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直到真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那搬家之前不變的裝飾,曹依水的心跳才終于慢了下來。
自己,真的回來了。
從在學校裏醒來的那一刻起,全部都是在憑借着憋着的一口氣做了那麽多事情。總怕這只是一個夢,總怕自己夢醒的時候又什麽都沒做。
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傳來的劇痛也在告訴自己,這不是一個夢。
曹依水的眼淚再次控制不住的奔湧而出,這個時候的爸爸媽媽還都在外婆家幫忙,所以一個人的曹依水才不怕自己做出什麽怪異的事情而穿幫。
只要過了今天,只要過了今天,那麽自己就是真的迎來了一次新生。
張蕾,楊俊毅,你們一定不知道我是多麽的感謝你們吧。謝謝你們讓我回到了現在,我一定,一定會好好回報你們的。
用整個被子将自己緊緊的包裹住,僅僅露出一雙眼睛直視着遠方,就像是要隔着什麽東西也要看見那對狗男女。平靜的眼神裏冰冷,扭曲。任何一個人被戴了綠帽子都不會開心的,就算自己是女人。
楊俊毅家不有錢,甚至可以算的上窮。當年爸爸就是看中了他能吃苦的品行才聽了媒人的介紹,最後同意了自己和他的婚事。
自己家人絕對不是嫌貧愛富的人,可是這樣的回報又是什麽呢?
醫生說爸爸是積勞成疾累死的,結果第二天楊俊毅就牢牢的掌握了公司。爸爸曾經說過立了遺囑,所有東西都是留給自己和媽媽的,就怕他去世之後自己娘倆活的不好。
可是那份遺囑呢?從頭到尾律師根本就沒有提過。
然後就那麽巧,爸爸去世沒多久媽媽就瘋了?身為一個在饑荒之年出生的女人,從小七個兄弟姐妹什麽苦沒吃過的女人,和爸爸也是從零奮鬥起來的女人,媽媽的堅強根本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比拟的。
居然說媽媽是因為太傷心而瘋的!欲言又止的醫生,叫自己小心一點的江浪,公司裏的流言蜚語,曹依水要是再不想到點什麽那就真的沒救了吧。
本來想憑着自己單獨掌握的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去做最後的談判,可是結果……
呵呵,百分之三十,沒有子嗣,沒有近親,沒有遺囑,自己身後的一切還不都屬于那個‘未亡人’楊俊毅了。
Advertisement
就算相敬如賓但也是相處了十年的夫妻啊,真真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抵不過金錢的誘惑。
更或者說……美色的誘惑。
眼前不停的浮現着最後那幕張蕾的嬌笑聲,張蕾,到底是什麽時候和那個男人參合在一起的……
腦子裏想的太多,無邊的困意洶湧而來。寂靜的夜晚,曹依水終于還是沒有抵過睡意沉沉的睡去。
“依水,依水,起床啦依~~水~~~”曹依水是在一陣驚天動地的吼叫聲醒來的。
驚吓般的坐起身來,看着牆上的挂表顯示現在才早晨六點零三分。七點半上早自習,騎自行車上學最多三十分鐘。
楊林你是想要我的命嗎?
“別喊了啦,起來了,我給你開門。”住在前院就是有這樣的不好,和大街就一牆之隔什麽聲音都避免不了。
曹依水揉揉自己的腦袋,身上是寬大的襯衫當成的睡衣。這個年代在臨安村這個地方,确切的說還沒有睡衣這個意識。
雖然仗着自己還是小孩子可以光着睡,可是怎麽說內芯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女人,曹依水最後還是沒忍住找了件大襯衫湊合着了。
‘哐嘡’大鐵門打開的聲音,被阻隔在外的喧鬧聲不留餘地的往曹依水耳朵裏鑽去。
一條街相隔的賣菜聲,大榕樹那邊的早點吆喝聲,多少年沒有聽過的聲音讓曹依水有點忽如隔世的感覺。
“喂喂,一大早的發什麽呆啊,快去洗臉上學要遲到了。”楊林一巴掌拍在曹依水背上,想要叫醒這一大早就走神的人。
“遲到?”曹依水在磚頭的瞬間就已經換上了一副兇狠的表情,雙手扯着楊林肉肉的臉蛋尖叫。“大姐你看看現在幾點,天都還沒亮透啊大姐,你知道我想好好睡一覺是多麽不容易……”
“噗哈哈哈哈哈,的确不容易,噗哈哈哈哈你眼睛怎麽這樣了?”
“怎麽樣了?”看到笑的眼淚都快要出來的人,曹依水松開雙手摸向自己的眼睛。
“……怪不得總覺得看你模模糊糊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腫成這樣你昨晚哭了一夜嗎?噗哈哈哈哈好像核桃啊你這樣還看得見東西嗎?”
“不和你說話了,關門我去洗臉。”曹依水用一雙腫脹的眼神想要殺死楊林,可惜明顯沒有成功。
看着楊林笑的快不能自己已經倒在牆上揉肚子的舉動,曹依水恨恨的告訴自己,自己這是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轉身,洗臉去。
“哎呀,江浪,你今天這麽早啊?”
