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女帝·2

女帝荒唐至此, 在場的宮女太監卻沒有一個感到震驚, 顯然是早就習以為常。

只有那個送來畫像的太監, 假裝露出了一副為難的模樣:“陛下, 您選的這位文采出衆,楊閣老同肖閣老可是點了他做狀元的, 只怕……”

披着女帝皮子的楚言哼笑一聲,無所顧忌道:“那兩個老不死的讓你把畫像送來,不就是要借着我的手, 把他們裏面長得最漂亮的那個收入後宮, 斷了其仕途之路嗎?怎麽,朕都如他們所願了,還要去求他們不成?”

此言一出, 整個飛瀑軒跪倒一片,一個個都彎腰俯首,隔着交疊的雙手把額頭抵到了地上, 吓得渾身都在抖。

就連那個太監也是如此,且還在大熱天裏狂冒冷汗,沒一會兒就汗濕了後背的衣料。

楚言從躺椅上坐起身, 腳還未落地,立刻就有離得近的宮女匍匐過來, 低着頭抖着手給她套好了夏天穿着涼快的高齒木屐。

穿好木屐,楚言略一擡手, 又有宮女起身, 伸出小臂給她借力, 讓她站起身來。

“罷了罷了。”楚言扶着宮女的小臂繞過那小太監,笑着道:“不就是要把戲演完嗎,陪着演一場,就能得個狀元郎給朕暖床,倒也不虧。”

妖冶的紅底金紋裙擺劃過透着涼氣的玉磚,高齒木屐在地面敲出一下又一下的聲響。

離開飛瀑軒必要經過那間擺滿了桌案的房間,因此木屐踩在地面的聲音一出現,房間裏的殊文閣衆人便知道是女帝來了,他們一個個都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和筆,挪到桌案旁,行伏跪大禮。

楚言目不斜視,從中間的過道上穿行而過,正要踏出門檻,突然動作一頓,把腳收了回來。

噠地一聲,木屐落回到門檻裏面,楚言側頭看去,只見貼着牆壁曬着太陽的一個炎熱角落裏,一名身形單薄卻面容桀骜的男子,正固執地跪坐在桌案前,挺直了腰板,一動不動。

楚言身邊的人也看到了他,大聲呵道:“大膽!竟敢冒犯天顏!”

墜在宮女太監後頭的侍衛沖上前來,拔出佩刀将那男子團團圍住,原本在男子身旁的同僚也都飛快地躲開了,唯恐被這傻子殃及。

楚言沒有發話處置,而是朝着那個角落走近,侍衛們迅速讓出一個缺口,讓楚言來到了那個男子面前。

楚言略一擡手,便有人将一把雙面都繡着孔雀的長柄團扇遞到了楚言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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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扇邊緣還固定了一只做工精巧的金蝴蝶,随便一扇,金蝴蝶的翅膀便會跟着晃動。

楚言用扇子前端擡起男子的下巴,語調輕慢地問:“見了朕,為何不行禮?”

男子兩腮微鼓輕顫,顯然是太過緊張,在用力咬牙。

“覺得我不配?還是……”楚言輕笑一聲,戲谑道:“覺得在這裏辛辛苦苦批注奏章太累了,想要憑着自己這張還算不錯的臉,到我的後宮裏過錦衣玉食的生活?”

男子瞬間漲紅了臉,開口就噴:“陛下貴為一國之君,應當為國為民事必躬親,而不是躲在宮裏,滿腦子男女私情!”

這句話的效果堪稱石破天驚,偏偏楚言淡定得很,她用另一只手掩着面笑出了聲,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哈哈哈私情……”

那笑聲刺得男子莫名心虛,正覺奇怪,就見女帝放下了掩面的手,揚着豔麗的笑顏,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臉:“朕不過是饞你們的臉……”扇子拍過臉後又落到了他的胸前,“和你們的身子罷了,哪來的情?不過你這脾性倒是對我胃口,又直又烈,想來殊文閣也容不下你這樣的人,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了,也好給我那新封的小答應添個伴。”

金蝴蝶翩翩振翅,楚言一揮扇柄,自有人雙手接過,替她執扇。

楚言轉身離去,徒留臉色煞白的男子被侍衛帶走,押入後宮。

外頭備了步攆,楚言坐上步攆,帶着人浩浩蕩蕩朝麟德殿去,路上楚言還在心裏問剛剛連接上的系統:“這個世界有能聽到你聲音的土著嗎?”

