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見鬼
木闌栖換了一身掐絲月白色曳地長裙,随意绾了流雲髻,攜了素弦和其他幾位奴仆便向湖心小築西側走去。
兩處雖只隔了幾個長廊,和兩三個花圃,不到一柱香功夫就已到了西殿。一細看,兩處的景色卻是天壤之別。
西側的宮殿門上挂着一副年久的镂金牌匾:纖古軒。
殿門大開着,木闌栖和素弦一前一後走進殿內,殿內裝飾皆是前朝遺物,破舊不堪,初到此到因着昏暗的光線倒顯得有些可怖。
很難想象這是能住人的地方。
轉了一圈,卻一直未發現有婢女奴仆等人,整個西殿,寂寥無人,只有陣陣木魚聲有節奏的從內殿傳來。
正在木闌栖想進殿瞧瞧時,一擡眼看見不遠處走來一夥人,來勢洶洶,連忙示意身後衆人躲在屏風後,自己也躲起來看個究竟。
仔細一看,為首的竟是湄貴妃身邊的貼身婢女嘉萍,身後幾個粗壯的奴仆手執鐵具,面目猙獰。 只見他們匆匆趕到殿前,沖了進來,大聲喊叫着。從內殿匆匆走出一位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女子形容憔悴,未施粉黛,卻依然掩不住絕美之色。
“大膽賤婢,終日裝神弄鬼,神神叨叨,惹得我家娘娘睡不安穩。”嘉萍一臉怒意,呵斥道。“來人,給我砸了!”
“不要啊,求求你們,放過我,我已經不争寵了,難道這點自由都不能給我麽?”那女子慌張地跪倒在地,凄厲道。木闌栖看着那地上的女子,目光悠長。
“哼!争寵!就你……若不是我們貴妃娘娘心善,恐怕你早已活不長久,如今卻還在這宮中禍害人的清靜。”嘉萍一邊說着,一邊示意身後的人行動。
就在這時,木闌栖緩緩從屏風後走出,目光如炬,“大膽奴婢,我看你們誰敢動。” 嘉萍一驚,慌忙轉身,定了定神,兀地淺笑,一副傲慢的神色,“喲!我當是誰如此大膽,原來是公主啊,連個名分都沒有,還有閑情多管閑事,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名分本都是承蒙皇上的恩賜,又豈容你一個小小的賤婢來嚼舌根,狗仗人勢的東西。”木闌栖面露怒色,厲聲道。
此刻的嘉萍已被氣得滿臉通紅,身子微微顫抖,“不要以為我家貴妃娘娘是好惹的!”嘉萍手一揮,咬牙切齒地放下一句話,便帶着衆人灰溜溜地走了。
“你沒事吧。”木闌栖看着他們離開沁心殿後,連忙轉身,一旁的素弦正欲伸手去扶起仍趴在地上的王常在,卻被王常在一把推開,“我的事不要你們管,你們走吧。”說完徑自走進內殿,木闌栖和素弦相視一望,只覺奇怪,卻也不便多言什麽,便起身攜了衆人走了。
夜已深,空蕩蕩的宮殿萬籁俱寂,注定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窗外,月黑風高。 沁心殿的殿門悄然被打開,一道白影一閃而出,如一抹閃電,迅速消失在濃濃的黑夜中。 夜風漸起,吹得窗戶呼呼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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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闌栖睡得不沉,突然聽見殿門微弱的吱呀聲,以及輕飄飄的腳步聲,略有詫異,忙起身跟出來,走至側殿時 ,開了殿門,迅速走了出去,在拐角處看見一抹白色衣角一閃而過,便随後跟上了白影。
不遠處的白影行動敏捷,行得飛快,看身形竟是個女子,木闌栖只得略施輕功,方能跟上,那白衣女子顯然有事于心,并未發覺身後有人跟随。
一直行至一所寝宮,木闌栖擡頭細看,牌匾上寫着景宸宮幾個鎏金大字,此人深更半夜竟私闖皇後娘娘的景宸宮,看來是來者不善啊。再一觀望,那白衣女子已飄然入殿。
夜風逐漸大了起來,呼呼地叫喚着。
只見那白衣女子定定的立在窗前,一頭黑發披散開來,随風飛舞,映在薄薄的窗紙上,更顯詭異。她嘴裏念念有詞,雖然是喃喃低語,卻不知用的哪門功夫,足以傳入殿內,即使深睡的人,也會被催醒。
可見此人內功了得,木闌栖緊緊盯着白衣女子,心中暗想着。
白衣女子提神施以輕功,在半空漂浮起來,飄忽不定。殿中人似乎覺察出什麽動靜,驚呼一聲。
