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兒碰壁
輕易将她拿捏于手心。.
姜帛這晚很郁悶,躺在樹屋的小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祖母的話就像往她心裏抛了顆石子,硌在那裏下不去出不來,而祖母偏偏又只說一半,什麽不能和解的過往,她和公主之間能有什麽不能和解的過往?
她越想越亂,越來越覺得大人是世界上最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為何不能把話說清楚?
最後她終于忍不住,既然大人是那麽讓人難以琢磨,那她就去問同齡人好了。
公主只比她大三歲,又是自己的表姐,表姐妹之間談談心,很尋常吧。
于是姜帛披了件衣服就從樹屋上跳了下來。
于此同時,青雨在光鏡中看到姜帛朝自己住的地方走來。
她是來給自己送種子的,青雨如是想道。
但青雨是個不喜歡欠別人的人,盡管種子本來就是她的。但倘若是姜帛送給她,她就必須要拿出一件東西與姜帛交換,可是拿何物來換呢?
她現在有什麽東西是屬于她自己呢?
就在這時,青雨看見姜帛驟然停了下來。
姜帛看向樹梢,方才分明是晃動了一下。
可是無風,無鳥,樹枝怎會動?
而且若是姜帛沒有眼花的話,方才樹梢響動之時,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姜帛練習作畫時經常需要長時間觀察某個事物。
所以她對事物特征尤為敏感,盡管光線很暗,但她肯定那個影子是宴然。
這麽晚了,宴然不守着公主,要去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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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帛走路一向很輕,所以李宴然才沒有察覺她,姜帛今夜心裏疑問頗多,此時又添一件,她自然不想再忍,總得弄清楚至少一件事情吧,于是她趁月黑風高追了上去。
姜帛的輕功很好,踏過房頂沒有任何聲音,她在樹尖點過甚至比飛鳥還輕。
故此直到離開侯府,那麽多守衛和家将竟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的動靜,李宴然自然也不知道姜帛跟了她一路。
姜帛最後看到李宴然從相府的院牆上翻了進去。
原來宴然是回家啊。
可是回家為何要偷偷摸摸?不過姜帛一想,李宴然現在是帝衛首領,一個月只有半天休沐時間可以離宮。若是被人發現她擅離職守偷回相府,恐怕是要被治罪的。
既然宴然只是回家,姜帛就覺得自己沒必要再跟進去了。
當她轉身準備離去時,突然她聽見相府大門後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那好像是鞭子狠狠地抽在麻袋上的聲音,姜帛立刻覺得不好,不會是李丞相因為花易貴妃之事懲罰宴然吧,姜帛沒有多想,頓時翻身一躍,進了相府。
她雙腳剛落地,就看見李宴然站在自己面前。
“你沒事吧?”姜帛焦急問道。
“我父親要見你。”李宴然面無表情地說。
姜帛詫異:“你知道我跟蹤你?你怎可能察覺得到我?”
這時另一個聲音從李宴然身後傳來:“你姜小縣主的輕功自是出神入化,就算是錯開兩步跟在他人身後,那人也無法察覺到你。但今夜,卻是老夫特意請小縣主來此的?”
說話的人正是當朝左相,也就是李宴然的父親。
姜帛很少跟李丞相打照面,平時她要是要找李宴然,都會趁李丞相不在家的時候來,這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姜帛知道李丞相非常看不慣自己。
所以她一般會避免自己撞上李丞相。
“所以,宴然,你是故意讓我發現你的動靜的?”姜帛不解地看向李宴然。
李宴然沒有說話。
“你知道我會跟蹤你來相府?”姜帛問。
“你一定會來的。”李丞相朝中堂作了個請的手勢,“既然來了,就聊聊前日之事吧。”
前天只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花易貴妃被禁足三年、七皇子被逐出皇城這件事,姜帛一聽就知道李丞相要跟自己聊什麽,馬上就不想在這裏繼續呆下去,只是她沒想到李宴然會這麽坑自己。
“今日小縣主若是不與老夫聊,怕是難得離開這相府。”李丞相眼角鋒利,因而相當有震懾力。
姜帛逆反心理頓時就上來了:“李伯父是想囚禁我麽?您以為我若失蹤,侯府會袖手旁觀麽?”
李丞相聞言只是冷冷一笑:“姜小縣主輕功出神入化,只怕你離開侯府之時,根本無人發覺吧。即便明日他們發現你失蹤了,誰又能知道你的蹤跡呢?”
在李丞相這種人物面前,姜帛年輕的劣勢就顯現出來了,李丞相說得沒錯。
如果她今日被困在相府,明天父親他們就算翻遍青鳥城也不一定能找到自己,她出門前應該找個人說一聲的。
“李伯父,”姜帛知道此刻周圍一定埋伏了很多人,她很難溜走,“您想跟我聊什麽呢?”
