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橫生變故

“綽兒, 早……”

笑着低頭吻了吻完顏綽的額頭, 攬在心上人腰間的雙手一個用力，完顏綽就被牢牢按進了姜邺懷裏，肌膚相親, 再無嫌隙。

剛睡醒的完顏綽還有些小迷糊, 乖乖趴在姜邺胸口，低眉順眼的小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看得姜邺心都快化了，情不自禁地伏低身子, 送上一個溫柔綿密的親吻。

完顏綽本還暈暈乎乎的腦子逐漸清醒過來，無奈地眨眨眼，趕在姜邺按耐不住化身為狼之前, 堅定地把壓在自己身上，一大清早就精蟲上腦的臭流氓往外推。

沒能真正把人吃到嘴裏，姜邺當然覺得很可惜，但也知道他們家綽兒不願意, 不能用強, 借着胸前微不足道的阻力，就勢從完顏綽身上起來, 臨起身前，還不忘狠狠咬了咬完顏綽紅豔的唇，以安撫心底躁動不安的野獸。

姜邺巴不得能多跟完顏綽溫存一會兒，可惜的是，他們家綽兒明顯跟他不是一條心, 為了日後長久的幸福着想，姜邺也沒死皮賴臉地壓着人不放，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手，也趁此機會，把這段時間中原武林發生的事簡明扼要地告訴了完顏綽，指望着他們家綽兒能給他拿拿主意。

聽了姜邺的話，完顏綽眉頭緊皺，遲疑道：“這麽說，你真的以金玉椟為餌，引得中原武林八大門派的人一窩蜂湧到了中都來？”

姜邺得意地點頭，看着完顏綽，一臉求誇獎求表揚的表情。

完顏綽都快被姜邺的藝高人膽大給吓死了，這些所謂的武林高手又豈是好招惹的，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難道姜邺就不怕最後引火燒身嗎？完顏綽知道，事情的真相絕對不像是姜邺說得這麽輕松簡單，別看姜邺說得輕描淡寫，中原武林八大門派的高手們，個個都是快成精了的人物，又豈是那麽容易糊弄的，姜邺此番，怕是沒少下功夫。

“你，你沒事兒吧？”

姜邺愣了一下，随即又很快回過神來，對完顏綽不經意間表露的關心受寵若驚，搖頭輕聲道：“受了點小傷，無礙。”

完顏綽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才不會天真地以為姜邺說的小傷就真的只是一點兒皮外傷而已，八成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的寬慰之詞。念及此，完顏綽更是提心吊膽，如今的中都，在自己的有意引導和姜邺的巧合誤導之下，一不小心就成了鬥争旋渦的中心，什麽牛鬼蛇神都往那兒聚集去了，搞得完顏綽半點都不敢大意，再也沒心思待在夏國中興府摸魚了，立刻就想趕回金國中都去，離得太遠，總覺得放心不下。

另一方面，留在剌海城的李典還派人秘密送來消息：金國國主病情生變，随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中都恐生變故，望世子爺早作籌謀。

接到消息後，完顏綽也慌了。他知道皇爺爺身患重病，長期卧床，但沒想到竟然會嚴重到如此地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旦金國國主駕崩，中都定會亂成一團，到時候，父王和榮王府又該作何打算？

完顏綽更糾結的是，他并不知道完顏洪熙有沒有問鼎大位的心思，如果有，他和完顏緒的立場就很尴尬了，一個皇長孫，一個榮王世子，硬生生被分隔成了兩個陣營。更要命的，金國的國祚已經江河日下，如果太子和榮王争鬥起來，必定會讓金國元氣大傷，到時候只能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而這個漁翁，可能是北方的蒙古，也可能是南方的宋國。

越想越覺得頭大，完顏綽搖了搖頭，不再多想，其實很多時候，自己都佩服自己，一個不小心穿了書的炮灰，真是為大金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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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完顏綽深知繼續胡思亂想也得不出什麽好的結果來，還不如趁早趕回中都，有什麽也好早作打算。

得知完顏綽要回中都，姜邺表示一萬個贊同，他巴不得他們家綽兒能早點兒離開夏國，免得夏國主一個想不開，又想招他們家綽兒做驸馬，那自己怎麽辦？哭都找不到地兒。

完顏綽打定主意，半點兒都沒耽擱，馬上進宮去向夏國主辭行。

猛然一聽榮王世子要離開中興府，夏國主也很意外，擺出一副熱情好客的樣子，再三挽留，奈何完顏綽不為所動，執意要走，夏國主不同意也沒辦法，又不能真的跟金國翻臉，皮笑肉不笑地親自送了完顏綽一行出城，不過臨走之前，還不忘再三交代，金夏聯姻，不僅能鞏固邦宜，還能拉近黨項人和女真人的關系，希望榮王世子能以大局為重，不要意氣用事。

