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還算你們聰明,沒有鑄成大錯,你們起來。”
二女見母親如此,知道大難已免,心中好不慶幸,雙雙放下裙子,翻身下床,花蕾冷然望着她們道:“如果不是我來得早,你們後果不堪設想,我平日是怎麽告訴你們的,你們怎麽不聽?”
她用冰冷的目光,在二女臉上來回地盯視着,恨聲道:“媽媽二十年飲恨偷生,在這五雲步養育你們成人,不敢出山一步,為的是什麽?我怕的是什麽?”
說到此,她竟落下淚來,一面用手把臉上的淚擦了擦,頓了一下又道:“實話告訴你們,媽媽當年,就和你們一樣的無知,所以才會上了當!才……”
望着哭泣的母親,她姐妹都不禁有些黯然,尤其是母親的話,給她們一種“謎”樣的感覺,二十年來,她們還是首次見到母親傷心過,還是首次聽母親口中道出了這項隐秘,一時俱不禁有些神情恍惚,心怡含着淚道:“媽,你不要說了,我們以後一定聽你老人家的話!”
心蕊卻只是望着母親發呆,紫蝶仙花蕾苦笑了笑,把未說完的話中途忍住,她目光在心蕊臉上緩緩地掃着,忽然嘴唇嗡動道:“小蕊,你心裏想什麽?”
心蕊臉色一紅,讷讷道:“我……媽……沒有。”
花蕾望着她,冷冷一笑,說:“你不要騙我,你們是我生的,你們的內心,我了若指掌,孩子,你的心正在反抗我,我知道。”
心蕊不禁神色大變,她猛然跪下道:“媽,我……我沒有。”
“起來吧!”花蕾長嘆了一聲,她揮了一下手,冷冷地說道,“媽是一個最要強的人,媽也最愛你們兩個,可是我絕不容許我的女兒,對我心存異心!”
說到此,她面色變得更冷了,目光在二女身上轉着,哼了一聲,又道:“我并不是一輩子要限制你們,只是你們的婚姻大事,卻要我作主,不許你們自己挑,一旦你們成了婚,才能離開這座山,那時候你們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再管,可是現在卻辦不到。”
說着她目放精光地叱道:“現在,把那個姓萬的擡過來。”
二女不由齊應了一聲,雙雙立起,正要出去,紫蝶仙花蕾冷然又道:“小蕊不要去。”
心蕊頓時就站住了,她害怕并且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母親。
花蕾淡淡一笑道:“沒什麽,小怡一個人去就夠了,來,到外面去。”她們走出了卧室,在客廳落座,心怡雙手托着萬斯同進來,戰抖着道:“放在地上?”
紫蝶仙花蕾點了點頭,冷笑了一聲:“把他救醒!”二女不禁心中全是一愣。因為她們一向知道,母親做事向來是心狠手辣,從不後悔,那麽,又為什麽要把他救醒呢?
心中甚是不解,可是,誰也不敢多問。
花氏秘門的“搜神陽花粉”,施用及解法,她姐妹倆全都熟悉,曾經母親悉心傳授,所以聞言對看了一眼,心怡就把萬斯同平放在地氈上,然後退了一步,探手入荷包內,取出一個白玉匣子,打開匣蓋,內中盛着一種細白的粉末,并且有一根純白色雞毛。心怡用雞毛輕輕地沾了些白粉,在萬斯同鼻下輕輕抹了三下,然後收回了玉匣,退至一邊。
平躺在地上的萬斯同,有着高高的前額,挺直的鼻梁,性格的唇,他那兩彎眉,就像是雨天初晴時的秋霞那麽優越,那麽飛闊,他屬于一種閃爍力的英俊美,任何女孩子,在初一見他時,都會對他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他本是緊咬着牙關,身子紋絲不動,此刻,全身就像抽了筋似的一陣顫抖,忽地翻身坐起,花蕾這時厲叱了聲:“不許動!”
萬斯同憤怒地看着她,可是他已嘗過這婦人的厲害手段,此刻見狀,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紫蝶仙花蕾笑了一聲,說道:“小輩,你不要多疑,我只是要你知道,我生平做事,向來是有為有因,我只問你,來此作甚?”
萬斯同忖度眼前形勢,自問逃脫無望,遂也安然處之,當時冷冷地道:“來此訪人!”
“訪誰?”花蕾問,“這五雲步中并無外人,你找誰?”
萬斯同征了一下,他目光急速地在花蕾面上掃了一轉,忽地挺了一下腰,說道:
“啊!莫非你就是花……花前輩,南宮大嫂?”
