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懸念疊起
杜梓藝一回到國公府,便二話不說的徑直趕向沁水苑,一頭紮進了自己獨創的“雜室”。
要說這間小室為什麽被杜梓藝取名為“雜室”,是因為裏面收藏了很多書卷,雜七雜八的各種都有,醫學典籍,筆記小說,神鬼志怪,逸聞豔史,更令人絕倒的是,做為公門貴女的杜梓藝連春宮圖都有收藏,不過是藏在比較隐秘的地方。
杜梓藝爽利的撸起了袖子,準備在自己收藏的那一大堆的醫學典籍中,找到有關高晴岚奇怪病症的線索。她一邊飛快的翻着書,一邊回想着那張讓她印象深刻的恐怖臉龐。
要怎麽形容那張臉呢,杜梓藝咂咂嘴,她想,大概就像是一具雕刻精美的人形蠟像,但不幸的是,人形的臉部卻被人用錘子給砸了,雖然沒有碎掉,但卻留下了如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裂縫。
與此同時,選擇了查訪玄青道長的王泓瑾便來到了城南的玄都觀。
玄都觀,是長安城裏聲名出衆的道觀之一,僅僅一觀就占據了整個保寧坊,可見其宏偉。
觀內甘木成林,古樹葳蕤,清音缥缈,冷香缭繞。
王泓瑾獨自一人漫步在諾大的道觀中,看起來極為悠然自得。他身着寬袖直裾,衣繪狂草,玉面無暇,清淨自然,看起來似乎比真正的道人更多了一分仙氣,讓來往祈福的香客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他繞過太上老君殿,徑直走向道長們平日起居修行的後院,意料之內的被兩名小道童攔住了去路。
王泓瑾看着那臉上猶帶稚氣的小童,微微一笑,說道:“兩位小道長,我今日是特來尋訪玄青道長的,還望小道長通報。”
其中一名小道童不着痕跡對着王泓瑾上下打量了一番後,便點點頭,進去通報去了。片刻之後,那小道童就回來了,示意王泓瑾跟着他進去。
王泓瑾一路欣賞着奇花異草,怪石修竹,一邊慢悠悠的跟着小童七繞八繞後就到了一處整潔莊嚴的閣樓。臺階之上,還有一位身着道袍,頭戴蓮花冠的少年道長在靜靜的等待着他。
那少年道長對着王泓瑾微微一笑,就領着他就進入了室內。
整個室內十分簡潔,王泓瑾在那少年道長的示意下,便随意的坐在了一個蒲團上,開口問道:“敢問道長道號?”
那少年道長一邊手腳利落的給王泓瑾沏着茶,一邊自我介紹道:“我的道號為青陽,你今日來訪的玄青道長是我師叔。”
王泓瑾點點頭,也不着急,等清澈的茶湯注入他身前的茶碗後,他才捧着茶碗,慢條斯理的開口:“敢問青陽道長,為何今日不能得見玄青道長?”
“因為師叔已經坐化。”青陽這般說着,面容安寧,黑白分明的眼中不帶一絲情緒。
王泓瑾神情動容,不禁追問道:“能給我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
“自然可以。”青陽小啜了一口清茶後,靜靜的開口,“師叔兩年前出觀雲游,半年前突然返觀,但在這之後,沒過多久師叔就坐化了。”
王泓瑾頓時覺得有些棘手,他适時的露出一個有些感懷的表情,輕聲說道:“沒想到玄青道長竟已坐化,真是可惜了一代品香大師。”
“善人無需如此。”青陽白淨的臉上神情平靜,他淡淡的說道:“師叔已經脫去肉身,證道成仙。我們料想,他那時突然回來應該是已經悟道了。”
他在王泓瑾有些感慨的神情中,微微一笑,平靜的接着說:“朝聞道,夕可死矣。”
王泓瑾聽着這句清淡的話,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想起了杜梓藝。他想,如果是那杜小姐聽到這句話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嗯,她一定會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蠢樣子。
等王泓瑾回過神來,便發現青陽一直在平靜的看着他。在對面青陽道長平靜如水的目光下,他竟然有種心事被看穿的感覺,破天荒的覺得有些羞郝。他掩飾性的輕咳了一聲後,繼續問道:“敢問青陽道長,你是否認識一名叫做高晴岚的女子。”
“高晴岚?”青陽想了片刻後,篤定的說,“認識。師叔雲游之前,她曾來過幾次。”
“你對她有什麽了解嗎?”
