想笑卻笑不出來;而面無表情,心裏更是難受。

他拖來凳子坐下,摸了摸祈沙的頭發:「你過的好不好?」

他盡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露出破綻,把激動的情緒隐藏起來。

祈沙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慢慢從被子底下伸出一只小手,探上千禦放在膝蓋上的另一只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才開心地笑起來。

「太好了,是真的千禦。」

「什麽真的假的?」千禦勉強笑了笑。

「我睡覺的時候總是夢見你,夢見你來看我了。」祈沙說話的時候依舊殘留著以前的習慣,到了不開心的地方,就微微噘起嘴。

「是嗎」千禦不自在地吸了吸鼻子,「不過,你怎麽這麽不注意身體呢?」

「我……」祈沙欲言又止,沒有說下去,「算了,沒什麽,是我自己不好。」

他搖了搖頭,閉上眼睛。他不好意思說是那天從書店回來的路上,裸身在車上吹了冷風才生病的。

千禦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卻還能猜出個大概。

果然……還是廉先生的責任嗎……

他依舊是這樣的不懂得珍惜情人。

「祈沙,」他反握住少年細細的手指,來回撫摸著,「要是被人欺負,不要一直忍耐。除了身為廉先生的情人之外,你也是我們公司的後備員工,把自己的遭遇告訴我,也是你的權利。」

祈沙忽然慌忙搖了搖頭:「不行,那樣我就不乖了。你以前說過,我的義務就是取悅廉先生,無論何時何地。」

「但那必須是在你不受傷害的前提下!」千禦忍不住争辯。

「可要是不能取悅他,就是不聽你的話了。我不想,」祈沙認真地說,「我只願意聽你一個人的話,別人我都不理。」

千禦還想反駁他,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他都已經表達的如此明确,只願意聽你一個人的話,你能拒絕嗎?

「千禦…………」祈沙以為千禦不高興,怯怯地叫他。

「什麽事?」

「你會很快走嗎?是不是以後又要過很長時間才能見面?」

「也許吧……」千禦猶豫著回答。

「那……你走之前親我一下好不好?」祈沙撒嬌的晃著千禦的手指,好象他不答應就不放開。

「可以啊。」千禦說著,在少年嫩嫩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依舊是那種熟悉的香味。

「不是親臉啦!」祈沙嘟著小嘴,「是親這裏,這裏啦!」

「你要親嘴?」千禦瞪大眼睛。

祈沙調皮地笑著點點頭:「要是你親我,明天我的病就能好起來哦。」

「別鬧了。」

「你不親我就不讓你走,還要在廉先生面前說你壞話!」

千禦哭笑不得,卻又有一絲安慰。幸好這個少年還依舊保留著原本的純真,沒有變成一具玩偶。

他緩緩低下頭,貼上祈沙柔軟的雙唇。

脖子忽然被兩只手牢牢勾住,祈沙擡起臉,笨拙地回吻他,嫩紅的舌尖還小心翼翼地往千禦的齒間鑽進來,像是不願他離開。

千禦順著他的動作,含住軟軟的小舌吸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放開。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祈沙的眼圈紅紅的。

「千禦……我好想你……」祈沙哽咽著,脫下剛才所有僞裝快樂的面具,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到腮邊。

故作的鎮靜,冷漠,矜持,全都在瞬間灰飛湮滅,化做一潭水。千禦連放開手都忘記了,這個時候只想把眼前的少年摟進懷裏好好地疼愛,再也不讓他受任何傷害。

可是他現在還不能。

再不快點離開,只能讓兩個人都更加舍不得,千禦又說了些哄他的話,才好不容易掙脫開祈沙的小手。往門口走的時候,他都能幻想出那張忍著眼淚的小臉,他硬是狠下心不回頭,背著手把門關上。

廉先生正在走廊裏打電話,看見千禦走出病房,趕緊三兩句話挂斷,急匆匆地走過來詢問:「千禦,他是怎麽回事?」

「只是體質虛弱吧……」千禦自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祈沙雖然漂亮,但卻是我所有的情人之中最麻煩的,」廉先生不悅地皺眉,「雖然在你的調教之下,他的身體是更加誘人了,但我不會把一個病弱的藥罐子長久留在身邊。」

千禦知道廉先生并不僅僅是在抱怨,他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如果情人經常生病,無法滿足他的需要,即使再漂亮再乖巧,他也會很快對他們失去興趣。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千禦反而可以理所當然地把祈沙招進「BLUE PANSY」裏。

就讓那天早一點到來吧。

他在心裏默默地念。

見不到的時候日夜思念,可是見到了以後更加惆悵。千禦自從知道祈沙過的不好,總是忍不住想和廉先生打電話,問問祈沙的情況。

一開始手癢的撥了幾回號碼,廉先生總是很樂意的回答他的問題,但時間久了便也起了疑心。

某一天千禦挂斷電話之前,聽見廉先生玩笑般的一句「你怎麽好象特別關心他?」之後,就再也不敢随便打電話了。廉先生不是白癡,萬一真的懷疑起來,自己當然可以蒙混過關,可是祈沙卻沒有人能幫他。

所以為了祈沙,千禦還是決定快點忘記他的事,只提醒廉先生「他如果再發生什麽事,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目前時機尚未成熟,過度的思念和心軟,只能造就祈沙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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