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陳美人敷着臉罵道:“她太不是個東西了,也不嫌臊,怪碘的下臉來啃。”
梁爸調着風扇問:“你這罵誰呢?”
陳美人踢他道:“就熱着你了?”
“怎麽不熱,今兒都三十四度!”
“你熱你去樓上睡,我冷!”
梁爸憋屈道:“你…,你沖我使什麽!又不是我惹的你。”
門被敲了兩聲,梁燦探進個腦袋喊了聲“媽媽”,端了杯番茄汁道:“美容養顏!”陳美人不買賬,塗着手霜不理他。
梁燦把番茄汁遞到她面前,陳美人道:“滾蛋,老娘不喝。”
“喝嘛喝嘛,以後我天天給你打果汁。”
陳美人撇嘴道:“不稀罕,去給你媳婦打去吧。”
梁爸拍他腦袋道:“滾蛋,人都還沒追上,八字還沒一撇,你就在這叽叽歪歪。将來要是娶進門…,”
梁燦磕巴道:“爸…,爸不是這樣的,你跟媽永遠是我生命中的不可取代,媳婦也不能!我…,我…,哎呀……!”
梁爸道:“哎呀啥?這麽大人了話都說不囫囵。”
陳美人喝了口番茄汁,擺手道:“趕緊睡覺去吧。”
梁燦晃着她胳膊道:“媽,你不要難受,以後我…,”
陳美人煩道,“知道了知道了,睡去!”扭頭看他道:“梁燦,我有個要求。以後補課在樓上書房,寬敞資料也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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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爸符合道:“小無那巴掌大的地,學習環境能有咱家書房好?你晚飯改善下夥食,你們吃過就書房…,”
陳美人打斷道:“晚飯照常來。”
梁爸被識破,拉開被子上床道:“行行行,我下班早我煮。我是感覺我煮的飯,小無吃的很為難。”
……………
無錫拿着檔案袋低頭翻資料,許圩推她,指着男生寝室樓,“那不是我們家少爺?”
無錫擡頭,梁燦大半個身體探出窗,手裏拿根晾衣杆,挑了條紅褲衩,來回揮舞着大喊,“無老師,無老師,你看見我了沒?我是梁燦啊!梁燦!”
無錫罵了句,“傻蛋!”
許圩不解,“他怎麽會在寝室樓?”
無錫問:“不着急回公司了?”
“急,但我得先跟未來老板打聲招呼,讓他記得我!”
無錫瞥她,“記得你翹工作辦私事?”
許圩咂舌道:“我不是翹班,我是辦事順路!那事你幫我上點心,別吊兒郎當的!”話落,扭頭就跑。”
“跑啥呀,不是要跟你老板混臉熟?”
許圩罵道,“扯淡,你們別提我!”
梁燦手裏拎着東西,一路小跑過來。無錫拿着檔案袋遮在額頭,“高考剩幾天了?還拉着腿亂跑。”
梁燦擦着汗傻樂,“我滿腦子都是題,我想換個環境複習。”示意背包道:“複習資料都在裏面呢。”又歉意道:“本來還給你帶了飯呢。”
無錫看他手裏的飯盒,“飯呢?”
梁燦一臉為難道:“飯被爍哥他們吃了,就是上次打籃球…,”
無錫“呵”了聲,越過他往前走。
梁燦跟在她身後道:“我們在校門口碰到的,他邀請我去寝室玩,剛好你電話也不通,我就去…,”
無錫扇着T恤領,“別叨叨了,怪我。”
梁燦拿了本書替她扇風,“我跟他們解釋這是給女朋友的,我就上了趟廁所,回來飯盒就空了。”
無錫朝着涼蔭處走道:“你便秘?回來飯就沒了?”
梁燦委屈道:“他們五個人呢!”
無錫問:“那揮的什麽玩意?”
梁燦樂道:“他們晾的褲衩!”
無錫啧了幾聲,捏聲捏調道:“無老師無老師,你看見我了沒?我是梁燦啊,梁燦!”文件袋拍他頭,“你是傻蛋?我瞎呀,我不知道你是梁燦?”
梁燦搖頭晃腦道:“我怕你看不見我,看見也認不出。”
無錫道:“憑你這頭藍毛…,”改口問:“吃飯沒?”