一陣冷澀的笑,自花蕾面上飄過,她凝目望着萬斯同道:“你休要口出不遜,誰是你南宮大嫂?”
萬斯同搶問道:“那麽你老人家,莫非真就是紫蝶仙花蕾花前輩?”
花蕾喃喃道:“你找她作什麽?”
萬斯同驚異地顧視着一旁的二女,又看了花蕾一眼,萬分驚異,心說:這是怎麽一回事?我怎麽從未聽說過我那南宮大師兄,竟會有如此一雙孿生女兒呢,莫非這女人又和外人……
想到此,不禁臉色一變,花蕾忽然蛾眉一豎,厲聲叱道:“我問你,來此作什麽?”
萬斯同把心一硬,冷然道:“既然你就是花前輩,我也就直說了!”
他先解釋道:“南宮敬雖名譽上是我大師兄,可是年歲長我甚多,我武功也多半是他所授,所以我一向視他如師,因此我稱你為前輩不為過之!”
花蕾不耐道:“少啰嗦,快說!”
萬斯同劍眉微蹙,心說,看來她似早已絕情我那大師兄,勸她出山,只怕無望了。
想着不禁長嘆了一聲,黯然道:“前輩,當年之事,說來确是家師門規過嚴,我南宮師兄,已屬掌門弟子,焉有不遵師命之理?因此……”
花蕾冷然一笑道:“我不是問這些,只問你來此作甚?快說!”
她說着立起身來,來回走了一轉,似是在忍受着一種極大的憤怒。
萬斯同苦笑了一下:“如今家師年已耄耄,始悟昔日之非。深感當年行事魯莽,又以南宮師兄,接掌天南派掌門人要職,至今尚獨身未娶。”
他說到此稍頓了頓,看了看花蕾神色,才繼續又道:“因此,特差後輩我訪問前輩下落,無論如何,也要前輩息怒随後輩回山複命!”
花蕾微微抖動了一下問:“這些話,是你那師父親口說的麽?”
萬斯同點頭,低聲道:“師父如今,是八十開外的人了,昔日之錯,還望前輩不要怪罪,還是随……”
他的話,被花蕾中途止住了,并且問道:“你師父有書信交與我麽?”
萬斯同笑道:“有,我竟是忘了!”
說着遂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封用油紙包封的書信,心怡接過轉上,花蕾用顫抖的手慢慢打開。
信紙上濃墨勁書地寫着:
“字示花蕾女士:
老朽連年服膺陽明,始大悟昔日之非,昔因愛徒過甚,懼其因婚事,而敗我天南道基,如今思之,此念蓋荒謬絕倫也!
賢棣挾令尊笑傲武林之秘,二十年潛究,定然可觀,如能見諒老朽早年不智,提攜敝派掌門人,與小徒南宮敬共事天南,則武林中必我獨步矣!
即盼棄嫌來歸,是為至禱,匆此,即頌
妝棋”
一旁三人,細心地觀察着她,見她讀完了這封信,淡淡地搖了搖頭,兩只手交替着,把這封信撕成粉碎,然後往身後一抛冷然道:“太晚了!”
她眨了一下眸于,冷冰冰地對萬斯同說:“萬斯同,本來你無大錯,我是可以讓你回去的,只是,都怪你找到了這個地方,而且發現了我母女二十年藏身的隐秘,我如放你,無異暴露了身份,所以,暫時,你不能離去。”
萬斯同陡然一驚,問道:“那麽,你老人家要如何安置我呢?”
花蕾用着同樣的神色道:“你入我禁地,傷我愛鳥,要說起來,罪也不輕,我禁锢你一個時期,也不為過,現在你還是識相些,随我來。”
說着她倏地立起身來,萬斯同一躍而起,不禁勃然大怒,忽然他窺見一旁的心蕊正對自己輕搖了搖手,他的怒火也就即刻忍了下來。
花蕾目光在心蕊身上一轉,微微帶出一絲冷笑,又在萬斯同偉岸的身軀上略作停留,她就一言不發,轉身率先而出。心蕊紅着臉低頭緊随而出,花心怡妙目逼視着他,也是一語不發。
萬斯同一聲長嘆,大步而出。
02 遽遭毒手 終生抱憾
這間陰晦的地下室,整整地關閉了萬斯同一天一夜,除了一盞油燈,和一張大榻之外,別無長物。
其實這些都還好忍耐,最不可忍的是三餐食物,他幾乎想起來就嘔心,對于那種苦澀的東西,他真叫不出是什麽名字了,可是他卻知道,花氏母女這二十年來,主要的食物,就是這種東西。
後來他從送飯來的心怡口中,得悉這是本山所出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