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伍立秋來接曲今昔的時候, 當看到她的模樣時，吓了一跳。

“你昨晚幹嘛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曲今昔皮膚白，如此, 便顯得她眼睛下的兩個黑眼圈十分突出, 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你不是跟我保證會用最好的狀态迎接今天嗎。”伍立秋一邊氣得吐槽，一邊自己動手給曲今昔拾掇黑眼圈。

就這形象去見明玉笙, 別人還以為她怎麽了。

“怎麽？興奮的睡不着覺啊。”

曲今昔老老實實任由經紀人折騰，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黑眼睛很嚴重嗎？”

“廢話。”

曲今昔一晚上沒睡。

準确的是一晚上睡得斷斷續續, 好不容易睡着, 然後開始做夢, 夢裏全是沈聽，硬生生吓醒。堅持不住後睡着, 又繼續吓醒。如此來回到天亮，終于眯了一會兒, 伍立秋的電話又來了。

她起床磨磨蹭蹭收拾，等做足心理準備拉開門走出去，發現某個沈姓男人已經不在家了。

“……”

她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生氣。

“你在想什麽。”發現眼前的人神游, 伍立秋皺眉，雖然和曲今昔認識不算太久, 但她從來沒在她臉上見過這種表情。

“出什麽事了？”伍立秋嚴肅起來，“有什麽問題直接告訴我, 別悶在心裏。”

“沒有。”曲今昔回神, 眼睛彎成月牙, 內心淚流滿面。

難道要告訴紀經人昨晚某個沈姓男人強吻了她嗎。

關鍵是那個男人放開她後, 若無其事地吃面, 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反觀她，臉瞬間變成猴子屁股, 頭也不回地逃回卧室，一晚上夢裏都是他！

她合理懷疑在她煮面的時候，沈聽悄悄喝了酒。

“真的？”

“真的。”曲今昔就差舉手發誓，“我就是睡覺的時候不停預想今天和明導見面，所以失眠了。”

“沒出息。”伍立秋往她腦袋上一點，“何照你都不怕，還擔心明玉笙？”

“不一樣嘛。”曲今昔天真無邪地眨眼睛，“我當時是野生，成不成沒關系，現在背後是S&T，萬一明導沒看上我，多丢咱們公司的臉。”

伍立秋一頭黑線：“如果你連過導演這關的自信都沒有，趕緊給我卷鋪蓋滾回去。”

“啊。”曲今昔連忙撲過去抱住她腰，“秋姐我錯了，我開玩笑的啦，你放心，我肯定能拿下明導！”

“……”伍立秋冷笑，“明導有妻有子，你拿下什麽。”

曲今昔：“……”

經紀人真是不能體會她的冷幽默。

不過見曲今昔眉開眼笑，伍立秋也就放過了她。

笑起來的曲今昔比起之前神游天外的模樣好看多了，就連眼下經過遮瑕後仍然能看出的淡青色也順眼起來。

伍立秋打量自家藝人，看着看着，眼中掠過一陣恍惚。

她帶過不少藝人，每一個她帶的藝人都紅了。

迄今為止，曲今昔是她帶過的第二個女藝人。

第一個是梁姍，二十多年前風靡全球的女人，沒有一處不完美，她見證過她一生無數美麗瞬間。

有時候看到曲今昔，伍立秋偶爾會想起梁姍。

曲今昔和梁姍氣質不同，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的女人，但不知為什麽，她總會在曲今昔身上看到梁姍的影子。