夏國主一副語重心長，敦敦教導的口吻，說得完顏綽一頭霧水，搞不清楚對方葫蘆裏埋的什麽藥。事實上，夏國主這是被完顏綽出其不意的舉動給吓到了，以為完顏綽急着要回金國是為了敲打夏國，讓夏國多一點自知之明，不要在金夏聯姻這件事上動什麽歪腦筋。

完顏綽雖猜不透夏國主心裏的彎彎繞繞，但正值多事之秋，也無心跟夏國主糾纏，随便應付了幾句，帶着他的人匆匆離開了中興府。殊不知，在完顏綽離開後，夏國主馬上召集文武百官朝會，詳細商讨了跟金國聯姻所需要注意的一應事宜，比之給完顏綽賜婚時的高高在上，态度緩和了不少，好像生怕榮王世子回了中都，金夏兩國聯姻一事就會告吹一般，這時候，夏國主也不敢對金國最後選出哪位宗室子弟來做夏國驸馬一事指手畫腳了，若是鬧得不愉快，夏國公主可就嫁不過去了。

一路上，完顏綽馬不停蹄，連剌海城都沒有回，只是派人傳去消息，讓陳亮立刻整軍，帶領手下的兩萬人馬直接回國，而他，也是一路直奔中都而去。

有了姜邺這個高手同行，路上根本不用擔心會有什麽安全問題，數日之後，完顏綽風塵仆仆地趕回了中都。

榮王府內，完顏綽并沒有見到父王完顏洪熙，一問管事的才知道，父王前幾日就已經入宮了，一直沒回來過。

對此，完顏綽心裏有了一個猜測，看來皇爺爺的病情真的是不容樂觀，這中都，怕是随時都有變天的可能。

完顏綽有想過去找完顏緒，但又不敢冒險。在領兵出征之前，他在中都也呆過一段時日，行蹤也未曾刻意地避人耳目，以皇長孫殿下在中都多年的經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回來了，那麽，完顏緒不曾聯系自己，必然有另一番的考量，而這其中深意，完顏綽不敢再細細揣摩。

還好完顏綽回中都之前留了一招後手，派人留書給李典和陳亮，不必急着趕回中都，在城外三十裏處安營紮寨即可，下一步，靜候自己的通知。

最後，完顏綽也只是去內宅看望了一下母親樓心月。

看到完顏綽平安歸來，樓心月大喜過望，拉着許久未見的兒子絮絮叨叨了很久，一起用過晚膳之後，才依依不舍地放人離開，搞得另一邊院子裏，默默等着他們家綽兒回來一起用膳的姜邺大為不爽。

完顏綽憂心金國這一次的權利交接能不能順利進行，沒閑工夫跟姜邺插科打诨，姜邺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卻對完顏綽的喜怒哀樂掌握得很精準，見綽兒一臉憂慮，也就不上趕着讨人嫌棄，一個人琢磨自己的事去了。

本來還以為能假公濟私地跟完顏綽聯絡聯絡感情，共同商讨一下該如何對付那些讨人厭的中原武林人士，沒想到他們家綽兒需要煩心的事一件接一件，根本就沒多餘的閑心，為了不給他們家綽兒添亂，姜邺也只能一邊嘆氣，一邊學着自食其力。

等了一天一夜，完顏洪熙還是沒能回府，宮內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回來。

完顏綽暗暗做了最壞的打算，恍惚中又想起那個幼時對自己萬分疼愛的白發老者，精神矍铄，老态龍鐘，總是和顏悅色的地喚自己：滿都，滿都……

一時間，完顏綽百感交集。

很多時候，在幼時的自己眼中，那位老者并不是一直高高在上的金國國主，而是一個疼愛孫兒的慈祥長輩，在一衆宗室子弟當中，除了被當做金國接班人培養的皇長孫完顏緒，就只有完顏綽一個世子能長期出入皇宮，陪伴尊駕，這其中，縱然有元妃和榮王得了天子恩寵，對完顏綽愛屋及烏的因素在內，但也未嘗不是完顏綽乖巧懂事，令金國國主忍不住厚愛有加。

對完顏綽來說，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除了是金國的國主之外，也是他和忽魯的皇爺爺，金國國主駕崩，和皇爺爺殁了，對完顏綽來說，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生體會。完顏綽也想過，要不要趁亂混進宮去，說不定還能見皇爺爺最後一面，但是顯然，這并不是個好主意，掌管後宮的元妃與金國儲君的太子素來不合，從而也進一步影響了榮王與太子的關系，現在，兩派之間的争鬥尚未明朗，身為榮王名下唯一的世子，完顏綽的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實在不應該意氣用事。

為今之計，還是只能靜候父王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