【沒有。】系統回答後立刻就給楚言播報了關鍵劇情點:【劇情點[一見鐘情]預備觸發,請宿主盡快完成劇情任務。】

楚言這次扮演的角色是女帝鳴窈,一個非常非常非常荒唐的皇帝,不同于一般的炮灰,鳴窈既不愚蠢,也不無知,但她就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鬥。

明明自己才是皇帝,卻讓整個朝堂都落入殊文閣之手,若她無能無用也就罷了,還能落個可憐的名頭,偏偏她不是,她看得清局勢,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可她就是喜歡紙醉金迷的傀儡生活,不想理朝政,也不管自己的朝堂被誰把持。

她眼睜睜看着五位由先帝任命的輔政大臣相互內鬥,鬥到最後只剩三個,然後又看着那三個人建立起殊文閣,打着為她分憂的名頭,一點點做大。

那三人也曾想過裝裝樣子,培養鳴窈,教她些為君之道,好堵住悠悠衆口,可鳴窈卻展現出了她極其混賬的一面,直白地對三位輔政大臣兼殊文閣閣老表示自己無所謂做個傀儡,只要他們別妨礙她醉生夢死就行。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要掌權可以,但要來約束我,不讓我當個甩手掌櫃,那我就給你們找麻煩。

一番磨合後,女帝鳴窈便和殊文閣的三位閣老找到了最好的相處模式——互不幹涉,各取所需。

至于這三位閣老會不會造反,鳴窈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皇位只有一個,他們卻有三人,相互制衡還來不及呢,誰敢造反把把柄遞到另外兩個人手上。

直到鳳儀一十二年,十九歲的鳴窈對本該成為狀元的天命之子林辜一見鐘情,還順着殊文閣閣老的意思,斷其仕途,将其充入後宮。

天命之子也因此開始了自己的後宮晉升之路,不僅從一個小小的答應升到後位,還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策反女帝的暗衛,哄得女帝對他聽之任之,由着他一手毀了殊文閣。

最後在慶國大典上,林辜親手殺了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女帝,登上皇位。

而女帝也是自作孽,她先是耽于享樂,縱着殊文閣只手遮天,後又癡迷林辜,縱着林辜對付殊文閣。

而林辜也是運氣夠好——殊文閣為了鏟除異己、挾持武将,沒少讓女帝把一些反對殊文閣執政的才子文士或武将之後納入後宮,平時沒人領頭還好,林辜進來後同他們一一結識,相互合作,這才有了自己的班底,為日後推翻殊文閣打定了堅實的基礎。

這是楚言第二次有感情戲,不同于第一次的兩情相願,這次是強取豪奪,還坐擁後宮。楚言大致閱覽劇情的時候還挺苦惱,畢竟後宮人不少,她擔心自己适應不來,之後詳細了解了才知道,女帝雖然有一後宮的男人,但是真的和她發生過肉體關系的,卻只有林辜一個。

至于理由也很簡單。

女帝的孩子注定會是下一任皇帝,殊文閣三位閣老各自送了自己家中的一個兒子入宮,想要做下一任皇帝的祖父。

奈何女帝對那三人都看不上眼,也不想碰。可女帝不碰他們,三位閣老便不會讓女帝碰其他男子,導致女帝雖然坐擁佳麗三千,卻一個都吃不到嘴裏。

但幸好,女帝對此并不怎麽在意,似乎是覺得比起之事,被好看的男人侍奉日常更加有樂趣,直到後來過于癡迷林辜,這才想了法子,背着人把林辜給睡了。

步攆停在麟德殿外,楚言起身,緩步入殿。

彼時大殿內才宣布完這次殿試的名次,一聲“陛下駕到——”的通傳,打斷了殿內肅穆的氣氛,也讓一衆學子不安起來。

誰不知道當朝女帝最愛充納後宮,他們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才考取了功名,怎麽能甘心把自己的後半輩子都耗在宮牆之中。

有此憂慮的,都是自認容貌出衆,且殿試排名靠中後的年輕學子,名列榜首的林辜雖也因女帝的到來眉頭緊蹙,但卻并不怎麽擔心,畢竟他是狀元,女帝再荒唐,也不可能對他這個狀元郎出手。

結果怕什麽來什麽,林辜随着旁人一同下跪行禮,沒聽見女帝叫起,反而先看到了女帝的裙擺。

因為他們都低着頭,楚言仔細看了一圈才找到林辜,然後便走到林辜面前,對他說了一句:“擡起頭來讓朕看看。”

林辜渾身一震,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被女帝看上了,正驚疑不定,就聽殊文閣楊閣老開口說了句:“陛下,此子乃新科狀元,您……”

“楊閣老——”楚言打斷他:“不是你們把他的畫像送到我那的嗎,怎麽我來要人,你反而不肯了?”

楊閣老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很難看,林辜也宛如寒冬臘月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渾身冰涼。

唯獨楚言像個小瘋子一樣笑得開心,她彎下腰,自己動手擡起了林辜的下巴,入目便是一張宛若仙人一般出塵俊逸,比先前那副畫像還要好看百倍的臉。

楚言十分敬業地呼吸一滞,臉上的笑容連同眼底的散漫一塊,緩緩褪去。

她收回手,不自覺地搓了搓指腹,随後轉身快步離去,只丢下一句:“人我帶走了,你們繼續。”

“陛下!”有和林辜關系不錯的學子出言阻攔。

楚言轉身看他,上下打量一番後,開口道:“怎麽?你也想來?”

吓得那名學子臉都白了,立時跪伏在地,不敢再多說什麽。

楚言哼笑一聲,頭也不回地帶走了本屆的新科狀元。

【劇情點[一見鐘情],完成進度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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