這大概也是沈聽請她複出，讓她帶曲今昔，她看過照片後一口答應的重要原因吧。

比如現在，即使曲今昔沒有盛妝打扮，穿着随意，眼下還有黑眼圈，但她客觀評價，曲今昔依然很美。

這個女孩偶爾不經意閃過一些光點，可以瞬間抓住人的眼球，記錄下她美感的瞬間。

就是……如果不那麽沙雕就好了。

經紀人內心憂愁地想着。

秦桑發現今天的先生有點不一樣――他在笑。

而且不止一次。

“我臉上有東西？”沈聽忽然擡頭，秦桑趕緊收回視線，專心開車。

沈聽在用手機回信息，回完之後，指腹滑動屏幕，點進曲今昔的朋友圈。

第一條是她昨天下午發的有關捐款的內容，沈聽用腳趾頭都能猜到她設置的是僅他一人看到。

他确實不怎麽關注朋友圈，昨天也是無意一點，這才注意到曲今昔發的消息。

關于曲今昔發的其他朋友圈，沈聽沒有特意點進去看過。

而今想看，卻發現曲今昔朋友圈設置了權限――朋友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沈聽：“……”

他退出微信，收起手機，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但心裏悶的慌，嘴角也抿了起來。

他都沒屏蔽她？

她倒是把他屏蔽了？

秦桑悄悄打量，發現先生的心情莫名其妙變差了。

就在這時，車路過一家奢侈品店，沈聽突然道：“停車。”

秦桑立刻停下車：“先生？”

男人修長的手指動了動，聲音淡淡：“你去店裏選幾個女生喜歡的包。”

秦桑有些為難：“我不知道女生喜歡什麽樣的包。”

沈聽眼皮一掀：“你不是有女朋友？”

秦桑頭皮微麻，後背冒冷汗：“早就已經分了。”

沈聽微微蹙眉：“什麽時候的事？”

秦桑：“……半年前。”

秦桑的女朋友是在其母逼迫下相親認識的，結果家裏人說漏嘴，讓女朋友知道秦桑在為沈聽工作，對方便想方設法朝秦桑打聽沈聽的消息，秦桑果斷分了手。

沈聽沉默，秦桑小心候着，內心揣摩沈聽的心思。

――和曲小姐吵架了？

不可能。

以曲小姐的個性，怎麽敢跟先生吵架，先生可是把她吃得死死的。

在秦桑猜測各種情況時，聽到沈聽說：“你沒給你前女朋友買過東西？”

秦大助理說了句非常直男的話：“我一般都是直接轉錢給她，讓她自己去選喜歡的。”

雖然缺少浪漫，但比起自己買了後，女朋友不喜歡，然後還要去退省事兒多了。

電光石火間，秦桑反應過來：“您要給曲小姐買禮物？”

沈聽看了他一眼。

秦桑眼觀鼻鼻觀心，不吭聲了。

無聲的沉默持續了半分鐘，沈聽再度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伏，他道：“你平時投喂她很上心，對她的喜好頗為了解，你去選。”

秦桑硬是被沈聽這句話說得後背發涼。

先生是在警告他對曲小姐不要投喂太多？

但是……每次曲小姐變身，是個人都忍不住想投喂的！

最後秦桑扛着莫大的壓力走進奢侈品店。

他對這些不懂，更不知道曲今昔喜不喜歡這些――在他看來，給曲今昔買名牌包包做禮物，倒不如多投喂些好吃的給她。

正當秦桑苦惱地面對這些他并不是很了解的奢侈品，打算找女性朋友幫忙時，戴着墨鏡和口罩的沈聽進來了。

秦桑：“……”

他覺得今天的先生非常奇怪。

曲今昔根本不知道沈聽這邊發生的事，與毛依巧約的見面地點在一家七星酒店。

伍立秋和毛依巧經紀人見面聊了許多，明玉笙的這部戲已經在影視城搭好景，除了男女主角暫時沒有定下，其他角色差不多定好了。

明導一直在等毛依巧，等着她能否把檔期排開，現在毛依巧把角色給曲今昔，只要明玉笙對曲今昔滿意，後者可以立刻進組開拍。

“毛依巧雖然好說話，但你等會兒見到人的時候記得禮貌一點，表現出後輩該有的态度。”雖然這些是常識，但伍立秋仍舊多叮囑一遍。

曲今昔乖乖點頭。

“我給你發的關于明導的資料，你都看了吧。”

