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嬌小姐·10

一個是風華正茂的少年郎, 一個是嬌嬌俏俏的小姑娘。

一個擡手便把自己贏來的彩頭送了出去,一個收到禮物想也不想便戴上,還大大方方地轉了個圈給對方看。

兩人之間的情投意合,怕是連瞎子都能看出來。

就在楚言覺得自己已經熟練掌握了“刷聞奕好感度”這一項技能的時候,一旁的香玲突然驚呼出聲:“姑娘,夫人送您的金簪呢?”

可見樂極, 多半是要生悲的。

楚言剛剛只想着把聞奕給的簪子戴上,讓聞奕知道但凡他送的東西自己都喜歡, 以此讓聞奕高興一下, 卻忘了這麽一來,香玲勢必會注意到自己頭上原本戴着的那只金簪不見了。

楚言只好裝作才發現的樣子, 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又探了探自己的衣袖,然後才睜大眼睛, 愣愣地看向聞奕:“不見了。”

簡單的三個字,透着滿滿的迷茫與無措。

聞奕何曾見過她這樣, 心裏揪了一下,安撫道:“不慌,那金簪長什麽模樣?你去過何處,我陪你去找, 再多叫些人, 定能找到。”

“是支梅花金簪, 簪子上還有姑娘的名字。”香玲快楚言一步, 把簪子的樣式給說清了, 還提到了上頭有寧茜的名字,彰顯了事情的嚴重性。

若只是樣式獨特做工貴重,丢了也就丢了,偏偏上頭刻了姑娘家的名字。

一般來講,也沒誰會閑得慌往自己的首飾上刻名字,畢竟帶了閨名的東西若是弄丢落到外男手裏,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偏偏寧茜霸道,覺得這支金簪貴重,就非要在上頭落下自己的名字,表示這支簪子獨屬于自己一人。

聞奕陪着她們倆順着來時的方向一路找了回去,途中遇到閑逛的寧三,便讓寧三去和寧夫人說了一聲,寧夫人又去知會了春日宴的主人家,拜托他們派下人找簪子。

慢慢的,寧家大姑娘丢了簪子的事情便傳了出去。

楚言一邊演得天衣無縫,一邊心情複雜到難以言表,覺得自己這一刻就像個釣魚執法的女反派,故意弄丢東西讓女主撿到,污蔑女主偷東西什麽的。

不過還好事情沒這麽嚴重,只要寧鳶把東西藏好,或者直接交出來,說是自己在玩流觞曲水的時候撿的,又或者随便丢到哪個角落都行,都可以保證不讓這位未來的秦王妃名譽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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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楚言也不是不期待的——如果寧鳶足夠有手段,能夠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想到法子利用金簪害她,那她就真的能在任務後期放心讓寧鳶自己發揮了。

但寧鳶并沒有回應楚言的期待,也沒把簪子送回來,可能是把簪子丢到了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又或者她自己藏起了簪子。

反正楚言見着她的時候,她一副擔心不已的模樣,還勸讨厭楚言的寧家二少陪他們一塊找。

——也行吧,至少證明了寧鳶确實不像劇情裏那樣的善良聖母,而且還很有演技。

楚言自我安慰了一番。

能派出去的下人都派出去了,可還是沒有找到金簪。

花廳裏除了寧府一衆人等,還有作為春日宴主人家過來的李夫人,以及聞奕。

眼看着希望越來越渺茫,寧夫人也同李夫人一塊,相互說起了客套話。

一邊表示“是我們招待不周,沒能找到丢失的簪子”,另一邊表示“是我家姑娘自己冒失才會丢了簪子,給你們家添了麻煩,是我們的不是才對”。

字裏行間,都透着要結束此事的意味,畢竟簪子是找不回來了,寧大姑娘丢簪子的事也傳了出去,無論之後簪子出現在什麽地方,都和寧府大姑娘本人的意願無關。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紫衣姑娘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進來就是一句:“我知道簪子在哪!”