李丞相:“民以食為天,聊聊大米吧。”
姜帛:“原來李伯父是想幫三公主讨債呀?”
李丞相:“說實在的,老夫并不覺得留菁是可以擔當社稷重任的人,不過梧桐宮那位,老夫同樣也不看好,你覺得留菁不知大米煮熟之前是長在地裏的,難道你認為梧桐宮那位就知道麽?”
姜帛:“所以呢?”
李丞相:“所以無論哪一位最終登上帝位,對百姓來說都是一樣的。但是,你,姜帛,你的公主還沒登基,你就敢開罪相府,你可是以為自己真是被青鳥神護佑之人?”
“所以您今天找我來到底想做什麽呢?”姜帛真有些想走了。
李丞相朝李宴然做了個眼神,李宴然說了句‘進來’,只見幾人從院外跑進來将姜帛團團圍住。
“老夫生平最難以容忍的便是你們這些舊貴族,于社稷毫無用處。只不過是因為你們是自江那邊來的,便可世代受蔭。朱門酒肉臭,門後盡驽骀,今日老夫要教你一個道理。”
姜帛的預感很不好,但她還是強作鎮定,問道:“什麽道理?”
李丞相嘴角冷冷一撇,“初出茅廬,還是不要鋒芒畢露的好。”
“我也不想出風頭,可是你們欺負公主。”
“跟你有什麽關系?”李丞相不屑道,“無論誰登基,最終你都是帝衛。”
姜帛:“所以你今天找我來,就是想拉攏我?”
李丞相嘲諷一笑:“不,老夫要你就前日之事向相府道歉。”
“我沒錯,所以我是不會向你道歉的。”姜帛不想再留在這裏,話音剛畢,就見姜帛預備先發制人,瞅準時機,她抓住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府兵,将那人往其他人面前一推,趁其不備,就向房頂掠去。
然而李丞相卻早已料到,只見他一聲令下,房頂不知從哪裏冒出一堆弓箭手,姜帛被逼得無路,只好又回到地面與府兵纏鬥,姜帛手裏沒有兵器,長.槍朝她刺來時,她只能不停地躲,完全占了下風。
好幾次她被打在地上,要不是她身法靈活,閃避及時,恐怕已經被戳成篩子了。
但饒是如此,她身上也落了不少傷,後背撞在樹上的時候,她整個人甚至感覺暈眩了一刻,前日額頭上的傷在這時痛得尤為明顯。
“好歹我也叫您一聲伯父,但您也太沒道義了!”姜帛憤然對李丞相吼道。
李丞相冷冷笑道:“老夫只是想請小縣主在相府住上幾日,不知你為何這般抗拒吶?”
“住幾日?”姜帛一腳踹翻水缸,水流了一地,“給飯吃嗎?”
這個季節地面返潮,本就生了不少青苔,水一潑,更是濕滑,府兵不注意就摔翻了兩人,将後面追上來的一起撩翻在地。
頓時姜帛周身被空了出來,相府畢竟不是将軍府或是軍侯府,于攻防部署上必然會稍遜幾分,姜帛可是從小在姜行鞅的教導下學習功夫的,區區相府她還是沒放在眼裏的。
就在姜帛看準大門的方向打算突圍時,卻突然看見李丞相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鞭子,而鞭子的另一頭纏在了李宴然的脖子上。
“李伯父,你這是做什麽?”姜帛頓住。
李丞相:“姜帛,老夫要你就前日之事向相府道歉。”
“你先放開宴然,她可是你女兒。”
李丞相:“我當然知道她是我的女兒,而且是我唯一的女兒,相府的興衰日後就系在她身上。可是她現在卻因為你,在陛下面前多次被責罰,我認為她給相府丢了臉。
姜帛,要麽今天你向相府道歉,并承諾日後不再與七皇子和三公主為難,要麽宴然今日脖上将會多出一道永遠無法消除的疤痕。”
“你太過分了!”姜帛憤然。
“沒錯,很過分。”李丞相卻看起來心平氣和,“這是伯父今日教給你的第二件事,你要學會了解人心,要知道一個人心裏最寶貴的東西是什麽,這樣就可以輕易将她拿捏于手心。”
姜帛收了手,她知道自己就是被拿捏住的那個人,只要她還拿宴然當朋友,今天她就沒可能從這個門裏走出去。
府兵瞬間上來将姜帛押住,李丞相下臺階走到姜帛面前,胡子向上一撇,冷然笑道:“不給飯吃。”
姜帛:“過分了啊。”
李丞相讓人将姜帛押進相府的地牢,姜帛故意對押送自己的人說:“你碰我下試試,你們等着,等侯府發現我不見了,諸位都得完蛋。”
李丞相毫不為所動,“放心,不會有人知道你在相府,你就安心在這裏住上幾日。在開口道歉之前,相府沒有飯給你吃。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