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沒有一下弄死他,他就會冷不防的來一手讓你受不了。家裏那些傭人不敢強拉沈思,怕傷到他不好交代。我們兩個就在那個碎玻璃那裏僵持着。我也不知道僵持了幾分鐘,我爸總算聽到聲音過來了。他從沈思背後,抽手就是一耳光。沈思沒料到,被那一耳光抽的滾到一旁地上去了。那一刻我幾乎笑出聲來了。沈思顯然不服氣,還想辯解,只要他一張口,就會迎來不分青紅皂白的一耳光。我被人扶起來,就在旁邊看着沈思挨耳光。他被打到嘴角鼻孔都是血,最終學乖了,一言不發。然後我爸才開始和顏悅色的問他怎麽跟我打起來的。沈思滿臉是血,也那麽笑着告訴他,是他自己不好,不懂長幼尊卑,應該受罰,還謝謝爸。”
永夏沒有說話,手絞着襯衫一角,輕聲問道:“然後呢?”
“沒有什麽然後了。那件事情看起來好像我占了便宜。其實沒有,是我輸了。在老爺子眼裏,我跟沈誼都不如沈思,做事不如沈思機靈,有些時候也不如他果斷。沈思就像是克隆他克隆出來的一樣,說實話,我跟沈誼幾乎沒見過二媽,沈思也沒怎麽見過,就跟沒這個人一樣。說到底,沈思就是怪物。”
沈裕說到“怪物”的時候鼻尖微皺,自然流露出了一種嫌惡:“所以,你好端端的何苦去喜歡沈思?沈誼有他的原因,你想不開是做什麽?”
永夏轉過臉:“我沒喜歡他。”
沈裕駭笑譏諷道:“你剛剛不是跟他說你喜歡他嗎?原來現在小明星的手段已經高到這一步了,你在拍哪部戲?方便告知嗎?你演技這麽好,一定火的起來。有錢大家賺,不如我去投一點。”
永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最後幹脆閉上了。
“他聽見了。”沈裕笑道:“我跟沈誼都能聽見,你說沈思離你那麽近,他能不能聽見?”
“他……他分心了。”永夏辯解道。
“得了吧。”沈裕臉上笑容更盛:“一個人要是被揭穿了,還能自己騙自己,那就太可笑了。”
“……”
“喜歡一個人有很多辦法。你要是去喜歡沈思,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你站的跟他一樣高,你有和他一樣的資本。不過我看你應該是不行。”沈裕停頓了一下,随即正色道:“我還知道一條路。”
永夏擡起頭看着沈裕:“什麽?”
“你有看過馬戲嗎?據說他們就是這樣訓練從印度、孟加拉國運來的野生老虎的。野生老虎自然不聽話,在剛剛運來的時候要被鎖在籠子裏鎖上半年,如果它絕食,就鞭打它。如果它不收起利爪,那麽就在其他發情的母虎面前羞辱它。直到它變成一只乖巧聽話的老虎。一旦被馴化,這種老虎就不能再回到野外去了,回去了也不會再活下來。不過也無所謂,其實它們被捕獲的時候,自由的一生也就徹底結束了。
永夏皺起眉毛:“我沒看過馬戲。”
沈裕哈哈大笑起來:“下次有人送來票子,我叫人送到你那裏去。你真應該看一看馴獸表演,看老虎鑽火圈實在是有趣的很。”
“我不想看。”永夏擺弄着牛仔褲上的腰帶皮扣,垂着頭,不長的指甲斷在皮扣縫隙裏竟然也沒覺出疼來。
“你會想看的。”沈裕笑着走出客廳,順手把門關上了。
隔着門,永夏聽到沈裕大聲戲谑調侃道:“沈思!老三現在要是跟你鬧上吊,你打算怎麽辦?嗯?你就不怕把小媽招過來?她要是殺過來,你這回可是要掉層皮……”
雲姨把永夏安排去客房休息。說是沈思的意思。客房布置的簡潔幹淨,地上鋪着克什米爾羊毛混紡的地毯,踩上去像是踩着雲,床上用的床單被罩顯然也剛換過,是乳白色的絲綢。摸上去冰涼透徹。
永夏發現這間客房都比上次沈思住的主卧要更大一些。
這麽一想,永夏便覺得好奇起來。客房不常用,桌面上的小香爐裏還點着檀香,沒有燃盡。那顯然是用來祛除這房間裏無人居住的生人味道的。毛巾和換洗的衣物都放在床上,房間相鄰着浴室。浴缸裏的水已經放好,就連浴缸裏的泡泡浴粉都打起來泡沫,有兩只巴掌大的橡皮鴨子随着水流,在泡沫裏自由穿梭游曳。
永夏微微有些走神。
脫掉衣服,慢慢的走進去。蹲下來,水忽然溢出去許多。永夏感覺兩腿之間黏黏膩膩的感覺逐漸在消失。
一種失落油然而生。
他自問不是什麽馴獸師的材料,沒有馴服沈思的能耐。
有誰能做那個馴獸師呢?他的腦海裏閃過沈誼,但是很快就略過了。
有的事情想不通幹脆不想。永夏開始玩起來飄在魚缸裏面的小鴨子。他把兩只橡皮鴨子放在同一水平線,對着兩只鴨子猛地吹氣,便看見兩只鴨子在水面上朝腳趾的方向飄過去。玩了一會兒覺得很有意思,又覺得有點冷。永夏擡頭看了一眼魚缸的各種調節的閥門和按鈕,一時看不明白哪個是加熱用的,悻悻的結束游戲,從浴缸裏起身。
裹上浴袍,推開門去,沈思居然在客房裏。
他靠在床上,床邊茶幾上放着一小碟餅幹和一杯牛奶,見永夏出來了,才微笑道:“鴨子好玩嗎?”
