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借刀殺人
“那麽, 你的目的呢？”
小姑娘笑了笑, 看着完顏綽，重新又複述了一遍：“之前本姑娘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想讓小王爺出手，從中攪合了宋國公主和龍泉山莊少主的婚事。”
對于眼前的兩人是何身份, 完顏綽有自己的猜測, 但他還是不太明白，對方特意把自己綁來，又威逼自己出手，所求為何？俗話說, 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買賣無人幹，對方既然大費周章地搞了這麽一出, 總不會是在賠本賺吆喝吧。
“傳聞說龍泉山莊的少莊主楊念，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宋國的璎珞公主更是金枝玉葉, 美若天仙, 兩人年紀相仿，又有一國之君下旨賜婚, 如此良配，天作之合，若是最後真成了，也算是美事一樁……”
完顏綽話還沒說完就被厲聲打斷了：“廟堂之高和江湖之遠，各有一方天地, 互不幹涉，此乃當今天下英雄豪傑的共識。龍泉山莊的莊主楊兆麟，枉自诩為武林泰山北鬥，如今竟自甘堕落，淪為朝廷鷹犬，為其效力，天下英雄必恥與此輩同流合污。”
聽起來好有道理的樣子，完顏綽幾乎要被說服了，更關鍵的是，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一個失去自由，受制于人的人質，根本沒有談條件的資格。
“其實，按照本姑娘最初的計劃，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直接在龍泉山莊刺殺小王爺你，這樣，才能以此為導火線，掀起金國對宋國的仇恨……”
完顏綽後背冷汗都下來了，被吓的，任誰親耳聽到綁架犯毫不在乎，大大咧咧地坦白說曾經認真想過要弄死自己，內心所受到的震驚和驚吓都不會比自己低。
“刺殺我并不能直接挑起金宋兩國的混戰吧？”說這話時，完顏綽的心裏一直很忐忑，生怕一不小心就說錯了話，自尋死路，況且，他是真的打從心底裏認為，自己沒那麽重要，特別是在得知了自己并非金國的宗室貴胄之後，更是覺得這一切造化弄人。
誰知道這一點對方早就已經考慮好了，說出來的話更是讓完顏綽毛骨悚然：“或許吧，可就算金國沒有直接對宋國開戰，但只要以此來做文章，稍加施壓，宋國也會投鼠忌器，把龍泉山莊推出去當替罪羔羊，由此，也根本不用多費功夫，宋國宗室和龍泉山莊之間也必然會生出嫌隙……”
這麽輕描淡寫就決定了自己的命運，完顏綽倒吸一口涼氣，讷讷不能語。
“不過，小王爺也不用擔心，後來本姑娘又仔細想了想，這麽做風險也很大，不可取。”
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啊，中間大喘氣簡直吓死人了好嗎？雖然暫時保證了人身安全，但完顏綽還是提心吊膽，沒能徹底放下心來。
小姑娘一邊說，一邊語笑靥靥地看着完顏綽，似乎在欣賞完顏綽的絕望和掙紮：“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刺殺金國小王爺的計劃足夠直接，但也并不是萬無一失……”
完顏綽心裏感覺真是哔了狗了，這丫頭腦子不正常吧，到底是想弄死自己呢？還是想高擡貴手饒自己一命呢？能不能幹脆點，把話說清楚啊。
“小王爺覺得很奇怪？”
完顏綽擡頭看着面前年歲不大的小女孩，絞盡腦汁，想着該如何擺脫眼下受制于人的局面，面對這個嬌小可愛，卻武藝高強的小女孩，完顏綽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從小到大，完顏綽的人生一直順風順水，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聰明了，站在一個高高在上的角度俯瞰衆生，運籌帷幄，特別是在以一力促成金夏聯盟，成功擊退蒙古大軍之後，完顏綽一戰成名，內心也跟着膨脹起來，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內心裏卻暗暗覺得自己牛逼得不行，如今陰溝裏翻船，栽在一個嬌小可愛，看起來人畜無害，毫無殺傷力的小姑娘手裏，完顏綽才後知後覺，其實他并不比別人聰明多少，中原武林高手如雲，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他這個不通武功的平凡人，易如反掌。
“其實也不難理解。”小姑娘認真打量着完顏綽，一臉平靜地說道：“小王爺并非武林中人，與我們更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若殺你，不符合江湖道義，稍有差池，不僅會引來金國高手的複仇追殺，更會被中原武林英雄所嗤笑，更重要的是，我們暫時還不想跟萬魔窟撕破臉，姜邺這個小魔頭可不比大魔頭姜嘯天那麽……”
後面的話，小姑娘沒有再說了，但是從她一臉嫌惡不屑的表情中不難看出，估計也不會是什麽好話。
