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學醫
正是農忙時分,村裏丁點兒大的小孩兒都去地裏幫忙,因此,裏正雖說讓安汀教村裏的娃娃識字,也說了等閑的時候再開始。所以,平日裏安汀還是比較清閑。
閑來無事,安汀就背着竹簍,跟着趙一平上山。
趙一平家中的地不多,經常上山采草藥、打獵什麽的補貼家用。趙一平知道安汀沒她表面上那麽弱,也就默認了讓她跟着。
入山的時候,晨光微明,小路兩邊的草莖上滿是露水,一段路下來,褲腳已經濕漉漉的。寂靜林間,鳥鳴聲清脆,空氣中滿是草葉的清新。
到山上,趙一平去打獵物,安汀則是跟着尋找草藥。
自從有了空間之後,她對植物的興趣越來越濃,草藥、花木、果樹之類的書本,空間裏的書櫃裏,擺的滿滿的。現代的時候頂多是種,現在能在山上實踐去找,新鮮多了。
趙家村後不止一座山,這連綿不絕的山脈,帶來的是漫山遍野深深淺淺的綠意,和山上豐富多樣的物種。
趙一平一路上檢查陷阱有沒有動過,陷阱裏有沒有獵物。安汀則是拎個小藥鋤,四處打量。找到了草藥,她也不多處理,直接連根帶土一起挖出來,用寬大的葉子包着根部保持水分。一上午時間,背上的小竹簍裏就裝了不少。
也不單單找草藥,見了特別點兒的植株,她就刨出來,背簍裏沒少裝花朵豔麗的野花,或者是枝葉好看的野草。看得趙清平搖頭不已。
中午時分,兩人在山裏的小溪邊休息,溪水潺潺,周圍成片的竹林郁郁蔥蔥,陽光透過林梢密密麻麻的尖細竹葉照下來,清爽而柔和了許多。空氣中彌漫着竹葉散發出來的清香,環境很是怡人。
安汀深呼吸了幾下,覺得十分惬意。
夏季陽光明媚,外出不是什麽好選擇,沒有空調又坐在窗戶很少的房間裏,熱的人渾身發汗,倒不如在山上來的涼爽自在。
況且,山裏人不多,她出入空間也方便。
自從找不到回去的路,決定在這裏定居之後,安汀終于選擇了空間“探測新時空物種”的功能,而伴随着她體內修練出的靈氣急劇減少,很快,她的手裏就多出了一本,被她命名為《古時空物種集》的書。
她之前生活的地球,人類發展了那麽久,光是轉基因的物種就不少,更何況還有大量雜交的,不說別的,蘋果的品種就不下一萬種。她原本想,這個古代時空的物種八成沒現代多,卻不料生成的書本比之前的《地球物種集》還要厚上幾分。
她花費了不少心思研究了一遍,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時間的優勝劣汰是差別的原因。它導致了許多物種消失在歷史長河中,而有些人類培育很久的種類,比如說蘋果,這時空的蘋果品種少,多是果實小又味道不佳的野生種,和培育了上千年的未來的品種沒得可比。
沒看到什麽奇特的東西,安汀心裏松了口氣。
她真害怕冒出來個天山雪蓮、長生藤、情花之類武俠知名植物,或者人參果、七葉冰靈草之類的修真仙草……既然這個時空和她習慣了的世界一樣平穩,那她也就放心了。
也因此,她從空間裏帶出植被,并不擔心會出什麽亂子。
她買的院子太大,不想閑置着,安汀在山上有看中的果苗草藥,甚至喜歡的野花之類,統統用了濕泥包了根部放進背簍。有些植株在山裏找不到,就從空間裏帶了出來,回家之後讓白芷白果分門別類種下,在院子各處養着。
這天,她又背了一筐草藥回家。
正值傍晚時分,遠望去村子裏一片炊煙,走進了更能聞到空氣中飄蕩着的飯菜香氣,不少村民扛着鋤頭從田裏回家。
有人朝她打了聲招呼:“汀姐兒,又挖了什麽草藥?”
“夏枯球,防風,還有些枸杞。”見幾個人圍着自己,安汀索性将竹簍放下來,一樣撿了一株,讓她們看。
“這個是夏枯球,主要用的是它的果穗,就是這個寶塔狀的部分,性寒,能清肝火,散瘀結。這一株帶白色花冠的是防風,藥用的部分是根,所以挖的時候要小心別傷到根部,性溫,能祛風解表,勝濕止痛……”
一群人對着她的藥草簍看了又看,似懂非懂的點頭。等人群散去,安汀背着竹簍,繼續往家的方向走。
說起來,因為是外來人的緣故,或許還有點別的什麽,先前村人對她的态度并不怎麽親善,有種敬而遠之的感覺。等到她蓋了房子之後,鄰裏多了幾分熟悉,有幾位家中有待嫁少年的中年男子格外熱情,可像現在村裏大多數人都這種熱情程度,倒讓安汀有些心裏發毛了。
等有天傍晚她下山回家,有人家抱着生病的小孩兒過來求醫,安汀才哭笑不得地明白了緣故。
村裏人挖了草藥,多是拿來賣錢的,哪裏見過像安汀這樣好好的養在家裏的。況且,村裏人也認不全草藥,有幾次見安汀背了滿筐不認識的草藥下來,還笑她挖了草。安汀有《物種集》做後盾,自然是一一解釋了她挖來的草藥。見了的人,不少都在心裏嘀咕着安汀是不是會醫術。
這小夫妻倆的孩子今天忽然生病,眼見天色已晚,便是趕去清水縣也進不了城門,聽到村裏的傳言,就抱着試試的想法來找安汀求助。
安汀哪裏會醫術,只是因為有了空間,再加上興趣上來,想研究中草藥的緣故,存了幾本醫術罷了。她原想推辭了,可是那對夫妻苦苦哀求,便怎麽也說不出口拒絕的話,只得苦笑着把視線投向那孩子。
她不懂把脈一說,只湊近了看看。只見那男子懷裏抱着的才三四歲的孩子臉色青白,問道:“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先說給我聽聽。”
“孩子肚子疼,還一直喊冷,”那家小夫郎連忙回道,心疼地抱着自己孩子往安汀那裏湊,“先生你看,穿了這麽厚的衣服還不抵事。來之前還拉肚子,居然拉出來血了……”
說着說着,居然急哭了。
安汀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很燙。讓小孩兒伸舌頭,見舌苔發黃。想了想,她領他們進了屋子,手按在小孩兒手腕上,做出把脈的姿勢,實際上已經用神識掃了孩子全身情況,心神沉進了空間裏翻找醫書了。
孩子還小,也不哭鬧,只神色恹恹的皺巴着臉。安汀翻了一遍,對照着醫術确認是痢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先生,怎麽?”
