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螳螂捕蟬
姜邺辛苦了一天回去, 用今天下苦力掙來的銅板給師父買了壺酒, 剩下的，全部買了肉包子，捧着熱氣騰騰地包子回了破廟裏。
“綽兒……綽兒, 我們有肉包子吃了……”
雖然并非出自姜邺的本意, 但完顏綽還是被姜邺他們師徒給禍害得不輕，一晚上過後，似乎燒得更嚴重了，聽到姜邺的聲音, 根本懶得搭理，趴在厚厚的幹草墊上一動不動，連眼皮都沒睜。
完顏綽的冷淡, 姜邺早就已經習慣了，自顧自走過來，一把将人抱進了懷裏，親昵地蹭了蹭, 柔聲輕喚道：“綽兒……綽兒……”
不論姜邺幹什麽說什麽, 完顏綽始終沒反應，到後來, 還是姜邺忍不住慌了，伸手摸摸了完顏綽的額頭，比昨天更燙手，無疑，燒得更嚴重了。
“綽兒, 再忍忍，明天我們就能出城了。”經過一天的勞作，姜邺差不多弄明白出城的步驟，也有信心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完顏綽給帶出城去。“先起來吃點兒東西……”
被強行抓起來的完顏綽臉色蒼白得就像一張紙，毫無血色，本來身子就夠難受不舒服的了，被姜邺這麽一折騰，完顏綽更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有氣無力，但卻咬牙切齒地說道：“姜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姜邺聽後哭笑不得：“綽兒……別鬧了……”
今天，姜嘯天卻沒急着讓姜邺溫酒，不愧是老江湖，一看這情況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嚴肅問道：“乖徒兒，你今兒專門去打探消息，可是遇上了什麽特別的狀況？”
“沒有啊？”姜邺搖了搖頭，一門心思還放在完顏綽身上，看完顏綽小口小口地啃個肉包子，弄得滿手滿嘴都是油，心裏着急得不行，如果換了他姜邺，三兩口就吃下去了，至于這麽費勁兒嗎？
“乖徒兒，你這是被人設計了啊！”
姜邺聞言大驚，還傻乎乎地不肯相信。仿佛是為了印證姜嘯天的話，就在這時候，破廟外忽然傳來一聲響亮的鳴叫聲。
“海東青？沒錯，确實是海東青的叫聲！”宋人或許會不明所以，但是身為女真人的完顏綽對海東青的叫聲太熟悉了，他們女真人幾乎可以說是從小就跟海東青一起長大，每次狩獵，海東青都是必不可少的。
“綽兒，綽兒你在說什麽啊？”姜邺開始慌了。
姜還是老的辣，關鍵時刻，還是姜嘯天發聲，主持大局：“乖徒兒，小心戒備，我們已經被團團包圍了。”
“什麽？”姜邺驚呼一聲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來到斷壁殘垣處，扒着破敗的磚瓦往外看，一看，頓時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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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外密密麻麻全是中原武林的各大高手，老老少少，按門派之別，各自列陣，嚴陣以待，而站在最前面的，分別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人。
“乖徒兒，外面是什麽情況？”
姜邺面色凝重，快步走回了完顏綽身邊，把人抱到了姜嘯天身邊，皺眉說道：“師父，八大門派的那些人找上門來了……”
姜嘯天也是一頭霧水，沒道理啊，明明他們師徒倆一直都很小心謹慎，怎麽會洩露行蹤的？“是不是這金國小王爺暗中做了什麽手腳？”
完顏綽感覺自己無辜透了，真是躺着也中槍，說實話，關自己什麽事兒啊？似乎從遇見姜邺之後，他就再沒有遇上過什麽好事。
“不關綽兒的事！”也難為姜邺了，這時候還不忘維護完顏綽，因為他太了解自家師父的脾氣秉性了，如果真讓師父他老人家認定了是綽兒在暗中搞鬼，綽兒一定會吃不了兜着走。
“姜邺……”雖說八大門派自诩為中原武林中的名門正派，但是完顏綽卻半點都不相信這些人，更何況他還是金國的榮王世子，若是被認定了跟萬魔窟有所牽連，估計會被當做魔頭一夥給果斷消滅掉，白白丢了性命，那可就冤枉了，為了保全自己的姓名，不管這些武林人士追殺姜嘯天師徒倆是何目的，姜邺不能死，他師父姜嘯天更不能出事。
“師父，你先幫我照看一下綽兒，我出去會會這八大門派的高手們……”
看姜邺一副磨拳擦爪，随時準備出去大幹一場的模樣，完顏綽趕緊出聲，勸道：“姜邺，先別急着意氣用事……我剛才聽到了海東青的叫聲，想來我的下落已經傳回了忽魯那裏，不出多時，忽魯定會派人前來救援的……”
“速戰速決！”姜邺卻不只是這種想法，都這時候了，他還不忘把完顏綽帶回萬魔窟的事，猶不死心地說道：“完事後我好帶綽兒回萬魔窟。”
