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突然死去的人
出發去長安那天,車隊來到晔王府門口迎接欽差。早上,衆人一早已經準備好了,等着馬車來到就可以出發。
涼州是呂光的領地,秦州是姚弋仲的領地。出了涼州,就再也沒有京師禁衛軍的保衛了,直到進入秦州,才得以有華北軍保衛。在兩州的交鄰處,卻是沒有什麽将士保衛的。
因此,此途危險萬分。
然而,華北将軍不可能讓呂郢墨帶着一支軍隊去長安,皇帝只好派了一支二十人的士兵來與他随行,保護他的安全。
呂郢墨上了馬車坐在車裏,元松和陳拓飛和他一起坐,三個人一起坐在車子裏面。元松坐在車頭的馬上攥着缰繩拉馬,雪杏立在車尾視察環境,男女保镖分工明确。二十人的士兵隊伍環繞着馬車周圍,保護馬車的安全。
馬車內。
元松不安地瞟向身側的呂郢墨,“郢墨,調整糧價的事,你有把握嗎?我真的是想破了腦袋都不知道怎麽辦啊!”
“沒有,”呂郢墨嘆道,“我一點兒把握也沒有。”
“骧王妃今次真是給我們出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啊!” 元松崩潰。
坐在兩人對面的陳拓飛說:“有什麽解決的方案?想了這麽久,你一定有眉目的。”
“無他,無外乎是三種辦法。”呂郢墨分析道,“其一,規定糧食最高的售賣價格,不準超過多少文錢。其二,補貼農民,令他們可以自己栽種糧食。其三,收歸國營,禁止私營。”
陳拓飛眨眨眼問:“這不是挺好的嗎?每一種辦法聽起來都不錯啊!”
“不。”
呂郢墨閉閉眼。
“第一,如果我們限制了糧食不可以賣超過多少錢,太高,就沒有任何意義,太低,那麽就不會有人賣。所有人都會撲去買,而沒有商人會願意賣。他們寧願将糧食送給自己的下人吃光光,也不會做慈善的好事的。這樣不但無濟于事,更是會令情況更糟,雪上加霜。”
“第二,補貼農民,要是太少錢,那就沒有用處。因為糧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種出來的,至少要一個季節才可以收成,何況今年還是荒年?要是太多錢,那他們不會務農,他們會用我們發他們的錢去買商人現在販賣的貴糧,那相當于我們将錢放在商人的口袋裏,将糧食派給農民,這筆錢從哪裏來?朝廷不會出,姚弋仲也不會出。這是事實上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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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只有鹽鐵油才有可能收歸國營專賣,要讓多款多樣的糧食全部國營,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我沒有你想得這麽深。真沒想到,竟然這麽複雜。”陳拓飛無奈一拍額頭。
“啊?那不就是三種方法都沒有用了嗎?”元松叫嚷道。他瞪大了一雙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裏面盡是驚訝之色。
“是啊。就是這樣。”呂郢墨翹起了腿,背靠後座,攤出右手的手掌,“我又輸一次給江慧燕了。”
“可是,這其中不是很奇怪嗎?”陳拓飛想了想道,“藩鎮的問題向來是自己解決的,他們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厭惡朝廷插手。這一次怎麽會一反常态呢?”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呂郢墨颌首,“我也想不通原因。”
一行人在馬車上颠簸了三天三夜,終于來到了驿站。人人身體都很疲累,是行程中最乏力的時刻。過了驿站,就已經是秦州了,正式進入了華北軍的勢力範圍。
正當三人下馬車的時候,早已潛伏許久的弓箭手齊齊射箭,萬箭齊發!
當那無數的飛箭朝他們射過來,呂郢墨驚得措手不及,陳拓飛看不清箭的軌跡,元松直接沒有反應過來。卻見三天三夜以來打醒了十二分精神的風簫警覺到了,并瞬間作出了反應。即使是在這樣的時刻,他也沒有怠懈過。
“有刺客!”