可惜還沒走兩步,就被身後的叫喊聲差點吓倒。扭頭看回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的江浪正騎在自行車上皺着眉頭看着自己。
“……我去洗臉。”無地自容了好嗎!好丢人。
用逃跑一樣的速度沖回前院,無視身後那兩人的樣子。身後的對話聲隐隐傳來,不過也只能聽見楊林的聲音。想也能想到,江浪一定是一副‘點頭YES,搖頭NO’表情。
還只是一個高中生,洗臉用點洗面奶就算是奢侈了。不用化妝的洗漱和要化妝的洗漱簡直是天壤之別。
十分鐘解決戰鬥,出來的時候那倆人正一人一個包子啃的正香。
“江浪你今天帶我吧。”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180的衣服穿在江浪身上簡直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精神。雖然大家都知道學校校服這事兒,也就是個號碼之分而已。
175的校服穿在168身高的自己身上,寬大的袖子将一雙手遮蓋的嚴嚴實實。褲腳還向上挽了兩圈,這都是當年看電視造的孽啊。
什麽女生穿着寬大的衣服才能顯得嬌小可愛,所以自己這一屆的女生衣服平均都偏大兩個號。
“嗯。”對于曹依水的眼睛江浪沒有再問什麽,結果對方的書包挂在車頭上,将手裏另一個包子遞了過去。
“啊喲喂,昨天之前還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今天就這麽親密了啊。”碩大的包子都堵不住楊林的那張嘴。
笑眯了眼睛的樣子,一臉打趣的看着自己旁邊這對。雖然說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見不到誰不好,可是這是要頂風作案啊,在學校裏關于他們的事情傳的風風火火的現在讓江浪帶,總覺得學校裏又不能安寧了。
“我這個樣子能騎車嗎?要不你帶我好了。”嘴上雖然這樣說,曹依水還是順從的接過江浪遞來的包子直接跳上了後座。
就像是沒有感受到江浪身體上突然的僵硬,硬是單手圈着江浪的腰腹。
楊林奸笑的看了一眼曹依水的胳膊,也沒有再說什麽。晨光皚皚,初夏的早晨天也亮的越來越早了。
就像楊林說的那樣,江浪和曹依水的組合再次在學校裏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對于一個個半大的孩子來說,早戀這件事兒永遠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掉在心頭第一位的。
高一三班教室,曹依水和江浪的位置只隔了一個走道。就像是沒有看見班裏其他人那吃驚的眼神,兩人神情自諾的走到各自的位置。
曹依水趴在課桌上看着窗外,郁郁蔥蔥的大白楊環繞學校一周。樓下不遠就是操場,還只是土質的操場上早已擠滿了各種早訓的人。
體訓隊的,籃球隊的,足球隊的,十四五歲正是熱血朝天的年紀。
“喂喂,依水,那件事兒是真的嗎?”昏昏欲睡的情緒再次被打斷。
曹依水擡頭看向反身趴在自己桌子上的楊瑤,坐在自己座位前面的女生,也是同一個初中升上來的同學。
女孩子還是比較單純的,擔憂的眼神看了眼曹依水再看了眼江浪,聲音壓的小小的,就怕再為朋友帶來什麽流言蜚語。
“什麽事兒呀?”
“就是你和江浪的事兒呀!他是不是真的想親你然後被你打了一巴掌?可是你們今天怎麽又一起來學校了?”
腦子裏就像是裝着十萬個為什麽一樣,一臉好奇的楊瑤連眼睛裏都是晶晶亮的好奇感。
“當然是假的啦。”曹依水心裏跳了一下,做出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表情。
“如果真是那樣我怎麽可能還和江浪一起上學呀,而且就江浪那性格,我去親他的幾率還比較高吧。”眼睛像是意有所指的瞥了一下隔壁的人。
楊瑤瞬間就明了了曹依水的暗示。像江浪那麽悶的個性,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字的個性,要不是一直曹依水拉着他真像會變成啞巴一樣吧。
“那天我們在說文理分班的事兒,雖然最後被那個家夥氣走了但是真沒發生你們說的那些事兒。”曹依水腦子快速的轉動着,想要想起前世被自己遺忘的事情。
“而且我記得當時是上課時間,我們在外面罰站根本就沒有其他人,你們到底怎麽謠傳到這個程度的呀。”帶笑的聲音,曹依水笑眯眯的看着楊瑤,貌似不經意的詢問起自己的疑惑。
是的,為什麽呢,上輩子因為尴尬和害怕之類的情緒根本就沒來得急思考這些問題。
那麽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麽傳出去的呢?
“啊,你不知道嗎?是六班的張蕾說的啦。那天她幫老師去辦公室抱作業本剛好看見的,這事兒也是從六班開始傳出來的呀。”楊瑤一點都沒懷疑曹依水,一臉吃驚的爆料。
“張蕾啊,呵呵,那就更不可信啦。”曹依水的心更是狠狠的跳動了一下,然後臉上笑的越發的溫柔了。
“張蕾那個人啊,你只要随便找個我們小學同學都知道,最見不得我好的就是那個人了啦。”
張蕾,原來從高中開始就不忘算計我了嗎?
張蕾,原來江浪一輩子的痛苦還有你這麽大一份功勞啊!
張蕾,你給我等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