“姜邺，你瘋了不成！”完顏綽都快被姜邺的死心眼給氣着了，八大門派的高手已經将整個破廟團團圍住，姜邺再是武功不俗，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如何打得過各門各派的衆多高手，不說對方人多勢衆，一窩蜂湧進來姜嘯天師徒倆就招架不住，單是光明正大一對一地單挑決鬥，車輪戰也能困死姜邺他們。強忍着身體上的不适，完顏綽有氣無力地坦誠道：“姜邺，我是真的很不舒服……你也不想看着我就這麽白白送命吧？”
姜邺眉頭緊皺：“不會有事兒的，回了萬魔窟，我一樣有辦法救你……”
完顏綽搖頭：“別傻了，你也得替你師父考慮一下吧，若是讓這些人抓住你師父會有什麽後果，你難道不知道嗎？”
姜邺愣住了，他舍不得完顏綽，但更不忍心看到師父一代絕世高手，淪為階下囚，受這些中原武林人士的折辱。
“稍安勿躁……”完顏綽覺得自己能暫時穩住姜邺，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綽兒，我們該怎麽辦？”
完顏綽能有什麽辦法，他的辦法就是一個字，拖，拖到忽魯他們派人過來救援為止。
一番利弊分析後，暴躁的姜邺竟然被完顏綽給成功安撫了。
姜邺竟然會乖乖聽完顏綽的話，姜嘯天都覺得很驚奇，這小子平時明明天不怕地不怕，幹什麽都一意孤行的，如今竟然肯聽這金國小王爺的話，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嗎？姜嘯天有些後悔了，如果真把這金國小王爺帶回萬魔窟，對姜邺來說，或許還真不是一件壞事。
“師父，這兒有我看顧着，你繼續運功療傷吧。”
姜嘯天其實也很不放心，但是他傷得太重，功力大退，越早調息越好，哪怕現在明知道外面仇家已經找上門，也不得先運功療傷，等恢複功力再說。
“好吧，你們見機行事，不可逞強。”
姜邺點頭答應，姜嘯天這才安安心心地閉目調息。
破廟內外都是一片草木皆兵的嚴肅氛圍。
姜嘯天他們師徒倆不着急，奈何守在破廟外的八大門派的高手們不幹，擺開陣勢之後，馬上開始叫陣：“大魔頭姜嘯天！你個縮頭烏龜，有本事你就出來！咱們一決勝負！”
聽到外面的人出言不遜，辱罵師父，姜邺氣得臉色都變了，雙拳握得緊緊的，完顏綽相信，如果不是之前說好，姜邺此時肯定都已經忍不住沖出去大開殺戒了。
“姜嘯天！你個縮頭烏龜，出來！”
姜邺臉色越來越難看，完顏綽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激将法對姜邺這種半大小孩子最有效果，如果姜邺按耐不住，意氣用事是遲早的，為了避免事态進一步惡化，完顏綽主動開口，對外面那群沒事找事的人大聲吼道：“外面的人聽着，這裏沒有什麽大魔頭姜嘯天，你們速速離開！”
喊完之後，完顏綽趕忙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本來就夠難受得了，喊完之後更覺得頭暈腦脹，整個身子都快脫力了，姜邺這熊孩子，遲早得害死他。
“廟裏是何人？”
完顏綽還沒來得及回答，完顏緒已經帶着官兵們殺到了，為了保證完顏綽的安全，帶足了整個城中的官兵，再加上此行跟随皇長孫殿下一同籌款赈災的大內高手，看上去聲勢浩大，比八大門派的高手更加人多勢衆。
“爾等何人？聚集在此所為何事？”完顏緒不不愧是金國國主培養的接班人，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果然不一樣，面對這種高手如雲的情勢，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動如山。
“官差？”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面面相觑，一時間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事情麻煩了，若說中原武林人士最不喜歡的，那就是跟官府中人打交道，廟堂之高和江湖之遠，楚河漢界，敬畏分明，不僅是宋國，還是金國，自古民不與官鬥，特別是名門大派，很少會直接與官府結怨的，這是歷來遵循的傳統。
聽到完顏緒的聲音，完顏綽打從心底松了口氣，他是真不怕死，這時候還不忘抓緊機會表現自己，忽略掉姜邺明顯不高興的表情，主動開口道：“姜邺，我去跟他們談……保證你們師徒倆安然無恙地出城。”
姜邺猛然變了臉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完顏綽。
完顏綽被他看得心虛氣短，但轉念一想，自己也沒做什麽，明明就是姜邺他們師父倆不好，說什麽把他帶回萬魔窟，開什麽玩笑，他可是堂堂的金國小王爺，榮王世子，以後也要從軍入伍，建功立業的，回了萬魔窟能做什麽？當個負責灑掃伺候的下人嗎？
“姜邺……忽魯下令封城，全城戒嚴，沒有皇長孫殿下的诏令，你們師徒倆是沒辦法走出城門口的，現在八大門派的人又在外虎視眈眈，再耽擱下去，橫生變故，節外生枝，若是被八大門派的人發現了你們師徒倆的行蹤，那就麻煩了。”
姜邺還是不說話，不過看完顏綽的眼神，莫名地給人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