風簫光速躍了出來,挑起他那閃電一般銀亮的長/槍,輕車熟路地将所有飛來的箭全數擋了下來,沒有遺留。他手執月牙一樣的長/槍揮舞,像是區區只是在揮動一根放大版的羽毛而已,長長的羽毛似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地便于控制,一樣地輕盈。
他的連環槍法沒有停下過半秒,環着他整個人旋轉圓圈,他就在那個由銀槍打造成的球體中間飛舞,與夜空融成一體,仿如空中的銀月。論槍法、技巧,世上無人能出其右。所有箭支俱在他的槍下截斷,變成了廢枝,所有人都被這夢幻絕美的一幕驚得呆住了。
為了能被部下辨認而身穿咖啡色衣服、露着臉的為首者見弓箭無效,遂叫喊道:“弓箭無用!我們用刀劍一起上!”
霎時間,一百人在同一時間沖向了那具馬車。這一些人穿着全身黑色的衣服,在黑夜之中極之難以辨識。他們埋伏了很久,光等着這一刻了,沖上去之後全都跟那二十人的禁衛軍兵隊厮殺起來。二十個士兵與那一百個黑衣人互相砍殺,雙方各有損傷。二十個士兵那一方全軍覆沒,全部都被砍死了,黑衣人那一方則死了一半左右。
此後,其中一個黑衣人手持着利刀直線沖上前,砍向呂郢墨。說時遲,那時快,在他尚未來到呂郢墨跟前時,其右手臂膀已被截斷,緊接着,整個人被大卸八塊,噴出血漿,分成了五份,一拼掉在地上。
雪杏在空中翻了一個筋鬥飛出來,在呂郢墨跟前停下。她單膝半蹲,一手撐地,一手拿着一把比她整個人還要高的大刀,捶在地上。那把大刀,足足有上三座山的重量。雪杏站起身來,她白衣勝雪,衣擺飄飄,護在呂郢墨的身前。
“末将,救駕來遲!”
見狀,那五十人向雪杏群起而攻之,所有人沖過去,揮動手中的兵器就砍,卻在傷到她之前就已經身體被分開兩截了。那是一個極其震撼的畫面。一批又一批的人沖向中心的那個人,每一個沖上去的人都變成了一攤肉漿跌在地上,乍看上去,竟是一部絞肉機。誰去誰死,卻還是不斷有人心甘情願地沖過去送死,化成血水倒下來。她的力氣之大令人無法想象,手段之暴戾令人咋舌,一身戾氣,見人就砍。
這是一種絕對的強大,世上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超越。白衣在剎那間染成了紅衣,她的刀砍斷了人的脖子,砍斷了人的手腳,砍斷了人的腰肢,她的身邊,瞬間布滿了無數敵人死亡剩下的殘體。
那五十個人死了一大半,只餘少數幾個,也在另一邊被呂郢墨、元松、陳拓飛解決了。今天的作戰對呂郢墨這一方極其不利,敵人是算準了時機的,知道他們經歷了三天三夜的疲憊,又正值入黑之際,估計也很為無法得手、他們能有這樣的應對表現而極為吃驚。
呂郢墨拔出自己腰間的佩劍,與黑衣人厮殺起來。他殺了三五個黑衣人。他剛殺掉了一個黑衣人,卻又在後方被另一個黑衣人刺傷了手部,鮮血直流。
呂郢墨捂住了自己流血的左手,“啊!”
元松和陳拓飛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幫忙殺敵人,無暇協助呂郢墨。三個人将雪杏殺剩下的那一些敵人都殺光了。元松還在跟最後一個黑衣人戰鬥,陳拓飛卻已經殺死了一個黑衣人,回頭看向呂郢墨那一邊。
“郢墨!”
只見刺客中為首的一個持劍直接沖向呂郢墨,舉起刀鋒瞄準了他的心髒直刺。正當那劍鋒差一點刺到呂郢墨的時候,陳拓飛沖了上來,替呂郢墨擋下了一劍。
元松殺死了最後一個黑衣人,轉頭看過去,心神怔住了。
亦正是因為此刻距離如此之近,呂郢墨才終于看清了那個為首的刺客的相貌。他不曾遮臉,卻難以在夜幕中被認清楚。呂郢墨此刻才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真面目,驚道:“你是殷澤!”
随後,風簫和雪杏已經各持着武器一拼跑過來,包抄他。他自知部下已經全死,打不過此二人,便将血劍拔/出來,以風一般的速度迅速撤退了。
陳拓飛的心髒已被劍刃狠狠刺穿,從心髒處,流出泊泊鮮血。他向後倒了下去,淌血一起如柱。
“拓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