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沈聽被噎得無話可說,見他最終動筷，曲今昔松了口氣，露出笑顏：“那你先吃着,我去樓下買些日用品。”

她也不指望沈聽能有什麽回應,摘掉圍裙，拿着手機出門。

小區的超市不大,五髒六腑俱全，曲今昔随便拿了樣東西看價格,比外面超市貴了兩倍不止。

啧。

她直奔洗護區,這家超市沒有曲今昔之前用的沐浴露牌子,在貨架上掃完後，她看到沈聽用的沐浴露。

由此可見,沈聽估計也是在這家超市買的，腦補沈聽逛超市的畫面,曲今昔鬼使神差地拿了瓶沈聽同款放進推車。

考慮到其他情況，她又拿了些女性用品，接着來到蔬菜區,挑了些菜品――冰箱裏沒什麽菜了。

最後路過零食貨架，曲今昔眼神挪過去,目露掙紮，終究有抵擋住零食帶來的誘惑,往推車裏往了幾大袋。

排隊結賬時,忽然收到沈聽的微信：【沒酸奶了。】

曲今昔讀懂其中潛意識,戳屏幕：【您喝什麽牌子的？】

秒回一張圖片,某牌子酸奶。

曲今昔只好離開收銀處,認命地推着車重新入內，選了兩箱酸奶。

結賬時她犯愁了。

不是愁錢的問題,而是她只有一雙手，怎麽拿這麽多東西。

連收銀員都看出她的為難，善意道：“你要不打電話讓家裏人下來幫忙提？”

收銀員邊說邊狐疑地看着曲今昔，覺得此人甚為眼熟。不過在這個小區當收銀，看過太多眼熟的人。

“不用。”曲今昔想了想，“有繩子嗎？”

收銀員搖頭。

“那給我一個空袋子。”

曲今昔将空袋子撕開繞成一條繩，把兩箱酸奶串起來拎着，左手則是一個大袋，艱難往外移動。

“那不是曲今昔嗎。”剛走出超市，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她居然也住這個小區？”

“真的是她。”

“我剛看到了，純素顏，皮膚又白又嫩，真人比網上好看多了。”

還有人拍照，曲今昔無語，忽然回頭：“我有點提不動了，能幫我拿一下嗎？”

議論并拍照的是一男一女，似乎沒想到曲今昔會這麽大方轉過來和他們說話，兩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眼曲今昔手中的袋子，也不知腦補了什麽，手拉手跑了。

曲今昔：“……”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當她終于把東西拎到電梯可以放松時，樓層到了，正要出電梯，她聽到一個女聲，有些熟悉。

這套公寓是一層一戶制，沈聽家在十八層，出了電梯右轉即可，十八層出現女聲意味着什麽？

“……今天中午搬過來的，我聽餘制片說你好像住在這，忍不住問你，沒想到你就住樓下，以後我們可就是鄰居了。”

語氣熟稔，判斷是熟人，曲今昔不敢出去，只好繼續待在電梯內，手指按在打開電梯的按鈕上。

“這是我中午随便包的餃子，你可以嘗嘗。”

“謝謝，你包得很漂亮，”沈聽低沉沒有起伏的聲音，“但我不吃餃子。”

曲今昔腦海裏自動浮現沈聽面無表情說“我不吃餃子”的畫面，這時她終于從記憶中扒出熟悉的女聲是誰。

――影後徐楠楠。

新戲女一，上次在包廂見過，是她率先開口提起曲今昔，之後還差點發現自己。

“沒想到你也會挑食。”徐楠楠神色自然地收回手，并打趣，“我以為像你這樣的男人，不會挑食呢。”

“以後是鄰居了，關于劇本的事，讨論起來也方便多了……啊，我家裏還炖着湯，我先上去了。”

腳步聲漸近，曲今昔松開按鈕，電梯合攏。

旁邊是樓梯通道，一層的距離，不至于還等電梯。

故意等了幾秒，曲今昔才按下按鈕，電梯門一打開，高大挺拔的身影近在眼前，雙手插在居家服的口袋裏，靜靜凝視着她。

曲今昔吓得一哆嗦，瞬間懵住。

直到男人長腿邁進，彎腰将兩箱酸奶輕松提起，轉身出了電梯。

她忐忑地跟着進了屋，沈聽怎麽知道電梯裏的就是她？是特意等在那，還是巧合？

餐桌上她做的大雜燴沈聽吃了三分之二――做好的時候她特意嘗過，味道不錯的。

她有點欣慰。

沈聽沒理她，徑直拆開酸奶箱，取出一瓶酸奶，邊喝邊把剩下的酸奶放進冰箱。曲今昔主動搭話，把買的菜放冰箱。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随便買了點。”

沈聽動作一頓，斜乜她一眼：“我現在不想聽到随便兩個字。”

曲今昔：“……”

不是你先說的嗎！

沈聽随手扔了瓶酸奶給她：“家裏公共區域的東西你都可以用，不用一臉你用了我會找你算賬的表情，我不對女人動手。”

曲今昔：“哦。”

“我在家活動的區域在二樓，那是我的私人領域……”

“您放心，我保證不會上二樓。”曲今昔舉手發誓。

沈聽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斷她這句話的真假。

“我以我的人格發誓。”在這樣的目光下，曲今昔不得不又補充了句。

沈聽不置可否，吸着酸奶上樓了。

二樓是沈聽的私人領域，他回了二樓，這代表現在一樓就是自己的領地。

曲今昔瞄向二樓，确定沈聽不會下來，原地蹦了兩下，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大概過了半小時，門被敲響，緊接着打開，秦桑進來。