梁燦微噘嘴道:“沒呢,本來帶的是倆人份…,”
無錫籲了口氣,看了眼滿頭汗的梁燦,替他扇了兩下風,“真他媽熱,人大也該提提意見了,高考往前提幾天。”
梁燦嗡嗡道:“爍哥是南方人,他說起初最不習慣的就是洗澡,他沒見過大澡堂子,更沒見過一周洗兩次的。”
“合着南方學校的澡堂子是單間?夏天誰不是天天洗?冬天零下十幾度,天天洗早晚洗殘他們。我冬天一周洗兩次,不過,我天天洗屁屁。”
梁燦“哦”了聲,紅着臉不好接話。
無錫瞟了他眼,好心情道:“我們寝室就有南方姑娘,冬天騙她去洗澡堂子,她腼腆的穿條褲衩進去,桑拿房蒸了會出來,身上搓下來的灰是一溜一溜的泥,從那以後她再不說別人髒了。”
梁燦笑道:“爍哥說他們那很少賣搓澡巾,他們沖完水就沐浴露。到北方才知道用澡巾搓。”
“南方叫過水,咱這才叫洗澡。”看了他眼問:“你們就在寝室扯牛皮?”說着擡步進了食堂。
梁燦打量了食堂,跟在無錫身後打飯道:“老師,你們學校氛圍真好,爍哥寝室的人都在埋頭苦學,準備國賽…,”
“沒見過世面,你去清北轉轉,那氛圍更好!”略顯得瑟道:“我大二就拿了國賽,大學四年拿了三個。”
梁燦問:“A類麽?”
無錫翻眼,“你歧視?我ABC類都拿了。”
梁燦磕巴道:“A…,A類很難吧?”
無錫聳肩,“輕而易舉,我随便拿的。”
梁燦崇拜道:“老師都拿的什麽賽?有适合我的沒?”
“很遺憾,如果學校有全國廚師大賽,你當之無愧!我拿的是數學!”點着他額頭,“你望塵莫及!”
梁燦噘着嘴道:“打擊我很開心嘛,你總不能都是數學!”
“還有英語跟…,”
梁燦拍胸脯道:“英語英語我行,我能大滿貫!”
無錫啧聲,“對,日耳曼英格蘭都不如你标準。”
盛飯的大媽喊:“前頭的情侶,你們到底裝不裝飯!不裝挪挪位別杵那耽擱事!打情罵俏也不撿地。”
無錫端着飯往餐桌道:“咱這的大爺大媽就不能學學南方?管閑事是能長壽命?”
梁燦歡喜道:“我覺得挺可愛!”
“可愛你個頭!”瞥眼他餐盤裏的瘦肉,又看看自己的肥膩膩。撇嘴道:“憑什麽你紅燒肉又瘦又多!這大媽心是歪的?”
梁燦跟她換了餐盤,搖頭晃腦道:“大概因為我的顏值吧!”伸手比劃道:“我也會拿三個國賽的!”
無錫不鹹不淡道:“高中我們班轉來個姑娘,別校的年級拔尖。她在我們班不過一個學期,整個學習就崩了,每次考試吊車尾,老師一批評她就哭,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她媽說是我們教育水平不好,又給轉了校。”
梁燦嚼着飯問:“什麽意思?”
“這姑娘總是最早到班最晚走,比誰學習都辛苦,可就是不出成績。我分析是她太要強,給自己定的目标太高,能力還撐不起野心,慢慢心态就崩了呗。”
梁燦問,“老師在說我?”
“好好吃飯,別瞎對號。我是在說,一個人想要提高學習,訂目标不是根本,解決之道是讓自己靜下來,這個“靜”的境界非常高,盡量找到學習方法跟樂趣,讓自己沉浸于其中。不要急不要躁,不要逼自己。”
梁燦認同的點點頭。
無錫看他那傻樣,“別急着定目标,看見別人有自己就想要,得斟酌自己有沒那能耐!別老想攀高兒。”懶懶的補充道:“我就認識這麽個貨,高考還沒考上,就扯皮要拿多少個國賽,他以為這比喝水都容易,這不瞎扯淡。”
梁燦擡頭道:“你就是在說我!”
無錫聳肩,“誰說你,誰王八!