“放心吧。”曲今昔笑眯眯的，“全背下來了。”

伍立秋很滿意。

到達酒店，曲今昔自己就要去開門，被伍立秋一巴掌拍開，無緣無故被打的曲今昔摸着手，不解地看着經紀人。

片刻後，酒店門童過來打開門，彎腰做出請的動作。

曲今昔：“……”

伍立秋白了她一眼。

“走吧。”伍立秋又打量曲今昔身上的衣服，現在外面氣溫低，曲今昔下車就裹了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絨服。

“脫下。”伍立秋越看越別扭，雖然曲今昔的臉能扛，可再能扛的臉也經不起衣服的折騰，硬生生将顏值降低一個度。

反觀伍立秋，一套利落的米色西裝，又飒又帥，但也不過度惹眼，平日裏塗的姨媽紅也改成了比較溫柔的梅子紅。

曲今昔搖頭，緊緊扯着溫暖的羽絨服，堅決抵抗冷酷無情的經紀人：“我冷。”

“作為女藝人，第一點要學會的就是抗凍。”伍立秋不和她廢話，上前扒了曲今昔的羽絨服扔進車裏。

然後拉着曲今昔進入酒店。

曲今昔：“……”

明明可以進了酒店再脫，為什麽非要在外面脫！

她沒有發現，某角落悄悄支出一個鏡頭，拍下她進酒店的身影――這是來蹲毛依巧的狗仔，意外發現曲今昔。

最初他沒認出曲今昔，突然在鏡頭裏發現一姑娘身材和臉蛋都很好看，忍不住多觀察了幾眼，越看越覺得眼熟。

咦？這不是最近在網上熱議被S&T簽了的曲今昔嗎。

甭管她來酒店做什麽，先拍下再說。

拍完後，該狗仔看着相機裏的照片，內心感嘆：“這個曲今昔的臉硬生生拉高了我的拍照水平啊。”

酒店內溫度适宜，地板上鋪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很安靜，大堂的工作人員穿着漂亮的制服，周圍陳設每一處都透着內斂的奢華。

不愧是七星酒店。

“秋姐。”有人在休息區域招手，是毛依巧的經紀人高雅，特意過來等她們的。

雙方碰面，高雅不留痕跡地打量曲今昔，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沒什麽攻擊性，心裏升起幾分好感，笑道：“我家藝人在樓上茶廳等着，我們先上去。”

幾分鐘後，曲今昔見到了毛依巧。

伍立秋給曲今昔明玉笙資料的同時，也給了毛依巧的，所以從資料上得知，毛依巧今年已經三十七歲了。

但是，從毛依巧身上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實年齡，紮着丸子頭，穿着衛衣和毛絨絨雪地靴的毛依巧，看起來像二十出頭的大學生。

曲今昔：“……”

這位雙栖大佬是吃了防腐劑嗎。

沒等曲今昔禮貌打招呼，高雅狂跑過去，一把搶過毛依巧手中的蛋糕，咬牙：“你居然還在吃！”

桌上已經堆好了幾個空掉的蛋糕袋了。

毛依巧：“……”

高雅把炮火怼向另一邊坐着的毛依巧的助理周周：“我讓你看着她不準她吃，你看哪去了！”

周周縮着脖子，默默咽掉手中最後一口蛋糕。

高雅氣得腦仁突突疼。

“秋姐，小今昔。”她頭疼的同時，毛依巧已經若無其事的打招呼了，熱情的好像她們是認識多年的好朋友。

天知道她們仨頭一次見面好嗎。

高雅深吸口氣，讓自己淡定下來。

“毛老師您好。”曲今昔微微彎腰，做足後輩資态，心裏對毛依巧的好感狂漲。

有些人的熱情是不是裝出來的，有時候很難分辨，但有時候也很容易分辨。

比如眼前這位年近四十卻宛如少女的雙栖大佬，她笑起來時頰邊一對小酒窩，沒人會懷疑她的善意和熱情。

“客氣什麽，不用叫什麽老師，我比你大這麽多，你叫我……”