見她皺起眉毛,那對小夫妻面上頓時緊張了許多,小夫郎張了幾次口沒敢聞出來,眼淚撲簌簌掉的更厲害。倒是妻子開口問了出來。
安汀苦笑道:“是痢疾,嗯,也就是腸辟。藥方倒是有,只是眼下藥材……我院子裏不全,況且也沒處理。這……你們知道附近哪裏還有賣藥的麽?”
兩夫妻呆愣着搖頭。
他們聽不明白痢疾,卻知道腸辟。附近村子多,哪村沒有個因為腸辟而養不活的孩子?聽到是腸辟,不僅小夫郎頓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抱孩子抱得更緊,就連剛才沉穩的女子,臉上也浮現出悲色。
安汀被哭的心軟,便幹咳了一聲,斟酌着道:“我倒是知道個偏方,只是管不管用還不确定,你們想想,要不要試試。”
兩人對視了一眼,小夫郎低頭淚眼看着自己孩子,女子啞着嗓子道:“村裏不少得了腸辟去了的孩子,我們也知道其中兇險。便是到了城裏,也未必能有十足把握。還請先生施展妙手,即便有個萬一……我們也萬萬不會怪罪先生。”說是說,眼睛也濕了起來。
安汀點點頭,說:“稍等。”
她起身向廚房走去,神識從空間裏轉了一圈,已經有幾頭蒜出現在她袖子裏。
拿着蒜找到白芷,讓他把一半蒜燒熟,剩下的搗碎。自己則拿了個碗,從一直溫熱着的銅壺裏倒了碗水,放了少許糖和鹽,暗中加了一小勺空間裏的桃花井水,攪勻了,端着又回到了屋裏。
“先給孩子喝碗溫水,拉肚子多了,容易缺水。”
小夫郎聞言,連忙道了聲謝,接過碗,慢慢地喂自己的孩子喝水。糖鹽水不好喝,小夫郎哄了好半天,才哄着孩子喝完。
這時候,白芷已經将蒜燒好了。生吃不好吃,燒熟的蒜少了辣味,綿軟中帶了特別的香味,倒是讓孩子沒多少抗拒,吃得很順利。然後安汀把蒜泥敷在孩子腳心,然後拿布包起來。
洗了洗手,安汀轉入側屋,又拎了一串十幾頭蒜出來,道:“咱們這裏賣得少,我想你們家裏也沒有備,這些你們拿回去。若是有效果呢,明早再燒幾頭給孩子吃。不過,去城裏找醫生看看,開個藥方才是最妥當的。”
“多謝先生。”
安汀不知道,兩夫妻卻是知道的,這種白白胖胖的東西他們根本沒在清水縣見過,更別說買了,想來是極稀罕的東西。之前還遲疑着要不要開口求些,誰知還沒開口,安汀就給了他們許多……夫妻倆內心感動之極。
痢疾會傳染,安汀囑咐了一番注意事項,這才送走了這對小夫妻。
大蒜殺菌,對痢疾有治療效果,更何況她兩管齊下,第二天,那孩子居然就好得差不多了。那家父母拎了禮物,帶着孩子前來拜謝,也讓不少人知道了這件事。
盡管安汀一再聲明,她不會醫術,可架不住別人請求,陸陸續續治好了幾個人之後,安汀無奈地發現,她在村人中的定位已經徹底成了大夫。
為了不用錯藥,安汀不敢偷懶,躲上山把之前拿來打發時間的《千金方》之類,硬生生的背了下來。可惜望聞問切之中的切脈,她沒有老師教,實在理解不了“弦洪浮沉”等等脈相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翻完手中的醫術,她細細想了一遍,合上書本放到書架上,沒有再取另一本,只攤開紙,認真做了筆記。
她不從醫,之前看醫書也不過是消遣而已。眼下為了來找她的病人的安全,不得不多看幾眼,只不過,藥方見得多了,但沒能實踐,心裏就沒把握,只能反複推敲,認真思索,才沒有愧疚之心。
在空間裏多呆了會兒,挑了幾樣草藥裝在背簍裏帶出空間。看看天色,下午三四點的樣子,該下山了。
見她帶了草藥回來,白芷白果兩人早已不見怪,只熟練地找了地方種下。
老實說,安汀現在的心态很複雜,她一方面做好了要在這裏長期住下的準備,一方面又無時無刻不希望某天什麽時候就找到了回家的路。這種矛盾的心态,讓她既用心的布置院子,又往山上跑的勤快。
——當然,她也是怕了村子裏越來越多明裏暗裏,問她是否成親過了之類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