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黃泉（一）

乖寶和昃離都走了，家裏一下冷清下來。之後，白夜出門了幾天，不見蹤影，夏九淵突然面對空無一人的家裏，才是真的不習慣了。這些天他都是和白夜一起睡的，自己的床和房間已經是多餘的了，猛地一下要自己獨睡，他還睡不着了。

又一夜裏，打起了雷，雨點噼裏啪啦的拍打着窗戶，風吹的嗚嗚叫。夏九淵把窗戶關緊，房門鎖上，窩到白夜的床上。打開網易雲外放歌曲，開到最大聲，也掩蓋不了外面的風雨聲。夏九淵翻了個身，有些害怕。

嘩啦一聲，是玻璃碎掉的聲音，嘭的一聲，有重物落地。聲源離自己很近，夏九淵機謹的坐起身子，把音樂關掉，歪頭凝聽外面的聲音。

沉重的呼吸，一下比一下重。

夏九淵緊張的拽緊了被角，是人！

除了呼吸沉重，沒有其他的動作。夏九淵壯着膽子從被子裏出來，悄聲走到門邊，手握上門把，後背出了虛汗，輕微的深呼吸，夏九淵把門打開一條縫。

客廳裏只有外面路燈的光透進來，依稀看到沙發旁一個身影，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喂！”

夏九淵出聲，那身影動了一下，緩慢擡起頭來，因為背着光，夏九淵看不清模樣，只辨出是個女的。

“夫，夫人……”那人張嘴吐出幾個輕微的字後，轟的一下倒地，再也沒動。

夏九淵握住門把手的一緊，他聽見了，這稱呼他很熟悉，只從青龍和朱雀嘴裏聽過，所以這人一定是白夜的。夏九淵想到與青龍他們并稱的其他兩大神獸，當下也不在猶豫，把門徹底打開，開了客廳的燈。

燈光大亮，夏九淵才看清，陽臺上的玻璃已經碎盡，皆數落在那人身上。那人臉朝地，身穿金色的長衫，上面還沾了紅色，一大片一大片的。

夏九淵嗅了嗅，濃烈的血腥味，是血。

上前去，也管不了許多，把碎玻璃拍走，把人翻了個面，一把抱起放到一旁的沙發上。

夏九淵心裏猶疑，這大晚上的，這人帶着一身血的闖了進來，看着怪吓人的。也不知道人傷那了，男女有別，不敢瞎碰，只好坐在一旁緊張的直搓手。

那人一直沒有動靜，夏九淵探了探鼻息，幸好，還有。放下心來，打了溫水，給人把臉上的血跡輕柔的擦去。這人生的好看，不同于朱雀張揚的美，多了小家碧玉的感覺，細眉挺鼻，嘴巴緊抿着，右下角有一個顯眼的痣。

叮咚叮咚……

門鈴突然響了，夏九淵吓一跳。

這大晚上的誰會來，別是白夜不在，不幹淨的東西找上來了。夏九淵蹑手蹑腳的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外面的燈沒按亮，貓眼裏看不出啥，只有個黑黑的輪廓。

“誰？”

外面人出聲，“是我。”

白夜！夏九淵迅速打開門，一看果然是，當下激動道，“你可回來了，裏面有個人全身是血。”

白夜一見到夏九淵，根本沒聽人在說什麽，把門一帶，推着人往門上一靠，人就貼了過來，灼熱的氣息蕩在夏九淵耳邊，“我回來了。”

夏九淵心念沙發上的人，立馬推開人，顧不上親熱，拉着人去到沙發邊，指着沙發上的人，“看，你認識的吧，她突然破玻璃而入，還一身血，吓了我一跳。”

白夜看了一眼，“白虎。”

果然是另外一個神獸。夏九淵心神松懈，人坐到沙發一角，“她怎麽傷的這麽重。”

白夜不作解釋，拿了一床薄被出來給白虎蓋上，自己倒是拉着夏九淵去了房裏。

夏九淵‘哎，哎’幾聲，“她怎麽辦？”

“她是神獸，不必管。”白夜不擔心白虎，神獸的修複能力比人強多了。

白夜都這麽說了，夏九淵也就相信了。

白夜一夜風塵的趕回來，迅速的洗了個澡，就抱着夏九淵窩到床上，抱着人不松手。夏九淵被抱的不舒服，想在他懷裏轉個身，被白夜固定住，“別動。”

夏九淵就真不動了，白夜的聲音很奇怪，像是在壓抑着什麽，連圍着他腰的手都有輕微的抖動。夏九淵不解，他是在害怕，害怕什麽，與自己有關嗎？

白夜湊到夏九淵頸邊親了一下，聲音低沉道，“你脖子上的玉，有好好養着嗎？”

夏九淵一驚，摸上胸口藏在衣服裏的玉。

白夜的手覆上夏九淵的手，手心是被他體溫暖着的玉，手背是白夜寬厚的手掌，帶着薄繭。夏九淵的心跳的很快，一下一下的，他自己都聽見了。

“每三月以心頭血養之，切不可忘。”白夜又低聲語。夏九淵驚吓的坐起身子，質問道，“你怎麽知道？”