高雅劇烈咳嗽，毛依巧頓了頓，接上話：“……叫我毛毛姐就行。”

經紀人暗中舒了口氣，她真怕自家節人突然來一句“叫我毛阿姨”，幸好……不然她真得撞豆腐了。

“毛毛姐。”曲今昔從善如流，瞄了眼桌上的零食袋子，再對比高雅剛才的反應，她立刻道，“您真人比照片更瘦更漂亮。”

“是嗎？”毛依巧眼睛一亮，“我比照片上更瘦？”

曲今昔重重點頭。

“我也覺得。”毛依巧不留痕跡的朝自家經紀人投去一眼，意思是：我這麽瘦了，多吃一塊蛋糕怎麽了？

高雅：“……”

毛依巧順便打量曲今昔，小姑娘穿的很得體，不張揚也不随意，看着很舒服。

她當然不是對任何人都這麽熱情，但是欠着S&T人情嘛，而且――

“還記得你上次在學校問我的問題嗎？我記得你問的是……”毛衣巧本來想用這件事起頭，讓雙方有話聊，結果說到一半卡殼。

她确實記得曾經去電影學院講課時曲今昔問過自己問題，但具體問的是什麽，她已經忘了。

為了避免自己的“失憶”帶來尴尬，毛依巧巧妙地“唔”了一聲，擺出自認慈祥的微笑：“我倆之間果然有緣，還能再次見面。”

曲今昔懵了一瞬。

今天之前她當然沒有見過毛依巧，後者這麽說，顯然是原主曾經見過她。

想到這裏，腦海裏頓時冒出一個畫面。

寬闊的禮堂中，毛依巧衣着端莊地站在臺上，溫和地看着臺下每一位學生，表示同學們若有問題想問她，可以舉。

曲今昔舉了，毛依巧抽中她，曲今昔問了一個非常接地氣的問題：“毛老師，出道之後成為您這樣的藝人，是不是可以賺很多？”

其他人：“……”

毛依巧非常認真回答，而且回答的盡職盡責：“是的，想買什麽都可以，不用看價格。”

……

有了這段記憶，曲今昔對毛依巧的印象深了些。

她說的對，确實很有緣。

原主問這個問題時，心裏想的是掙錢，沒想過有一天能和毛依巧再次見面。

毛依巧手機響起，等挂斷電話後，她道：“走，老明來了，我帶你過去。”

“你們就在這兒等着，老明私底下不喜歡人多，我帶小今昔過去就好。”

伍立秋皺了下眉，欲言又止，但明玉笙的資料裏确實寫了他不太喜歡人多，而且此時反駁毛依巧的話，顯得很不相信對方。

最後她朝曲今昔點頭。

于是曲今昔就被毛依巧拉着走出茶廳，一走出去，她從衣袖裏拿出兩個面包，朝曲今昔眨了眨眼睛：“我們家小雅不準我吃東西，讓我一天只吃一頓，一頓只吃水煮菜和兩個水煮蛋！這是人幹的事嗎！”

曲今昔默默搖頭。

水煮菜和水煮蛋？天天吃她肯定瘋的。

“你們家秋姐扣你夥食不？”

曲今昔想了想，發現伍立秋從來沒有說過讓她減肥的話，也沒讓她注意飲食。

她再度搖頭。

毛依巧露出羨慕的表情：“那你一天吃多少？”

“呃……”曲今昔委婉說，“我也不敢吃太多。”

“唉。”毛衣巧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同病相憐的語氣說，“當女演員太慘了。”

說着意思意思地分了一個小面包給曲今昔，她想着估計曲今昔不會要。

“吃嗎？”

曲今昔立刻：“吃！”

毛依巧：“……”

她有些肉痛的把面包給了曲今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