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梁燦兩腿支地不讓她走,無錫回頭,“夾雞雞。”梁燦反應過來,臉色爆紅,下了車就走。
無錫踩着單車道:“诶,你別急,別以為我調戲你,真事,回去我論壇裏給你扒扒。”
“你…,你…你就是故意的。”
無錫道:“你…,你…你誤會了,趕緊坐別耽擱事。”梁燦扭捏着往前走。
無錫攔住他,下車道:“來來來,你載我!害羞個什麽勁。”
梁燦踩上單車,無錫攬住他腰道:“你這人不行,不大氣。”
梁燦跟踩了風火輪一般,起身來回扭着騎,無錫拍他道:“別扯淡,趕緊給我坐下來。”話落,“砰”的一聲,車輪爆胎了。無錫“咻”的跳下來,梁燦随着自行車摔倒在地。
無錫拉他道:“你他媽給我起來,這是我借的單車。”
梁燦爬起來道:“這單車質量太差。”
無錫扶起單車看了會,“差你大爺,你不賣能不拽了!”拍了下他腿上的灰塵,“摔到沒?”
梁燦道:“手掌擦破了點皮。”
無錫看了眼道:“摔還不摔的重點,這麽點擦傷也夠不着去醫務室。”
梁燦氣道:“對呀對呀,摔死我才好呢,你還能叫救護車。”指着單車,“我還不如一個車轱辘。古人雲,大難臨頭各自飛,老師飛的比誰都快!軍艦鳥都比不過。”話落,吭哧吭哧的往前走。
無錫摸摸鼻梁,“怎麽不讓人說話?”拎着變形的單車道:“爆胎就爆胎,你變形吓唬誰!”
梁燦返身回來接過單車,無錫無趣道:“我不跑還陪着你一起摔?你傻,我也傻…,”
梁燦拎着單車往前走,無錫追上去問:“我給你制定套大學學習計劃,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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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燦頭也不回,“我不要!”
無錫撇嘴,“不要拉倒。”
梁燦回頭道:“我要拿三個國賽!”
無錫仄聲道:“口氣不小,你也不怕噎…,”
梁燦道:“那算了。”
“算就算,威脅誰呢,我又不是主辦方,弄的跟我能…,”
“你鼓勵我,我拿不了A類拿B類,拿不了B類拿C…,”
“啧啧啧,梁燦,看你那出息,自己都先敲退堂鼓?”捏聲捏調道:“我拿不了A類拿B類,拿不了B類拿C類。”拍他腦袋道:“沒含金量的拿它幹啥?有些能保研,有些沒搞頭,有那精力還不如悶頭學習。走,帶你去旁聽節歷史。”
梁燦放了車到車棚,無錫帶着他上樓,回頭看他,“怎麽還使小性子?”
梁燦憋屈道:“你話少是性格使然,我話少就是使性子?”
無錫左右望了眼,啄他唇道:“好了好了,聖嬰大王。”
梁燦攬住她腰加深了吻,無錫推他道:“找死?”帶他進了教室找位置,“右邊最後一間是自習室,五點我來接你。”走到門口回了頭,梁燦下巴趴在桌子上看她。
無錫掃見前排有人在用創可貼,過去借了枚,走到梁燦旁邊,拉起他手粘上去,“好了。”
…………
無錫一步兩臺階的上着樓,王峰從樓上下來跟她打個正着,面色凝重道:“找你半天了,老師讓你過去找他。”
無錫擦着汗問:“咋了,天塌了?”
王峰正色道:“你數據記錯了,小數點往前挪了一個數,什麽概念?我跟路遙平白挨了頓批,她可正窩火呢。要不是老師發現的及時,公布出來大家…,”
“關路遙什麽事?你不是平白挨批,我記錯确實我主責,可你是負責核對…,”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無錫不滿道:“是推卸責任的時候。”
王峰打嘴道:“我口誤!這事我負主責,師哥求你件事,等會你千萬別跟路遙起正面沖突,我事是我辦的不好!那天你交給我之後,我正要核對就接到家裏電話,我爸高血壓犯了,我急着去醫院就讓路遙幫我…,”
無錫漫不經心道:“她別不是成心…,”
王峰急道,“師妹,我保證這事誰也不是成心的。你記錯不是成心,我爸高血壓不是成心,路遙沒仔細核對也不是成心,事趕事,都趕一塊了!要是公布了學校追究起來,咱們誰都讨不着好。”
無錫敷衍道:“我不是挑事的人,你該跟師姐……,”
“好師妹,我知道你好說話,路遙要是發脾氣你別搭理,這事我很為難,是我找路遙幫…,”
無錫打斷道:“你說話也不壞良心?前兒你還說我是最不好打交道…,”
“我錯我錯,我錯了!今兒才發現你最好打交道!”
無錫幸災樂禍道:“師姐沒給你好果子吃吧?現在發現我好了?”
王峰擦汗道:“女人心海底針!”
“這事她跟我使不着脾氣,我不找她就行了。她既然答應核對,那态度就該嚴謹,差之毫厘謬以千裏的道理她不懂?老師再三強調我們之間是協作關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沒聽進去?我幫過她忙,你也幫過她忙,咱誰出過錯?”
王峰應承道:“對對對,師妹說的是!”
“你和稀泥沒用,一般人不指着我鼻子罵,我不承認那是在罵我。”
“放心,她絕不會指你鼻子罵,也不會提名道姓。”
無錫聳肩,“罵的着我麽?”
“師妹,你心态真好!你差點把天捅個窟窿,你還…,”
“這不沒捅破?”
王峰服氣了,“行,你就這态度去見老師吧。”
“師哥,翻書都比不上你翻臉的速度,剛還求我的姿态呢,以後不打算跟我共事了?”