那白衣女子不為所動,轉而凄厲地喊叫起來:“容宸賤人……還我孩兒……還我性命……” 一遍又一遍,劃過沉寂的夜空。
午夜夢回,容宸本就做了一場血腥噩夢,猛然驚醒時已是大汗淋漓。誰知一睜眼,卻又看見一團白影在窗外飄蕩游走,叫聲又如此凄厲哀怨,不覺大驚失色。
心中雖不信鬼魂之說,卻因自己确實做了不少虧心事,自然驚恐萬狀。
眼前不禁又浮現出當年萍淑妃生産的場景,若不是自己趁皇上外出,私下授意太醫為她延遲時間接生,也不至于胎兒溺死在羊水中,萍淑妃生生被死胎憋死。
容宸忘不了萍淑妃臨死前對自己那目眦欲裂的恨意;忘不了她遲遲不肯咽氣,只為死前給自己永世最惡毒的詛咒;忘不了自己命人用被褥捂斷她最後半口氣,而她即死也不願閉眼的怨憤。
景宸宮中的所有宮人都被這毛骨悚然的哭喊聲驚醒,卻無人敢出聲。
這宮中詭異的事多得很,多少冤魂在這宮中游蕩,上了年紀的宮人每年七月十五,中元節之日,總要給路過的冤魂燒幾張紙錢,以示敬畏緬懷,保自己平安和樂。
白衣女子仍在苦苦哀泣,容宸因驚吓過度,早已暈了過去。
木闌栖心中有所想,不願再躺這趟渾水,這是她們的恩恩怨怨,與自己無關,轉身之際又深深看了白衣人一眼,卻絲毫看不出是何人。
回宮時已是後半夜,木闌栖權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木闌栖側躺在床榻上,盯着頭頂上的帳幔發呆,今日之事,究竟是何人為之?明明是從自己殿門出去的,莫非是自己宮人所為?而且此女子竟有如此好的武功。
想必明日自有分曉吧。就這樣一直想着,方至破曉時分,木闌栖才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木闌栖睜開惺忪的睡眼時,春日的晨陽從窗外斜射進寝殿,正好照射在銅鏡上,突然發現自己的梳妝臺似乎被別人動過。
正要細看之際,素弦端着水盆走了進來,“公主,您醒了。昨夜宮裏發生了一件駭人的事兒!今早兒傳聞昨晚上皇後娘娘的寝宮鬧鬼……那死了幾年的萍淑妃回來為孩子為自己報仇來了。” 木闌栖看着素弦一臉驚恐的樣子,不覺失笑,“別亂說,這世上哪兒來的鬼魂之說,怕就怕在人心叵測。” 素弦依舊堅持道:“全景宸宮的宮人都聽見了,這還能有假嗎?”
木闌栖搖搖頭,笑着把她喚到跟前,“眼見也不能為實,因為他們只看到了部分。人扮鬼,人吓人,才是真相。”
“公主是說有人假扮鬼吓皇後娘娘,這麽大膽,又會是誰呢?”素弦難掩詫異,長吸一口氣,差點尖叫出聲。
木闌栖不再言語。
把目光重新投向梳妝臺,發現自己平日最喜愛的那枚蓮紋纏枝鎏金發簪不見了。
随後,木闌栖梳洗了一陣,把昨晚的所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素弦,素弦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此事絕對不會這麽簡單……莫非是有人想要加害于公主您。”素弦聽完,得出了這條結論。 “你可查過你住的地,可有丢失什麽物什?”
“蓮紋纏枝鎏金發簪不見了……” 二人靜靜地坐在床塌上,暗自沉思,半晌不語,臉色越來越黯淡。
自古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橋到船頭自然直。現在也只有自己按兵不動,看她們鬧騰個天翻地覆也罷。
果然沒多久皇後宮中的掌事女官靈兒就前來回話,請木闌栖前去景宸宮一趟,說是皇後娘娘請各位妃嫔前去景宸宮議事。
木闌栖稍稍打理了一番,便攜了素弦衆人去了景宸宮。今日的景宸宮必定是熱鬧非凡,木闌栖心下想着。只見皇後娘娘端坐在鳳坐上,面色憔悴,顯然是受昨晚的驚吓所致,想是到了現在仍是心有餘悸的。再一細看,君上淩卿涯竟然也在場,雖心生疑慮,卻也不容多想,木闌栖盈盈上前請了安,便在靈兒的指引下,坐在一側。
不多時,衆妃嫔紛紛到來,各自尋了位子坐下。
皇後見衆妃都到齊了,便起身,清了清嗓子,朗聲道:“衆位妃嫔想必已聽說了昨晚本宮宮中鬧鬼一事,今日召集大家前來,是想聽聽各位的看法。”皇後此話一出,底下妃嫔一片竊竊私語。
作者有話要說: 又來厚着臉皮求收藏鳥
【公子說:他不是窩的臉……不是…窩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