楚言同寧鳶都是心頭一跳。

果然紫衣姑娘擡手一指寧鳶,說道:“簪子被她拿了。”

楚言:“……”

我就是想被陷害一次看看天命之子的斤兩和手段,沒想毀她名聲,求求你們高擡貴手吧!

楚言崩潰不已,別的都好說,寧鳶的名聲絕對不能毀,不然鬼知道皇帝還會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寧府把秦王妃從寧茜換成寧鳶。

可偏偏紫衣姑娘嘴太快,來不及阻止便把事情都說了。

原來紫衣姑娘一直有留意楚言那支簪子,她表示自己記得很清楚,金簪就被楚言留在了河渠邊,但寧鳶坐下後金簪就不見了,她當時只以為寧鳶是作為妹妹,打算把金簪收起來遲點還給楚言,沒想到寧鳶根本沒還,所以她聽到寧家大姑娘找簪子的消息,立刻就過來了。

紫衣姑娘說得清楚,條理也清晰。

所有人都看向了剛剛還情真意切地在為楚言焦急的寧鳶,只見寧鳶雖然臉色煞白,卻還強撐着,像是要辯解,可那紫衣姑娘卻沒了撫琴時候的仙氣,上來便去摸寧鳶的衣服,惹來寧鳶的掙紮和尖叫。

場面一時混亂,寧二少與聞奕兩個男的連同他們的小厮都在混亂中被推搡出了花廳,生怕讓他們看見什麽不該看的。

最後一聲叮當脆響終結了這場鬧劇,那聲響正是金簪從寧鳶衣服中掉出來,落在地上砸出的聲音。

衆目睽睽之下,人贓俱獲。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寧夫人冷聲道,同時在心裏感到後怕。

這四丫頭的心機比她想得還要深,剛剛竟是半點都沒看出來,若不是及時發現金簪丢失讓人尋找,這四丫頭會拿簪子去做什麽?

寧夫人越想越怒,見勢不妙的楚言立刻發揮自己能随地任性的優勢,上去就扇了寧鳶一巴掌,還鬧道:“娘!若叫人知道四妹妹的品性如此惡劣,別人會怎麽看我們寧家姑娘啊!”

寧三聞言,也是滿眼的驚恐。

怒火中燒的寧夫人瞬間清醒,她穩下心神,看向先前還和她客套的李夫人。

李夫人也不蠢,立刻便道:“既然簪子被寧四姑娘找到了,那也是件好事。”

一句話,就把寧鳶故意藏楚言的簪子,說成了寧鳶撿到了楚言的簪子。

寧夫人也笑着:“是啊,也不枉大家找了這麽久,就是叨擾了府上,心裏過意不去,聽聞府上三公子考了功名,過幾日便要外放并州?正好我有一遠房表侄,在并州做生意的,地方上也熟,我去信一封,讓他多幫着令公子識識路,免得初來乍到不留神,置辦府邸時被無良商販給騙了。”

聽着像是普通的搭把手幫個忙,可誰人不知并州臨海,交通便利,因此多與他國通商,最是商業繁榮,自然水也深。

能有地方上的人帶着探路,也能避免新官上任被人糊弄。

這麽一份禮,李夫人自然不會推拒:“那可真是謝謝寧夫人了。”

堪堪将此事從懸崖邊上拉回來,楚言頭疼欲裂,卻還是強撐着精神聽完她們客套,又聽寧夫人與紫衣姑娘說了會話,得到紫衣姑娘許諾,不把今日之事說出去,這才跟着寧夫人還有寧府的人一塊,提前退席回去了。

回到寧府,寧鳶被寧夫人帶去老太太那裏,楚言讓香玲去探聽情況,還沒等來後續,楚言就發現自己的頭疼可能不是因為這次的意外太刺激,而是因為自己病了。

為了好看能撩人,故意穿着輕薄的衣裙出門,有這樣的下場,似乎并不是一件很讓人意外的事情。

楚言給自己灌了幾口熱茶,然後掐着手指算了算,之後的劇情就是女兒節,寧鳶在廟裏救了重傷的秦王。

這段沒多少她的戲份,病一場,似乎沒什麽問題。

楚言想着,眼前一黑,便倒下了。

楚言睡得迷迷糊糊不省人事,并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時候,寧府因為寧鳶鬧成了什麽樣子。