王峰搖頭,“師妹絕對誤會了!”
“師哥有我原數據…,”
王峰拿出數據表道,“給你圈出來了。”
無錫嘀咕道:“我核對了幾遍,別是個烏龍…,”
王峰拍她肩,“師妹,我就等你這句話。科研就需要你這種精神,我急切渴望你拿出理論去反駁老師的事實,網傳愛因斯坦的觀點,“如果事實與理論不符,修改事實。”
無錫印證了半個鐘,摸摸鼻梁沒話說。組織好語言,敲開了老胡的門。
老胡坐在辦公桌,埋頭寫資料,眼睛越過半脫落的鏡框,翻了眼門口的人,“來了,我偉大的學生。”
無錫無趣道:“老師,別磕碜我了。”老胡繼續寫資料,沒搭理她。
無錫被晾了五分鐘,自解尴尬道:“老師,您真英明…,”
老胡擡擡手,不急不緩道:“別埋汰我,英明的老師不會有你這種學生。”
“老師,這話不對。蘇格拉底跟孔子也有平庸的學生,柏拉圖跟顏回也會犯錯…,”
老胡停下筆看她,“你是柏拉圖?”
“不敢不敢,我是打個比方!”
老胡喝口茶問:“印證過了?我指出的可有錯。
“沒有,絕對正确。”
老胡道:“你最近狀态不太好,要不把手頭的事擱擱,歇一陣?”
“老師,我…,”
老胡不疾不徐道:“成年待實驗室确實枯燥,你要不想往這塊發展,就別浪費國家資源,你就跟那誰一樣去公司混個班,感受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無錫沒接話。
“我對你也算盡力了,将來跟何老師也算有交待。你憋在我們學校算屈的,你使本事完全能考到清北。何老師當年把你交我手裏,我就覺得責任大。除了引導你耐着性子沉下心搞研究,我沒有更好的捷徑跟資源幫到你。去年琢磨着你還算塊材料,想辦法打磨打磨讓你留校,我最近看你壓根沒這心思。既然這樣,那我就更沒負擔了。”
無錫道:“老師對不起,我保證,這錯誤是最後…,”
老胡惆悵道:“你師哥師姐暗地怨我偏心,老孫也說我偏心,可我壓根沒往心裏去。人非聖賢,扪心自問,哪個老師沒有偏心的學生?你勝在争氣從沒讓我落過臉,讓我有得意的底氣!今天這組數據生生扇了我一巴掌,我随便拽個大四生,他們都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你聯合王峰跟路遙,你們把我臉打腫了,這組數據要是公布出去,我直接辭職再無臉出門。”
無錫誠懇道:“老師,我保證…,”
老胡拍桌子道:“有屁用!不想踏實的搞研究趁早離開,大把的人擠着進來!這比實驗失敗更讓我痛心,浪打過來都沒翻,水塘裏一陣波紋把你們給撂了,還是一鍋端!”端起杯子要去接水。
無錫接過道:“我去…,”
老胡擡手道:“使不着你,柏拉圖。”
無錫試圖解釋,“老師,那天我做數…,”
“一切解釋都是為自己開脫。”
無錫站在書櫃旁,再說不出話。
老胡拿起筆寫了會,大片刻,擡頭問:“未來十年,你有什麽規劃?”
無錫解釋道:“我沒有不願意留校,我考慮留校太難…,”
老胡埋頭寫道:“我答應盡力讓你留校,肯定是有兩分把握的。你只管拿出成績就行,後面我會替你争取。”
無錫“哦”了聲。
老胡擡頭道:“不管學校還是社會,什麽人都缺就是不缺聰明人!你沉下心踏實的鑽研,要讓自己蛻變的更優秀,不是圓滑的小聰明。”摘下眼鏡道:“後面我會幫你争取,盡量國外磨練個一年半載。前提,你必須得拿出配得起的實力。”
門被敲了幾聲,老孫推門進來道:“喲,我趕上熱鬧了。”
無錫招呼了聲,“孫老師。”
老孫“喲呵”一聲,“老胡,我就說吧,你的學生都欠□□,效果立竿見影!我可從沒指望能從你學生的嘴裏,恭恭敬敬的應上聲“孫老師”,平常她跟路遙走路帶風兩眼望天…,”
老胡打斷問:“有事?”
老孫坐下道:“沒事就不能串門?”
老胡朝無錫道:“明天你們都交份檢讨,好好自我反省吧。”
老孫幸災樂禍道:“喲呵,這是集體犯案啊?”
無錫要出去,老孫道:“別急着走呀,染藍頭發穿白T那你誰?”
“我弟弟。”
“別跟我扯犢子,明顯就情侶。”從兜裏掏出卷煙紙,細撚着煙道:“老胡,你這徒弟不幹人事,她跟男學生公然在校打情罵俏,那孩子撐死讀大一!”
老胡看無錫,“有這回事?”
“他不是我們校…,”
“崩管哪個學校,是不是大一的吧?”
無錫含糊道:“差不多。”
老孫朝老胡道:“別跟她張羅那事了,将來她要跟學生捅了窟窿,指不定都連累誰呢!”
無錫道:“老師要對學生諄諄善誘…,”
老孫咂舌道:“老胡,你這學生可真能耐。忒能屈能伸了。”
老胡揉着額頭沖無錫擺手,“注意影響。”無錫應了聲離開。關上門的瞬間,籲了口氣,從兜裏掏出支口香糖,上了六樓靠在欄杆上,眼神迷茫的眺望着學校的一角。
她扪心自問了半個鐘,好像并沒有什麽志向跟理想,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想要随波逐流?好像又不能心安理得。
無錫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不由的哀從心生。