“還好。”永夏回答。
“雲姨跟我說你沒吃東西。我來給你送一點。”
“好。”
沈思有些玩味的看着永夏,微笑道“你怎麽了?”
“沒有。”永夏擠出一點微笑來。
沈思笑着貼過來,摟着永夏摟的很近,永夏感覺沈思的手慢慢的略過他的身體,他聽見紙張和布料摩擦的聲音。
一張紙落入了永夏浴袍的口袋。
永夏伸手從口袋裏拿出那張紙,沈思微笑着在一旁看着他。
那是一張支票,十萬塊。他看到沈思利落的有些變了形的簽名,忽然覺得眼睛一酸。
“我有朋友是這樣付錢的,雖然支票兌現麻煩了點,不過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沈思輕聲問。
“謝謝。”永夏把支票收好,撿起丢在地上的牛仔褲,放在口袋裏。
沈思點點頭,轉身要出去了。
永夏忽然張了張嘴,他想起來剛剛在浴室裏面已經做好的決定了。
于是他又最後一次鼓着勇氣沖他說道:“沈思,我喜歡你,我是真的。”
沈思動作停住了,大約過了幾秒鐘,沈思才慢慢轉過身來,臉上笑容依舊沒變:“好,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再去寫一張支票給你,你看可以嗎?”
“我不是想要你的錢。”永夏幾乎有些絕望了。
沈思笑着朝門口退了兩步,攤攤手嘆氣道:“可是我只能給你錢。”
第二天沈思讓人開車送永夏去片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送他回去的車一眼看上去便覺得價格不菲,比昨日沈思開的那輛捷豹更誇張,這種豪車在路上剮蹭一下,便要花去天價維修費。
司機把他送到影視城門口,永夏便開始叫停:“我自己走進去吧。”
“沈先生吩咐要送你到攝影棚。”司機堅持着。
“這樣不好。”永夏幾乎有點哀求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人,進了組之後,演的也是配角,沒人關注到他,如果讓人開着這輛車送他進去,那指不定要被別人怎麽看。
司機沒有接話,仿佛聽不見一般。
車開到攝影棚外面的時候,不止王朝有些發怔,有些平時不怎麽搭理永夏的女演員也開起玩笑來:“看不出來,悶葫蘆一個還搭上富婆。可以啊,以後多提攜提攜。”
永夏臉色潮紅,看了一眼王朝,就往主演化妝間躲。
王朝也趕快跟他進了公共化妝間,戲已經拍了有一會兒了,剛剛那一場戲演員幾乎都上了,永夏遲到,原本趕早場的戲,被挪到了下午。
“怎麽回事兒啊?”王朝手指敲着桌子問。
“沒事。”
“那你在路上随便伸手攔了一輛賓利回來的嗎?現在賓利都能當出租車坐了?”
“沒事,都結束了。”永夏用手擦了一下臉,掏出手機,關掉飛行模式,九個未接來電,十三條未讀短信。
“你不把話說清楚,這事兒沒完。我昨天都差點報警了,你知道嗎?你再來這麽一回,你就跟公司解約吧,你嚴重違約了你!”
“那就解約吧。”永夏用手捂着臉。
王朝氣的說不出話來,手重重的在化妝臺上一拍:“你這樣沒辦法的。我怎麽說話你都不聽,你這樣是幹什麽?我要害你啊?”
“我跟他分手了,以後也不會有瓜葛了。可以了嗎?你知道這些放心了吧!”永夏突然也失控的吼起來。
王朝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