完顏綽哭笑不得，他想過，對方網開一面放過自己，或許是念在十年前的那次一面之緣，自己不分彼此一視同仁地對待宋金兩國的百姓，留着自己這個牽線人，算是給宋金兩國保留一個和平共處的機會，沒想到，最後還是畏懼于姜邺和他背後的萬魔窟，不知不覺中，姜邺似乎又救了他一命。
“我把一切都跟小王爺坦白清楚了，小王爺，你的意見呢？”
完顏綽苦笑：“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了聽令行事，還能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嗎？”
“那可就說不準了！”應該是早就猜到了完顏綽會這麽回答，小姑娘原本淡淡微笑的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了：“小王爺人中龍鳳，胸有溝壑，可不是像是會輕易認命妥協的主……”
“我該謝謝姑娘對我的誇獎嗎？”苦笑一聲，再聯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完顏綽覺得這一切都顯得諷刺極了。
“小王爺不必妄自菲薄，更要對姜邺少主多一點信心……”在精神折磨了完顏綽一大通之後，對方終于大發慈悲地告訴了完顏綽一個好消息：“這時候，想必姜邺少主已經開始動用萬魔窟的人力查找小王爺的下落了吧？”
完顏綽瞬間就聽懂了，但卻保守地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小王爺果真是聰明人。”小姑娘收起了臉上的笑，緩緩靠近完顏綽，高舉起手來：“為了保證計劃的順利實施，小王爺，多有得罪了。”
話音剛落，小姑娘果斷出招，一掌拍在了完顏綽的後頸，完顏綽連驚呼都沒有，眼前一黑就陷入了昏迷當中。
再睜眼，忽然出現，劫持了自己的少年少女都不見了，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完顏綽想要動一動，卻發現自己依然被點穴後捆綁住四肢，不能自由活動不說，就連啞穴也被點了，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這近乎等死的局面，完顏綽只想罵娘。
短暫地适應了昏暗的光線後，完顏綽感覺自己就躺在一個狹窄密閉的空間裏，四四方方的，很像是人死後躺的棺材，這種聯想讓完顏綽毛骨悚然，還以為自己被那喪心病狂的少年少女給活埋了，但随後他又很快冷靜下來，發現情況應該并沒有那麽糟糕，他确實是躺在一個木盒子裏，但絕對不在就這麽擺放在地面上，或是直接深埋地下，因為他明顯感覺到了物體在移動時産生的搖晃，隐隐約約，周圍還不時傳來人小聲說話的聲音。
完顏綽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集中注意力，認真聆聽周圍人在說什麽，想要從中提取有用信息，從而判斷自己的處境，可惜，聲音一直隐隐綽綽，聽不太真切，完顏綽都快要絕望了。
就在完顏綽無可奈何，想要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時，外面移動的人群忽然停止了。
怎麽搞的？出什麽事兒了？
完顏綽一頭霧水，心裏好奇，卻沒辦法探索答案。
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過後，外面的聲音也變得嘈雜起來，伴随着兵器交接時發出的清脆響聲，慘叫聲和哀嚎聲緊跟着響起，聽動靜就知道外面已經亂成了一團。
在這昏暗閉塞的狹窄空間裏，完顏綽本能地感覺到了恐懼，迷茫，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果完顏綽可以發出聲音的話，說不定也已經驚呼出聲了。
可惜，完顏綽被點了啞穴，發不出任何聲音。
欲哭無淚的完顏綽感覺自己已經倒黴到底，按照老祖宗所說，否極泰來，接下來自己應該轉運了吧？但老天爺偏偏就不放過他，下一秒，完顏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快速穿透了包裹盛裝他的大木頭盒子。伴随着淩厲的破空聲，完顏綽沒辦法閃躲，也沒地方閃躲，直到感覺自己被不知哪兒來的弓箭射中了肚子，汩汩而出的鮮血瞬間流滿了全身。
疼死了。
完顏綽疼得心裏直罵娘，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完顏綽明顯感覺到了頭暈，眼前也一陣陣發黑，可他根本沒辦法自救，這種束手無策，只能默默等死的處境，讓完顏綽深感無力。
自己就要死了嗎？完顏綽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孤零零死在這不知名的地方，無人知曉，完顏綽從不否認自己怕死，他怕死，不僅怕死，更怕自己死在這不為人知的鬼地方，無聲無息。
失血越來越多，意識也跟着模糊起來，完顏綽都快絕望了，就在這時，頭頂的遮擋忽然消失了，刺目而明亮的光線透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