青陽聞言,搖搖頭:“我對她沒什麽過多的了解,只知道她算是師叔的友人之一。”
王泓瑾又和青陽聊了一些道教玄學,品完了清冽可口的雲片茶後,便有禮的起身告辭了。
他出了觀,便直接上了停在路邊的馬車,待車夫問他去哪裏時,他下意識的說了一句“蔡國公府”。等車輪骨碌碌的轉動起來後,他卻猶豫了,想了片刻,不知是出于什麽理由,他突然改口道:“算了,回大理寺。”
在車夫中氣十足的應答聲和車轱辘重新轉動的聲音中,他向後靠了靠,緩緩的閉上了眼。
杜梓藝自然不知道王泓瑾那微妙的心思,她正坐在地上,撸高袖子,一邊抓着糕點往嘴裏塞,一邊快速的翻閱着典籍,整個人形象全無。
等青梅進來送瓜果時,就看見清雅的小姐把自己整成了一副糙爺們兒的樣子,頓時吓了一大跳。
杜梓藝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下意識的轉過頭,不過眼神依然呆滞,等她雙眼恢複靈動時,她便望着青梅露出了一臉哀戚之色。
青梅心中一個激靈,将瓜果放下後,小心翼翼的問道:“呃,小姐,怎麽了?”
“我完全找不到高晴岚的對應病症啊。”杜梓藝語氣消沉,神情凄楚。她突然覺得自己學了這麽多年醫,完全是白學了啊!哦,蒼天吶,要不要這麽虐!
青梅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小聲的詢問:“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杜梓藝想了想,霍的一下站起身來,慢吞吞的說道:“我還要去找高晴岚确認幾件事。”
她這麽說着,便帶着一幹婢女随從,風風火火的出了府,直奔高府。待她到高府說明來意後,便順利的見到了高晴岚。
高晴岚還是那副陰郁扭曲的樣子,杜梓藝也不介意,寒暄幾句後便開口問道:“高姐姐,之前來醫治你的大夫是不是都沒有找出病症?”
高晴岚愣了愣,還是點了點頭。
杜梓藝轉了轉眼珠,接着問道:“你和高晴雅的關系怎麽樣?”
“你覺得呢?”高晴岚嗤笑着說。
杜梓藝一想,也對啊,很少有人能和自己的繼母妹妹關系融洽的。于是,她便接着問道:“你有沒有收到過高晴雅送來的特殊的東西?”
高晴岚冷笑一聲:“她送來的東西被我全都扔掉了。”
杜梓藝聽後,不禁有些無語,我去,既然你防得這麽嚴,那她到底是怎麽害得你啊?!
杜梓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然後她便在高晴岚疑惑的眼神中十分爽快的告辭了。
離開高晴岚的房間後,杜梓藝直接找到了她之前威脅過的小婢女,問了幾個問題後,心中頓時有了個模糊的猜測。她站在原地想了片刻,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轉過身就興高采烈的去找了高晴岚的繼母。
高晴岚的繼母薛氏,出生于餘杭官宦世家,是一個明媚優雅,舉止大方的美人。薛氏見杜梓藝來拜訪,自然也是十分高興,拉着她便親切的說了很多話。杜梓藝一邊和她說着話一邊明目張膽的打量她,再結合張小公子的描述,就可以推測出高晴雅一定也長的十分美豔。
在她們閑聊期間,薛氏多次不經意的提起高晴岚,還時不時的露出一臉哀傷的表情,她無比憂傷的說道:“你說這孩子以後怎麽辦吶,你看她現在這副樣子,不愛見生人,性情也變得這般古怪。”
杜梓藝見狀,便趕緊握着她的手,輕聲細語的安慰她,還說了幾件江湖趣聞。
薛氏頓時被她逗笑了,也不在提及高晴岚,反而和杜梓藝聊起了家鄉趣事。于是,在杜梓藝舌綻蓮花的高超套話技巧中,薛氏就樂呵呵的把自己的老底都差不多交代清楚了。
時間就在兩人其樂融融的閑聊中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待婢女進來通知就要用晚飯了時,薛氏才察覺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她不禁捂着嘴嬌柔的驚呼一聲,吩咐了幾句後,轉過頭就見杜梓藝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眼睛亮閃閃的,似乎含着某種期待。
薛氏立刻露出一個柔美的笑容,拉過她的手,親熱的說:“梓藝,你今晚就在高府用飯吧。”
杜梓藝自然是求之不得,握着薛氏的手,對着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