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撕裂

天策軍在出征青州前的人數是四萬,在平定青州後已經從原來的四萬發展成現在的七萬。由四萬人變成了七萬人,差不多翻了一倍。這是江慧燕的功勞。

骧王被貶谪之後,骧王帶着天策軍移居臨川,他并沒有按聖旨所言,裁切一半天策軍,另一半務農。相反,他奮力練兵,招兵買馬,大有鼓舞士氣之意,令人不得不懷疑他有反心。

呂光知道後,認為骧王反意已決,于是下旨,賜死齊郡郡守卞紹,賜死一幫骧王一黨的人,賜謝嚴谕令自盡。

謝嚴死了,王壽卻開心不來,反而傷心地跑去他的祭典上哭喪了許久。兩個人當了幾十年冤家,從來是你一言我一語地針鋒相對,可當有一方真的死了,另一方卻有伯牙失掉了子期的失去知音之感。以後,在朝堂上,是再也沒有人跟他拌嘴了。

姑臧城中,花街柳巷,血染紅了一整棟繁華盛世氣派糜爛的建築。“萬花樓” 的紅牌子下,幾百具女屍遍地橫躺。紅粉骷髅,一地血流成河,連一個收屍的人也沒有。

更深露重,晨現霜溶。

元松素來從無在此時分乍醒。此時此刻,他卻突然驚醒。

他起身,穿上鞋子,看向窗外晨曦出現的天空。

他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他感覺到,是有什麽大事情發生了。

心靈感應。

他立刻沖出門去,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跑到了琉璃嫁的那處人家。當他來到大門前,卻猛然見到了門外躺着的一具鮮活的女屍。

正是琉璃。

元松瘋狂地跪坐在地,地板将他的膝蓋摩擦得皮膚出血他亦毫無所覺。他從背後環抱着琉璃的身子,讓琉璃的屍體橫躺在他的懷裏。“琉璃!琉璃!琉璃!”血污沾得他一身都是,他維持這樣的姿勢哭了很久很久,直到身體都已經麻木了,才癡癡地說道:“琉璃,今生無緣,來世再會……下輩子,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

元松放下琉璃的屍體,渾渾噩噩抓住了一個路人,問:“這是怎麽回事?”

路人說:“這不是萬花樓謀逆嗎?彭明大将軍領着谕旨說的。剛剛大家都見到,禁衛軍把萬花樓的人全部就地正/法了,連從萬花樓被贖出去的人都被殺光了。”

“陛下……竟然是陛下殺了琉璃……”元松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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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軍軍營。

将士入門,一禮,禀道:“夫人,今天早晨,彭明領着谕旨查封了萬花樓,禁衛軍把萬花樓上上下下數百人一個不留全部殺光了。”

“什麽?”江慧燕眼前一陣暈眩,她艱難地扶着一旁的圓桌才撐起身子,“你說什麽?萬花樓的人被禁衛軍殺光了?那琉璃呢?她死了嗎?”

“回夫人,是的。萬花樓的人是死光了。從萬花樓嫁出去的人也被陛下一一查了出來,全部殺光,無一幸免。”

江慧燕瘋了一樣地大吼大叫,一臉痛苦崩潰的淚水。眼睛瞪得老大,青筋猛力暴現,那張花顏,平生第一次扭曲成這個樣子。

“好他一個無生滅的狗皇帝!!!!!!!!!!敢殺我全家姐妹!屠我滿門婦姑!連我已經離開了萬花樓的弟子也殺光!我要他用子子孫孫來還!狗皇帝,你全家絕種,你不得好死!!!!!!!!!!”