白夜看着他，黑色的眼眸裏似有無數的流光溫柔，又帶有盈盈傷感，就那麽看着他，不語。夏九淵望着他，表情是難得的沉重，對于自己，白夜什麽都知道，可自己對白夜卻一點印象都沒有，記憶中的初識也不過是成為新房客的那天。

“我喜歡你。”

夏九淵皺眉。

“我喜歡你。”白夜重複。

夏九淵不語。

白夜一字一字道，“我喜歡你，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害你。”

夏九淵當然知道白夜不會害他，他只是心裏害怕，他怕白夜藏着掖着的話會讓他無法接受。

夏九淵撲到白夜身上，一把抱住白夜，橫沖直撞的親上白夜的嘴，來回輾轉，毫不溫柔，不像是在親吻，倒像是在發洩。夏九淵親的疼了，松開。白夜還是老樣子，盯着他看，連自己嘴角被親破了都沒反應。

夏九淵看進他的眼睛裏。

他突然想到一句話：當他看着我的時候，眼裏除了深情，還有無限的絕望，而我知道，他的絕望來源于我，可我什麽都不能做，唯有親他。

夏九淵真的就這麽做了，他以唇覆眼。

“我相信你。”

夏九淵道。說完這句話，白夜才有了反應，他笑了一下，反身壓着夏九淵倒到被褥裏，鋪天蓋地的吻落下，一時間，只剩下輕微的喘息和低吼，以及十指交叉的雙手。

一夜荒唐，夏九淵第二天腰疼的起不來，窩在床上，房門被打開，夏九淵一懵，一下沒想起來站在門外的是誰。愣了好一會，才想起是白虎。

白虎中這會精神不錯，衣服還沒換，帶着笑問候道，“夫人，多謝昨晚相救。”聲音洪亮，震的夏九淵耳朵疼。

“沒事，白夜呢。”夏九淵問，他早上一醒來就沒看見白夜，這才問的。

“大人在做飯。”白虎道。

夏九淵‘哦’一聲，不再說話。白虎也不說話了，就看這他，尴尬在兩人之間彌漫，直到白夜從外面進了來。白夜手上端着冒熱氣的小米粥。

夏九淵看一眼，“鹹菜呢？”

白夜坐到床邊，“沒有。”

“啊，那怎麽吃的下去。”夏九淵用白夜準備的勺子在裏面攪拌幾下，一點食欲都沒有。

“我放了糖在裏面。”

夏九淵一聽，立馬就不嫌棄了，甜絲絲的小米粥可是特別好吃的。剛準備吃，想起自己沒洗臉刷牙，立馬苦着臉道，“都怪你，害我都不能去刷牙。”

話一落，面前就多了一個盆和一杯水，順着手往上看，是白虎。白虎的金色長衫領口微松，此刻又是半彎着腰，夏九淵一眼掃去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第一感覺，比朱雀大。

白夜斜眼過來，夏九淵咳咳幾聲別過眼。

白虎絲毫未察覺，“來，夫人，漱口。”

這服務讓夏九淵受寵若驚，擡眼瞧白夜，看人沒表态，壯着膽子就着白虎的手喝了杯子的水，在嘴裏咕咚咕咚幾口，吐到盆裏，連續幾次，才覺得可以了。

白虎絲毫不介意，一直帶着笑，看夏九淵結束了，又把東西收了出去。

這麽溫柔的萌妹子。

夏九淵冒出星星眼，“妹子就是體貼。”

白夜拿粥的手一頓，湊到人耳邊啞着聲道，“是在嫌我昨晚不夠體貼，嗯？”

夏九淵最受不了白夜的‘嗯’了，無形中就帶了勾/引的意味。撓了撓耳朵，夏九淵往邊上躲了躲，趴在床上，示意白夜給自己喂粥吃。

白虎進了來。

夏九淵一邊吃一邊問，“你怎麽受的傷？”

白虎看一眼白夜，看到對方輕點了頭，方道，“遇上了難纏的惡鬼。”

夏九淵奇怪，“你不是神獸嗎？”

“是的，可是這惡鬼太強大，我等打不過。”說到這，白虎慚愧的低下頭。

白夜曾經說過，鬼惡到了極致，他是察覺不到的。令夏九淵想不到的是，竟還有神獸打不過的惡鬼，這惡鬼該是強大到什麽程度。

白虎繼續道，“本來它也只是個小鬼，可是因為怨恨積聚，慢慢變成了惡鬼，又一直吸食其他有怨氣的鬼，久而久之，就連我們神獸也鎮壓不住。”

夏九淵暗嘆，厲害。

白虎打量幾眼白夜，又道，“這次就是因為它突然暴動，打傷了我們，自行跑了出來。”

麻蛋，跑了！

夏九淵激動的一下坐起來，疼的他差點叫爹，面部扭曲的倒到白夜身上。

白夜被他吓一跳，忙止住白虎下面的話。

夏九淵緩過來，膽戰心驚的問白夜，“這惡鬼，不會是要來找你的吧。”

畢竟白夜是渡鬼師，所有鬼未完成的心願都可以來找他。想到這，夏九淵打了個寒顫，這鬼可不同于乖寶和昃離。白夜表情無波動，只是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黃泉篇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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