“曲小姐。”

跟着秦桑進來的是兩個穿着工作服的工人，他們擡着一架折疊床進來。

曲今昔慌忙把零食口袋拿開，要從沙發上下來，秦桑看了眼電視，電視裏播放的是一個婆媳劇，而劇中打女主的惡毒女配，正是曲今昔飾演。

他眼角抽了抽，說：“您繼續看，不用理會我們。”

工人先是把折疊床放下，秦桑領着他們到小房間，陸續将小房間裏的大件東西搬走。

一直忙碌大概一個多小時，曲今昔劇看了三集，期間秦桑拿手機給她看了三張圖片，是床上用品的圖片，讓她選花色。

黑、白、灰――三個顏色。

曲今昔來回看了好幾遍，最終擡頭：“還有其他顏色嗎？”

秦桑和她對視，說：“……您稍等。”

過了會兒，他重新給曲今昔看圖片，這下顏色不僅多起來，還有了圖案，曲今昔選了個小黃鴨的。

秦桑打電話。

在小房間整理出來，工人離開時，木晨提着一個大袋子過來：裏面是曲今昔要的小黃鴨。

小房間面積只有二十多平，大件的東西搬走，剩下的小件擺放整齊。秦桑還準備了兩個花瓶，一個擺窗臺，一個擺小書桌，整體既簡單又簡約。

一個卧室便在不到兩個小時內整理出來。

“曲小姐，我幫您把床鋪上。”秦桑開始挽袖子。“不用，這個我自己來就好。”曲今昔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時樓梯傳來腳步聲，沈聽下樓了。

“先生。”秦桑對着站在門口的沈聽道，“整理得差不多了。”

“嗯。”沈聽看了一眼，“辛苦了，回吧。”

秦桑和木晨離開，曲今昔發現沈聽進了浴室，不敢多看，萬一沈聽以為她想偷窺呢？

她打開床上用品，動作麻利地鋪上。

鋪床單的時候，她腦海裏忽然蹿出一句話：她這算不算是和沈聽同居了？

不不不，最多類似“合租”而已。

工人們能在這個時候上門搬東西整理房間，肯定是沈聽授的意，曲今昔決定以後有機會就給沈聽做飯。

等她鋪完小黃鴨，把行李箱拖到小卧室，環顧四周，就差一個小衣櫃，那就完美了。

她決定在網上訂一個。

外面傳來聲音，曲今昔忙跑出去，見沈聽上樓，熱情道：“沈先生晚安。”

沈聽身體微頓，側頭看她，默了幾秒，說：“晚安。”

一夜無話，第二天從小黃鴨被子中鑽出來的曲今昔揉了揉眼睛，看時間，九點半！

她跑出房間，只一眼就知道沈聽已經走了，桌上有一份未拆的早餐，看樣子是秦桑給沈聽帶的，順便給她也帶了一份。

曲今昔邊吃早餐，邊給秦桑發了條感謝的微信。

秦桑回：【是先生讓我幫您帶的。】

曲今昔反倒不好再給沈聽發信息。

接下來三天內，曲今昔沒有收到何照方打來的電話，這迫使她和旺達解約的心思愈發堅定。

她去了兩趟公司，劉寬想方設法不答應解約，還威脅她，曲今昔煩了，找到那位通過她好友申請的莫懷宇律師。

她并不知道，這位就是上次去盛錦灣找她簽字的離婚律師，對方也沒提這事兒，很公式化的表示這件事交給他處理即可。

曲今昔知道這都是沈聽的功勞，遂把今天送達的衣櫃獨自在家組合好後，她套上圍裙，打算展示一下她真正的廚藝。

于是，當沈聽晚九點到家時，曲今昔噠噠噠地跑過來：“累了吧？我做了幾個很有特色的菜，你來嘗嘗？”

沈聽解扣子的手一僵，迎上曲今昔笑臉的他，目光微移，落向她身前的圍裙，以及胡亂紮在腦後的頭發，固定頭發的似乎是根筷子，恍惚升起一抹――妻子在家做好飯等丈夫回家的錯覺。

他呼吸有片刻的紊亂，曲今昔自然沒有察覺，見他沒說話，她把餐桌上的網罩打開，露出擺盤漂亮精致的六樣菜品。

最漂亮的是一個南瓜湯，用整個南瓜做成，外面雕刻出一副畫，兩邊還用胡蘿蔔雕出兩只小兔子做點綴。

幾乎算得上藝術品。

沈聽眼底一閃而過震驚。

這一桌的東西，和上次的“随便”，以及上上次的番茄雞蛋面，從外觀上看，天差地別。

“你……做的？”沈聽目光有些沉。

“是，是啊。”曲今昔有點心虛，原主當然不會做這些，做菜雕花是她會的技能之一，她絞了下裙擺，盡量自然道，“我在網上看的教程，試着做了下，剛開始挺難，不過試了會兒，上手之後其實還不錯。”

沈聽沒說話。

“我今天已經簽了解約合同。”曲今昔被他看得頭皮有點發麻，忙補充一句，“順便慶祝一下。”

沈聽終于收回目光，待要說話，曲今昔的手機忽然響起，她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曲小姐你好，我是何導的助理邊源，你明天有時間嗎？”

曲今昔：“！！！”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捂住聽筒，興奮地對着沈聽道：“何導助理給我打的電話！”

沈聽眉梢微動。

下一秒，他瞳孔猛地一縮，眼前激動的人消失，手機從半空中落下，沈聽下意識伸手接住手機。

“曲小姐？”

安靜的餐桌上，響起一聲細嫩的“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