她偶爾醒來也是在喝藥的時候,每次喝了藥都會問一問時間,聽着日子離女兒節越來越近,病痛纏繞的身體也越來越難受。

有時候她也不确定自己是醒着還是睡了,混沌的腦子經常會想起這個世界的主線劇情,且還都是有關女兒節這段的。

女兒節這天帶家中女孩兒去附近廟裏求庇護是本朝的習俗,不巧的是在這一天,秦王也去了廟裏,不過他不是去上香的,而是奉皇帝命令,去廟裏探查情況的。

誰知那寺廟不僅有古怪,還藏着不少高手,秦王露了蹤跡被高手重傷,為了躲避追殺,他不得已闖入了思過室。而在思過室裏待着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女兒節這天被寧夫人關在這裏罰抄經書的寧鳶。

楚言記得,寧鳶為了照顧受傷的秦王,還向寧夫人請求,說想在廟裏多待幾天,多抄幾天的經書修身養性,實則是日夜不休地看護重傷的秦王。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女兒節這天,喝了藥睡去的楚言做了個夢。

夢裏她口渴極了,嚷着要喝水,可等冰冷的杯沿湊上來,她又想起了白日裏香玲喂給自己的苦藥汁,于是習慣性地扭頭,躲開了貼上自己下唇的杯沿,死活不肯喝。

幾次之後,那杯子終于不再湊上來了,可她實在渴得厲害,就又鬧着要喝水。

最後,一抹微涼貼上來,溫熱的吐息間,有什麽撬開了自己的唇舌,将甘露似的溫水,哺入自己口中。

溫水滋潤過刺痛的咽喉,楚言從夢裏掙紮了出來,緩緩張開眼睛,對上了一雙十分熟悉,且滿是擔憂的眼。

聞奕?

怎麽可能,這個時候他應該受了重傷,在廟裏才對。

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楚言這麽想着,再度閉上了眼。

于此同時,和原劇情一樣找了借口留在廟裏的寧鳶端着湯藥,走到了床邊。

此刻床上還躺着一個重傷不醒的男人,那男人一身黑衣,面容因失血過多變得格外蒼白,在男人昏迷的時候,寧鳶搜過男人的身,并在男人懷裏找出了一枚小小的私印。

一想起那枚私印上的內容,寧鳶端着湯藥的手便有些抖,因為上頭寫的乃是當今陛下的名諱。

關于皇室,寧鳶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自家大姐姐的未婚夫是秦王,還知道秦王與大姐姐感情很好。

有道是臭味相投,想來秦王也是大姐姐那般難纏可惡的人。

一想到皇帝的弟弟和自己的姐姐一樣的招人厭煩,寧鳶便忍不住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

第二天楚言醒來,總覺得昨晚的夢太過真實,便在喝藥的時候問了香玲一句,确定寧鳶昨晚留在廟裏沒回來,這才放下心,躺下睡了。

香玲端着空碗出去,趁着屋裏沒人,一道身影從梁上落下,坐到床邊用手背碰了碰楚言的額頭,确定沒再發熱,才松了一口氣,離開了房間。

那人離開寧府後院來到前院,見到了在屋前曬藥的大夫,這大夫被長公主送來寧府後就沒走,此番也算是物盡其用,給寧家大姑娘看了一回病。

大夫轉身看到突然出現的人,也不害怕,而是行了一禮,然後拿出幾包藥來——

“秦王殿下,這是祁統領吩咐我給陛下開的傷藥,勞煩您給送去廟裏。”

聞奕接過藥,不解道:“皇兄既然受了傷,為何不回宮?”

大夫又一次拱手行禮:“這是陛下的意思,草民不敢妄自揣測。”

聞奕便也沒再問,去廟裏給皇帝送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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