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門遇舊友
趙宅距離她住的地方有些遠,偏偏這附近應該都是大戶人家的住處,院牆高大,人聲傳不出來,也少有來往的馬車,顯得極為寂靜。
安汀在空間裏放了銀錢,只是看不到馬車行的影子,租輛馬車回家一事自然也就無從談起。她估算了下從這裏到住處的距離,開始考慮輕功或者法術施展起來不被人看到的可能性。
京城的宵禁比別處更嚴,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若是過了宵禁還沒回到住處,不消說被抓,還要挨板子!
正在她擡頭看天時,有輛馬車嘚嘚嘚地從她身後靠近,經過她身側時,車窗的簾子掀開,露出一張驚喜的臉:“安雲澤,真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你。”
原來是孟旭,她是安汀通過柳州趕考的舉子認識的,京城人士,亦是今年的考生,只是名落孫山。自從考前見過她一面之後就再沒見過,沒想到竟在這裏遇見了。
孟旭熱情的和安汀聊了兩句,知道她目前找不到車回住處時,便邀請她搭乘自己的馬車。安汀也有事想問孟旭,就上了車。
得知孟旭家就在附近,安汀指了指漸漸遠去地趙家的院牆,問:“明辰,你可知這家的事?”
孟旭瞄了一眼窗外,恍然大悟笑道:“雲澤,該不會你被請去做趙家的上門兒婿了吧?”
“趙家的事這一帶都知道,趙家主膝下僅一兒子,年華正好,原本早早就應該定下婚事,偏偏趙家主對她僅是秀才的出身耿耿于懷,執意要與她兒找一進士,最差也要是舉人,這幾年相看了不少人……”孟旭打量了下安汀,調侃道,“雲澤你年紀輕輕中了進士,容貌氣度不凡,難怪被她相中。”
聽孟旭這麽說,安汀心中的疑慮消散了不少,她總覺得趙家哪裏有些奇怪,不過神識掃過一遍也未發現什麽不妥,如今看來是她多疑了。
“說起來,難道雲澤沒有答應趙家主?”孟旭滿臉八卦,壓低了聲音道,“別看趙家主長相一般,她家小郎君容貌肖父,美麗可人,身邊的侍從也都是佳人,往後自然是要陪嫁的……”
“明辰為何不去?”安汀以手撫額,內心不知道有多想吐槽這萬惡的舊社會——不管是一妻多夫還是一夫多妻,她都不喜歡。
孟旭也相當遺憾:“誰讓我早早就定下了娃娃親呢?不說這個了,剛好今天遇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你喜歡。”
“等等,我是要回住處……”安汀覺得有點不妙。
“時間還早呢,放心吧雲澤,我會把你送回去的。”孟旭不由分說,把安汀按在座位上,吩咐車夫快點。
車行至平樂時,天色已暗了下來,遠遠望去,高樓上懸挂的燈火搖曳,千萬只的燈籠映照得這一帶明亮。行至近處,絲竹聲伴随着歌聲悠然而至,空氣中時不時傳來一陣脂粉的暗香,引得一群年輕人蠢蠢欲動。
孟旭的車夫對這裏挺熟,直往深處行,只聽兩邊莺莺燕燕的聲音不止,等到馬車停下,早有數名少年侯在車外,笑盈盈着迎了上來。
孟旭拉着安汀跳下車,吩咐道:“去流紫苑,多叫幾人來,我要招待好友。”
少年曲身一禮,婉轉應和之後在前面帶路,安汀被孟旭拉着一路進了這家“浣紗樓”,幾轉幾折,到了一處寬闊的院子裏,院子裏早擺好了桌案和酒食,七八名豆蔻年華的少年正侯在那裏。
“見過兩位大人。”約莫是被教導過,蹲身行禮的姿态如行雲流水一般優美。
孟旭掃了一眼,滿意地點頭,她點了幾位容貌上佳的少年,吩咐去安汀那裏,道:“這位是我的好友,只要讓她滿意了,今日就賞錢加倍。”
幾名善舞的在空氣中翩翩起舞,角落裏的樂師奏起悠揚的樂曲,另有歌喉好的,啓唇唱道:“主人有酒歡今夕,請奏鳴琴廣陵客。月照城頭烏半飛,霜凄萬樹風入衣……”
要說安汀心裏對紅燈區沒有好奇,那是假的,但見諸多少年打扮得花枝招展,脂粉滿面,渾身绫羅珠翠,雖然言談頗有幾分才氣,也讓她忍不住心裏發毛,尤其是,等到身邊坐了兩三個少年,殷切的勸酒,靠過來的時候,安汀渾身都有些僵硬了。
避恐不及的姿态,惹得旁邊坐着的少年一臉委屈,孟旭笑道:“雲澤,別那麽不解風情,只是陪酒而已,這裏的少年難道不美麽?”
