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傅周涵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 上午他就知道了阮梵死亡的消息, 也從劉志行這兒了解到杜樂涉及一場命案,但完全沒有将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

杜樂跟他都是今年才進公司, 與老板阮梵并不相熟,也并無工作對接,平常最多也就見面打聲招呼。

所以任誰也想不到, 杜樂會和老板在私下有聯系。哪怕現在知道杜樂曾經被附身, 現在這事也處處透露着古怪。

傅周涵将自己雜亂的思路整理完, 然後說道:“那現在,你們是否确定阮總是死于意外還是他殺?”

“現有的證據表明, 死者的墜亡并無人為因素的幹涉,但我們還沒定義案件的性質。”衛浩加重了“人”字的讀音, 他顯然是覺得這事并不簡單。

通過常年偵查的經驗,衛浩能察覺出這起墜樓案的奇怪之處, 但這也只是一種感覺, 并無事實佐證。現在知道這起案件有靈異的影子,那反而能解釋得清了。

傅周涵追問道:“那有證據能證明杜樂的清白嗎?”

衛浩說:“我們看過酒店的監控,阮梵墜樓前杜樂就昏倒在地,所以排除了他的嫌疑。”

傅周涵松了口氣:“那就好。”這要是那個附身的鬼借此做了壞事,杜樂可就完全背鍋了, 倒時真沒法辯解。

“你能……能跟我去現場看看嗎?”衛浩說起這話都有些不自然, 按理以他的身份是不應該相信鬼神之說的,但是比起事情的真相,其他都可以靠後。

“可以啊。”傅周涵答應得很自然, “但是不一定能幫到你破案。”

衛浩誠懇地說:“沒關系,不論如何我都感謝你能出面協助。”

這件案子雖然還沒定案,但證據鏈清晰,最後基本上會以意外墜亡作為最終的調查結果。哪怕不能給任何人定罪,但衛浩還是想要知道真相到底是如何的。

他們決定晚上就去一趟玫瑰酒店,現在杜樂沒有嫌疑,衛浩就直接将劉志行帶走了。

杜樂身體完全沒有問題,也可以不用再住院,傅周涵跟他一起離開,打算好好跟他說一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兩人去了杜樂的租房,剛一進門就被驚呆了。原本雜亂的房子現在收拾的整整齊齊,并且一塵不染。

杜樂下意識脫了鞋,然後換上幹淨的拖鞋,要知道以前他都是直接踩進去的。房子裏的裝飾并沒有改變,所有的私人物品也都是他的,不存在走錯房間的可能。

直到這一刻,杜樂才真的相信之前的一個月他是被鬼附身了。哪怕是和女友同住的時候,房間也沒現在幹淨。他雖然也會打掃,但完全做不到這種地步。

傅周涵更是大吃一驚,上一次他過來的時候,正遇上杜樂頹靡不振,房間裏雜亂不堪,跟垃圾堆別無二樣,現在真是完完全全的煥然一新。

他本人愛幹淨,自己房間裏收拾得也很整潔,但見到眼前這場景,也不得不承認他那就是小巫見大巫。

傅周涵坐在客廳裏,看着杜樂從卧室到客廳再到廚房,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最後杜樂回到客廳,坐在傅周涵跟前,感嘆道:“這真是一個愛幹淨的鬼!而且他應該是有一定程度的潔癖。以後只要我多注意一點,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再搞衛生了。”

說到這兒,杜樂眉飛色舞,似乎覺得自己走了大運,絲毫不覺得被附身有什麽問題。

傅周涵忍不住提醒他:“我要跟你說個很嚴重的事。”

“你說。”杜樂打算給傅周涵拿點喝的,他打開冰箱,發現裏面的東西很豐盛,而且擺放得很整齊,他拿了兩盒果汁回來,再次感嘆,“冰箱裏那麽多菜,讓我感覺像回到家裏一樣。”

傅周涵嘆了口氣,說道:“今天在醫院,那個警察會問你昨晚發生了什麽,是因為你昨晚暈倒在命案現場。”

杜樂吓得手一抖,他欲哭無淚地問:“總不會是那個鬼借我的手殺了人吧。”

“那倒沒有。”

杜樂拍了拍自己的胸:“那就好那就好。”

傅周涵說:“但是昨晚死的是阮總,你又偏偏出現在現場,可能會有麻煩。”

“阮總?哪個阮總?”杜樂一臉懵。

“咱們老板。”傅周涵回答道,“阮總死在玫瑰酒店,而你也在場,雖然他的死與你無關,但這事太巧合。到時阮總的家人知道了,你在公司恐怕不好做。”