梁燦篤定道,“你就是在說我!”無錫埋頭吃飯不理他。
梁燦鼓着臉道:“我就沒見過天天打擊學生的老師!你要是教高三,班裏學生都得崩。”補充道,“搞不好還出人命。”
無錫敲他餐盤,“趕緊吃,涼了對胃不好!也沒見你跳樓。”
梁燦扒着飯道:“我心态好,抗擊打能力強!要是我表姐,指不定就跳樓了!”
無錫自我反省了會,踢他道:“我寝室有個姑娘…,”
梁燦捂耳朵,“我不聽,我不感興趣!”
“別耽擱事,這是勵志的,适合你這種人聽。我寝室這姑娘老家是雲南的,聽她描述是個窮鄉僻壤,她們那靠采野生菌賣游客,幾個月收入勉強維持一年。她爹是個窮酸老師,教書也沒幾個錢。她那村裏從沒女孩出來讀大學,勉強初中畢業就出來采野生菌,過不了兩年就找個本地漢嫁了。在她爹的教育跟支持下,她考進了我們校。大一她計劃考研,大二她着手準備,大三那年被學校保研,本來是要在國內讀的,他爹來我們學校了趟,父女倆不知談了什麽,她目前就讀耶魯大學。”
低頭喝了口湯,輕聲道:“他爹是扛了個尿素袋來我們學校的,裏面都是給我們帶的吃食,他爹很幹淨清瘦,穿着過時的中山裝,笑起來很有親和力。這姑娘去耶魯的錢他們村裏人湊了點,銀行貸款了部分,我們學校也募捐了些。”
梁燦道,“很優秀了!”
“對,這大學四年寒暑假她都在打工,學校的獎金她差不多拿了個遍,人不卑不亢的非常開朗。這幾年一直有争論,高考有沒取消的必要。”指了下梁燦道:“對你們這種家庭的确實不重要,你們路多,不必要走這條路證明自己。但對大部分的人極其重要,我們必須靠這條路。高考能改變命運,這句話絕沒有危言聳聽。只是等都明白過來,已為時晚矣。高考确實殘酷,但它已經是目前比較公平的一種制度。我這室友最常說的話,豐富的知識拓寬了她的人生,高考改變了她的命運,人類永恒的階梯就是學習。要不是有高考,她就會早早嫁人窩山裏一輩子。”
梁燦惆悵道:“我們班上優秀的同學,都是家庭氛圍好父母格局高的,他們也都出過國…,”
無錫晃着腿道:“你們資源好又上進,那些普通家庭怎麽辦?他們得更努力才能出頭。這就是現實,站的多高看的多遼闊。高考是第一道坎,會最早篩下去一撥人。大學是一個人半脫離學校教育邁入社會的過渡期,這個階段更是一道坎,把握不好也會篩下去一撥。将來能在社會上蹚多遠,站多穩,眼界有多寬,這跟家庭和學校教育有直接關系。”捏了下梁燦的臉道:“你,就是盤古手裏的那把斧頭,多他媽會投胎。”收拾了餐盤離開餐桌。
梁燦追上去道:“老師,你擁有了我,你不就是盤古!”
“NO,你這輩子注定是個傻蛋!”
梁燦牽她手道:“咱倆正好互補!”
無錫扯掉他手,“注意言行,這是高校。”
梁燦硬牽着她手,“又不是高中。”
“欠揍?”
梁燦道:“男打女是渣男,女打男也是渣女!”
“行行行,你有理!”
梁燦晃着倆人交握的手,美滋滋的問:“老師,我們去哪?”
“去你大爺那!”
“我爺爺是獨子,我沒大爺!”
無錫看了眼時間,騎着單車,載着他往教學樓。梁燦不情願的叉開腿坐上去,無錫回頭,“不能側坐?”
“女生才側坐,我載你你又不讓…,”
“行行行,你叉開腿你陽剛!我怕你把我載溝裏。”
梁燦雙手緩住她腰,臉貼在她背上傻樂。無錫道:“起開,我熱!”梁燦不理會她。
無錫腳點着地,回頭問:“知道為何不讓你叉開腿坐?”
梁燦預感有陷阱,無錫為難道:“我們學校的學弟,他就照你這姿勢坐單車,還離車座很近…,”欲言又止,踩上單車就走。
梁燦兩腿支地不讓她走,無錫回頭,“夾雞雞。”梁燦反應過來,臉色爆紅,下了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