被拉來這裏,安汀着實無奈:先前不知道去處,孟旭又十分強勢,她不想傷了和氣,才沒有抗拒到底,以致于到現在進退兩難,誰知道她說的好地方原來是這裏?!她早應該反應過來的!!若是當時她再往前走走,就算趁着天黑用輕功跑回去,也比現在這麽尴尬的處境強多了。
她無奈地道:“明辰,你說的好地方,實在不是我的愛好。”
“難道是這些人不合心意?”
見她要叫管事換一批人,安汀連忙阻止她,道:“我确實不喜歡這種場合,實在對不住了,明辰,我要先告辭了。”
孟旭誤解了安汀的意思,她寬慰安汀道:“雲澤你不必如此緊張,此時平樂這裏多的是舉人進士,落榜的中榜的不計其數,便是官員有時候也會來放松放松。況且,今日開銷一切有我,你也無需擔心……”
“并非如此,我只是純粹不喜歡這樣……”安汀只能拒絕她的好意,她十分抱歉地看了看陪酒的少年們,索性祭出一個大殺器,“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我追求的,除了我未來的夫郎,我不想和任何人親近。”
元缜的這句詞殺傷力果然巨大,滿苑為之一靜。
孟旭回過神,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安汀,見安汀眼神清澈認真,她才信了,嘆道:“我還是頭一次聽人這麽說,一生一世一雙人……”
安汀原本是為了說服孟旭讓她離開,只是說出口之後,也心有感慨。她來的地方雖說一夫一妻制,只是婚外戀、出軌屢見不鮮,古代的一夫多妻和這裏的一妻多夫多麽相似,就連寫出這句詩的元缜也依然流連花叢,難道做到這句就那麽難麽??
無論是在一夫一妻的現代,還是可以合法一妻多夫的這個時空,她不想也不願意把感情分割成幾份。
沉默了一會兒,孟旭妥協了,她對安汀說:“是我考慮不周,既然如此,我這就送你回去。”
安汀起身,準備告辭,卻見孟旭也跟着起身,準備離開了,看着安汀詫異的眼神,她笑道:“被你這麽一說,我也無心玩樂了,索性一起回去好了,正好休息養神。”
兩人出了浣紗樓,乘着馬車離開平樂,時辰不早了,車夫把馬車趕得飛快,孟旭看了看天色,邀請安汀回她家住一晚。
夜色深了,兩人剛到孟旭家中不久,就傳來宵禁的鼓聲。下仆們忙忙碌碌地迎接剛回家的小主人,收拾客房。本來孟旭還想與安汀抵足而眠,夜裏暢談,看到安汀面色疲憊,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次日,安汀在孟旭家逗留了半晌,和自稱許久未見大有進步的孟旭下了半天棋,等用過午飯之後,才得以告辭。
見馬車載着安汀越走越遠,孟旭叫來另一輛馬車,坐了上去,吩咐車夫:“避開前面那輛車,去護國公府。”
她得意地一笑:“傅昭啊傅昭,看你怎麽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