杜樂并不傻,他立刻想通了其中的關竅。退一萬步說,阮總的家人就算明理不找他麻煩,但他出現在命案現場的事肯定會傳出來,到時必定惹人非議。

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語,是最要人命的。

杜樂的身體頓時垮下來,他靠着椅子擡頭望着天花板,心知他最好的選擇就是辭職。這其實不算什麽大事,工作可以再找。只是這種無可奈何的選擇讓他心累,他覺得這一切像是做夢一般。

“嗨,随便吧,走一步看一步。”杜樂很快就振作起來,他自我安慰道,“沒惹上命案就是萬幸。”

傅周涵覺得他認識的杜樂是真的回來了,這種樂觀且開朗的性格,是他最大的閃光點。

“要是到時你有困難,可以随時去找我。”傅周涵知道杜樂是個月光族,他想着杜樂如果一時半會沒找到合适的工作,他還能接濟對方一段時間。

“我能有什麽困難啊?”杜樂滿不在意地說,“大不了就回家繼承家産呗。”

傅周涵頓時愣住了,他一時分不清杜樂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真話:“繼承家産?你難不成是個隐形富二代?”

杜樂說:“富二代完全算不上,反正就比普通的人多點錢吧。我爸媽在老家開了兩個飯店,這幾年利潤還不錯,他們就想讓我在家幫忙做事。只是我覺得一輩子就待在那個小縣城,沒多大意思,所以才來S市這種大城市工作。”

傅周涵覺得這利潤恐怕不止是還不錯,他是真沒想到杜樂還是個小土豪。不過仔細想一想杜樂平常的消費觀,倒也說得通。

杜樂醒來這麽久,傅周涵見他完全沒受到失戀的影響,但想到他之前自虐似的行為。不免老生常談:“以後就算遇到不開心的事,也少喝點酒,酒喝多了傷身又誤事。”

杜樂聞言一笑:“你這話跟我媽說的一樣。”

他知道傅周涵是關心自己,這次又是醉酒後才被鬼附身,他應道:“放心,我以後會克制的。”

當時因為失戀,杜樂就想着喝個昏天暗地,再好好睡一覺,醒來後就與過去告別。他覺得奇怪的是,哪怕他不記得這一個月的經歷,但也感覺沒當時那麽難過了,就像是時間撫平了傷口。

傅周涵見杜樂并不是強顏歡笑,臉上是那種放下後的輕松,也就不再多言,該說的他都告訴了對方。

天色已暗,傅周涵和衛浩還有約,他得先離開了。

他找了個小餐館解決晚餐,正吃着就接到了衛浩的電話。等衛浩開車過來接他,他剛好吃完飯。

玫瑰酒店外發生了墜樓事件,除了出事地點封存起來,酒店并沒有就此關門。雖然如此,生意還是差了不少。

衛浩先帶傅周涵去了阮梵墜樓的地方,暗紅的血跡清晰可見,在周圍各色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驚心動魄。大概是心理原因,傅周涵總覺得能聞到一股腥味。

“能看到什麽不尋常的東西嗎?”衛浩問道。

傅周涵搖搖頭:“沒有發現。”

衛浩:“那咱們再去樓頂看看。”

玫瑰酒店的頂樓是露天開放的,四周由鐵質的欄杆圍着,欄杆高度剛到人胸前,上面裝飾着藤蔓植物。這樣的設計,原本是讓顧客能登高遠眺,欣賞城市的風景。

這個頂樓完全就是公共的休閑場所,靠門的地方還有個小吧臺,專門給客人提供酒水的。吧臺有裝監控,但監控的範圍有限,只能拍到吧臺周圍的遮陽傘,所以沒能拍到阮梵當時墜樓的場景。

傅周涵跟着衛浩到達頂樓,穿過一道玻璃門就能看清樓頂的全貌。他往裏走了幾步,突然發現右邊的欄杆上坐着一個人。

不,嚴格來說,那是一個鬼。

那鬼背朝裏坐着,透過镂空的欄杆能看到他晃動的腿。樓頂風大,他的衣服和頭發都随着風飄動着。

哪怕知道這是鬼,傅周涵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這樣的坐姿實在讓人膽顫,仿佛一不小心就能掉下去。

大概是聽到了腳步聲,那鬼轉過頭來,看到了傅周涵和衛浩,他的頭偏向左邊,對着傅周涵笑了笑:“你來啦。”

這個鬼看起來年紀并不大,容貌俊秀,笑起來還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傅周涵肯定自己從沒見過他。

傅周涵問:“你認識我?”

鬼點了點頭,從欄杆上跳下來,他說:“算是認識吧,畢竟咱們一起上了一個月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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