然而,那天之後,雙方卻按兵不動。過了半年的時間,仍然沒有人第一個開火。這場戰争一日不引爆,骧王一日仍無法被徹底擊沉。

晔王府。

呂郢墨分析目前的局勢說:“半年前,父皇殺盡骧王的羽翼,是鐵定了心,要跟骧王徹底撕破臉。半年過去了,骧王實力猶存,尚未倒塌。一切都是因為兩者之間沒有真正打起來。若情況繼續下去,恐會生變。”

“沒錯。骧王的天策軍一日猶存,骧王就一日仍是一個強大的王,不可能被連根拔起,完全扳倒。”姚暄夏同意。

“差在一個導火線上。”呂郢墨眼神深邃,主動看着他的眼睛,“沒有機會,骧王不會真反,他們不會打起來,骧王不會真正完蛋。我們要主動創造一個契機,逼他反。”

“陛下不殺骧王,我們就制造一個機會讓他殺。”姚暄夏笑着說。“不如就由廣縣縣令段逸入手?”

“好主意。”

“這件事就由我去辦。”

“好。”

舟車勞頓,姚暄夏只身來到了廣固。廣固隸屬于齊郡,是一個距離臨淄近的地方。

廣縣縣令衙門外,一個清藍色的男子就站在那裏。那一抹清冷的影子轉過身來,萬千落雪鋪遍白色大地。剎那間,絕代風華。

“段逸大人。”

一個男人從衙門行出來,正是段逸。段逸輕輕作揖,他亦回禮。段逸見他裝束不凡,知他不是尋常人,“在下正是。敢問公子何人?”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晔王的人就夠了。”姚暄夏取出一個令牌,上面有武威“晔王府”的字樣。

“晔王?”

“對,晔王是骧王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最佳的朋友,所以,我是段逸大人的朋友。”

一提起“骧王” 名號,段逸頓時怒從心起,“一提起骧王,就教我七竅生煙,無名火起!”

姚暄夏走近了他,看着他道:“據我所知,當時告發骧王,陳數天策軍罪行,荊賦與大人是首當其沖者。荊賦是青州刺史,位高權重,家底豐厚,自是敢言。而大人不過是區區一個廣縣縣令,如此敢言,若是骧王拿大人開刀,大人恐怕無力自保。難道你就真的不怕死嗎?”

“我當然不怕死!”段逸頓發雷霆之怒,“即使我是一個小小的廣縣縣令,我也要把骧王參死!只要能夠将骧王大卸八塊,把天策軍碎屍萬段,要我一萬條命都可以!”

姚暄夏臉上有認真的神色,“可以告訴在下理由嗎?”

此時,段逸突然悲憤交加,痛哭流涕。

“那時候,白巾軍在青州起事,我們官僚按照習常做法,都是先一步撤退的。剛好适逢我在外地出差,家人全都寄住在臨淄的朋友家,我走掉了,他們走不了。”

“白巾軍沒有為難他們,他們在僞齊的統治下依舊過得好好的。到後來,天策軍打進來,我的家人就全部都被殺光了!——我的妻子!我的女兒!被那群根本不是人的禽獸圍起來輪/奸啊!奸了三天三夜才殺!”

段逸用盡畢生的力氣咆哮:“青州像我這樣的人,恐怕千千萬萬。有誰不想讓骧王死?只要能向那一群狗東西報仇,我這一條命豁出去又如何?在奏書遞上去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想過能活!”

姚暄夏面目平和,默默地說:“我明白了。現在,在你眼前,有一個複仇的絕佳機會。只要你按照我們的計劃去做,我保證,骧王必死無疑,還有七萬天策軍給你的家人陪葬!不過,實行之後,大人,你會死。”

段逸聽到他的這番話,全身發抖,良久,開口道:“……真的嗎?”

“千真萬确。”姚暄夏的眼睛裏充滿了極致的信心,“大人,你願意以一己身死,報全家被天策軍屠殺之仇嗎?”

段逸沒有過多的猶豫就答應了,“我願意!”

他緊張激動地看向姚暄夏,抱着烈士就義的決心,吼道:“好!一于我答應你!你做到要做到!”

“絕無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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